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是老玉,影響不會太大吧?”張歡說得言不由衷。


    玉通靈,保平安。水晶強身,主發財。王本和李朝正探討過玉和水晶通靈保財的問題。王說說玉有靈性,前人戴久了,就會把好運帶給下一個戴的人。李朝正聽了不屑地一笑,說他鸚鵡學舌、人雲亦雲。


    王本雖說天天接觸水晶,但理論知識一直不如朝正豐富,他老老實實地聽朝正講解。


    什麽東西,隻要人佩戴久了,都會產生感情,若是準不丁拿下反而會不適應。舉個極端的例子,人穿衣服習慣了,再像野人那樣光著屁股到處跑,人家真地會當你是野人,你自己也會不習慣。說玉帶久了會通靈,隻是因為它貴重些,人的感情就會投入多些。


    像內褲那樣便宜到可以天天換,會有幾個人覺得它珍貴?玉戴久了,偶爾拿下來會覺得不適應,所以會有戴玉保平安的說法。這好比一個人沒事穿著襪子,哪天不穿了也會覺得不適應。前人戴的玉能對後人有影響,所以玉界不提倡帶老玉,這更好解釋。若是前人健健康康的還好,若是他有傳染病呢?那病毒不就會附帶上去?後人再戴,不會受影響?


    水晶由於結構規整、結晶完善,所以一般病菌髒物無法滲入其中,相對而言就沒有什麽老晶新晶之分。如此,它的磁效應就會明顯,讓人神清目明,做事精神抖擻,自然事半功半,所以可以主發財。


    兩人又在湖邊枯坐一會,張歡決心再找幾個人詢問一下。這一問更讓他不知所從。張歡又問了兩個人。一個是醫院裏的護士,收了錢後說馬鳳被接走了,隻是黑色汽車變成了白色。一個是醫院裏的大夫,他倒是沒收錢,隻是明觸無誤地說馬鳳被上級醫院接走了,用的是救護車。


    張歡不知所從,但好歹知道馬鳳還活著。王本一頭冷水澆下,“就是死了人,醫院會說是死了?”張歡聽了呆了呆,經過這一番折騰,他的心裏已沒有那麽難受,他說,“努力找吧。”晚上張歡送王本回家時,王本看見張歡不知什麽時候把“心劍”掛件摘了下來。


    大多數時候,鄉村的生活平靜地有些單調。春種秋收的季節,人們日出而作、日沒而息,日子過得辛苦但是充實。夏長冬息的季節,人們吃飽喝足,東溜西逛,整天無事可做就巴聽著家長裏短,以此打發漫漫的無聊。


    冬季還好,北風朔朔時,躲在家裏身穿厚襖,背靠火爐溫暖地呼呼發胖。相對而言,夏天就難熬了,盡管衣著打扮已和原始社會一樣偷工減料,人們仍然熱得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就連電風扇也沒精打采地一圈圈轉著數得清。


    就在這酷暑難當的時候,李朝元夫妻卻仿佛置身於百丈寒冰的洞窟,身冷心更冷。他們的兒子李懷……劍之晶村第一個大學生……被檢察院傳去問話已一周未回。


    李朝元請了假三天兩頭往檢察院跑,李懷嫁在縣城的妹妹李月也請了假陪伴父親打聽情況。檢察院的人一開始對李朝元父女還熱心接待,幾次之後,當他們再去之時,就當沒有看見,該高聲笑語就高聲笑語,該喝斥怒問就喝斥怒問。有內部消息傳出,說李懷涉嫌貪汙挪用巨款。朝元找到堂弟朝正商量對策。


    朝正也一籌莫展。李懷三十剛出頭就當上供電局副局長,屬於少年得誌。既然少年得誌,難免就會鋒芒畢露。


    李懷啊,你這場牢獄之災恐怕免不了了。李朝正在多方問詢後得出這樣悲哀的結論。證據確鑿、事實清楚,哪怕先有罪後有實,總之所有手續一應俱全,對方準備多時,所以才能一擊而中。而此時,老革命李朝先剛出世一年,屍骨未寒。


    光是腐敗也就算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大家該對你不滿的仍然不滿,沒人會對你落井下實;大家該對你尊重的仍然尊重,沒人會對你前倨後恭。


    可李懷反倒和已死去數年的馬桂扯上了關係。最近晶都瘋傳,李懷本來沒有考上大學,是李朝先動用關係,頂替了本村的馬桂。


    馬桂,你已委屈了一次,也不在乎多這一次了。劍之晶村一時議論紛起。本來就對李懷的張揚勁不順眼的鄉民,漸漸舉起了精神攻擊的大石頭。對李懷稱頌的人,也懷疑了起來,一個個默不作聲地作起了壁上觀。


    李朝元還好,也是大風大浪經曆過來的人,雖然一夜白了頭,但是虎架仍在,出門走路,人們碰見了,還是二哥、二爺地叫著。徐芬霞就不一樣了,平時借著子貴母容在鄰裏村上出門頭習慣了,一幹尖嘴利舌的女人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隻要一看見她,那夾槍帶棒、刀劍齊行,怎麽惡毒、愜意,怎麽說,嚇得她和大家閨秀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李懷頂替馬桂上大學的消息一傳出,當初逼死馬桂的村人們就覺得立功贖罪的機會到了。他們等了一段時間,覺得李懷真地要進去了,一個個膽壯氣揚起來。一天上午,他們趁李朝元還沒去縣城和女兒匯合,就叫叫嚷嚷地堵住了他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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