學校,對好學上進的人,理所當然是學習充電的鑄爐;對不思進取的人,則是名自言順偷懶的安樂窩。小劍重新上學了,為了能夠逃避辛苦的勞作,他重新回到了學校,這個讓他顏麵掃地的地方。什麽叫做尊嚴,什麽叫做骨氣?不給他飯吃,再讓他做做苦力,看他還敢叫囂著什麽尊嚴骨氣。小劍對此有了自己獨到的見解。而且當他真的不再把尊嚴骨氣當做一回事時,他卻發覺自己在學校裏已獲得了相當的尊敬。


    當麥收運動進行地如火如荼的時候,劍之晶村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石英加工廠倒閉了。


    馬桂一走就杳無音訊,加工廠臨時主人馬大六在初期的小心翼翼後,漸漸變得大膽果敢起來。當小野先生介紹一筆大得讓人無法想象的生意時,馬大六覺得自己一舉蓋過加工廠真正主人威望的機會來了。雖然這筆生意大得有些不真實,大得馬大六雄心勃勃地向全村甚至臨近劍之瑩和劍之亮村的村民借貸。


    當未來太過美好時,現實就會非常殘酷。馬大六對這違反常規,先交錢後交貨的生意信心十足時,小野不見了蹤影。馬大六在遍尋小野不見的情況下,也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舉家消失。而馬桂仍是沒有音信,有的人說馬桂已看破紅塵出家為僧,自己曾在某地看過一個和尚和馬桂長相極其相似,操著蘇北的口音在沿街化緣。有的人說他早在外麵遇害,自己曾在某某處看到過認屍公告,雖然有些麵目全非,但依稀可見他刀削斧劈式剛毅的臉型。


    馬鳳回家了。


    馬桂一去不回,替他照看兩個月家的馬海洋,想方設法地聯係上了馬鳳。貞操是一把屢試不爽的殺人利器。馬鳳多年的傷疤被人無意揭開後,羞愧難當的她一氣之下南下廣東打工。在上廁所方便都要定時的高壓氣氛下,馬鳳廢寢忘食、通宵達旦地為他人追求剩餘價值,也在忙忙碌碌在忘記了自己的悲傷。


    接到馬海洋傳來的信息,馬鳳趁著晚上交接班的時候出去打了個電話到東北。阿祥的媽媽說,阿桂是來過,但是他們沒有讓他見到阿詳的麵。他在東北待了幾日後,就把身上的錢都留給了阿祥,自己隻留下車票錢,就回去了,還是阿祥的爸爸送他上的火車。馬鳳一聽,心中成分著急。這一急就耽誤了進廠的時間,大半個月的工資不聲不響地沒了。阿鳳一看如此,剩下的那點錢幹脆也不要了,她收拾行囊,留下一封辭職信,連夜往家趕。


    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到家,馬鳳臉也沒洗,就到隔壁向孫蘭問清了前後之事。馬鳳心下悲苦,眼淚一串串地滾落下來:哥哥啊,你又幹什麽去了,難道就丟下妹妹一個人?孫蘭見了,忙放下懷裏的孫子小弓安慰起馬鳳。


    馬鳳回家想了一晚,決定報警。她到派出所報案,人家記錄備份後就讓她回家等著,一副悠閑的樣子。馬鳳死皮賴臉地央求發布尋人啟事,對方聽得不耐煩,反詰她: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又不是哪個專人的奴隸。馬鳳聽了淚水漣漣走出派出所時,碰到剛查完自行車回來的思正。思正勸說了她幾句,告訴她,自己會和東北警方聯係下,看看那麵有沒有什麽情況。


    馬鳳回家等待,這一等不要緊,整個夏天等過去了,接著連秋天也過了一半。馬桂一手創辦的石英加工廠倒閉,馬鳳無所謂。人都沒了,還要錢做什麽。馬鳳蒼老了許多,每天偶爾出去料理一下農活,別的時間就搬張凳子坐在門口樹蔭下,背倚著老樹幹眼望向前方。這棵樹是槐樹,很老,到底有多老,她不知道。當她小的時候,老槐樹就是這個樣子。那時六間大瓦房還是四間小草屋,一家人雖然清貧,但很是快樂。


    每天飯後,約定俗成,一家人總要來到槐樹底下坐會。就著殘留的白晝,父親抽搭幾口卷煙葉,媽媽縫補漿洗一些衣服。哥哥頑皮,有時就會爬上樹杆一縱一搖,歡快的叫聲總是不出意料地招來父親的一頓大罵。


    弟弟膽小,站在地上仰著頭,羨慕地大叫。而她既不能上樹,也不能閑坐,她得幫媽媽哄抱著阿祥。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玩心,就把阿祥丟給弟弟,自己出去瘋了半日。待她盡興地回來時,果然看見暴怒的父親手裏拿著柳條,正站在大門口等著她,要給她一頓飽揍好讓她知道好的女孩子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幸好幸好,媽媽拚死抱住了老爸。父親罵了半天,念及她到底是小,終於氣消了。那次若不是媽媽攔著,一頓皮條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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