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斑駁陸離,上麵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鎖。王本低頭,四下尋找石頭要敲擊門鎖。張歡已等不及,他大喊一聲,“阿鳳,閃開點。”抬腳猛地一下踹了上去,門應聲而開。與此同時屋內鋪天蓋地的蒼蠅嗡嗡而起,洪浪般的臭氣傾瀉而出,衝擊得張歡、王本站立不穩。王本終於把持不住,退往一邊嘔吐不止。


    張歡穩了穩心神,往屋內看去。房間不大,裏麵滿是雜草汙垢的混合物,牆角堆著小山一樣的糞便,低矮的地板和烏黑的牆壁上滿是雜草汙垢的混合物。生生地被抬高了幾寸。馬鳳不在裏麵。隻在房屋東北角稍高於地麵的地方,堆著一堆僅能猜測出的破被爛褥,還有些衣服的條條縷縷,竟能迎風而站,隨著熏天臭氣的飄過,它們在空中輕輕搖擺。


    王本跑了過來,見此情景,兩行清淚落了下來。張歡反而鎮定易常,他向那堆破被爛褥走去,身後一排深深的腳印沒及腳裸。王本屏著呼吸跟了進來。張歡彎下腰,伸手輕理著曾經的被褥,陣陣無法忍受的臭氣隨著翻動急不可耐地衝向人的口鼻。王本掩住了口鼻,卻無法抵擋它對眼睛的灼傷。張歡仍耐心地翻理著破褥。


    “兄弟。”王本呼著氣地說話,“我們走吧?向醫院要人。”說完這句話,王本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出去,扶著一棵樹急速地喘著氣。感覺心神稍定,他撩起襯衫蓋住半個臉又轉身進屋。張歡已停止翻動,他手裏拿著一隻已擦拭幹淨的發晶雕刻件“心劍”,舉起正對著門觀看。陰森冰冷的小屋中,酷暑陽光漫射遺露的映襯下,金芒四射,如夢如幻。


    聽到這裏,李小劍的心裏也戚戚然,一顆碩大的淚珠掛在眼角好久,終於沒有滴落下來。馬鳳死了?無中生有地來,有中變無地去?亦或沒死?不著痕跡地逃走,悄無聲息地消失?這一切關我什麽事呢?無動於衷就是心如蛇蠍,潸然淚下就是悲天憫人?


    小劍不知道評判標準是什麽,他隻是直覺地和大家打個招呼,就走進自己的房間溫習功課。對學生而言,學習成績是衡量一切的標準。


    現在,隻有中考才有資格對李小劍的道德水平進行評估。倩堯、朝正沒有訓斥小劍的無禮,他們無奈地承認,他們非常樂意看見一個無情無義的讀書郎,而不是婆婆媽媽的有情兒。也許他們錯怪了兒子,但時代如此,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李小劍參加了中考第二輪考試。


    試卷很簡單,很多題目他倒背如流,寫起來行雲流水般,容易地他都想讓周邊苦思冥想的同學們抄錄一下,以顯示自己半年的所成。這,也就是想一想。坎坷的經曆讓他無法自高自大,隻能如履薄冰地慎之又慎。


    第一天,前排的女孩,頗有姿色,隻是智商和臉蛋不成正比,她偷偷轉過頭,水汪汪的眼睛真地會說話,她指著自己的試卷央求小劍抄一份答案給她。小劍麵無表情地放下筆,右手成環,左手單伸一指做了個下流的動作。


    女孩麵上一紅,乖乖地轉回了頭。第二天,後排換了位強壯的男生,他輕踢了一下小劍的凳子,示意他往邊上靠靠。小劍毫不客氣地猛回一腳,桌椅的巨響驚動了老師,他們輪流過來特別觀照了他們一天。


    下午結束時,那個強壯的男生帶著幾個和他同樣的男生恭候在校門外。他們看見小劍出來了,沒有人說話,齊齊地往他走來。這種場麵有段時間沒有碰到了,小劍的雙腿有些顫抖。他看了看他們,把手伸進書包,一把做工精良的警用匕首,在落日的餘暉中明晃耀眼。這是他從三叔思正那借用的。


    那些強壯男生看見李小劍的動作有些野蠻,都很紳士地停住了腳步。這時,他們中一人的父母叫喊了,那男生應了下就走了。別的人互相看了看,決定不和李小劍一般見識,轉身各忙各的了。第三天上午是最後一門,數學,那試卷出得快讓李小劍憤怒,這麽簡單的題目簡直是侮辱他的智商。不過,他仍沒有掉以輕心。


    做完後,他檢查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打起精神十足地認真。當結束的鈴聲響起時,精神抖擻的李小劍瞬間萎頓。中學生涯結束了。成績十天後出來,但李小劍知道自己已然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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