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奧顫抖著回答道:“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送她到了德克鎮上,然後就回來了。”


    “胡說,我是在約克斯鎮抓住她的,你們怎麽會去德克鎮?你還敢騙我?”柯頓拎起少年,反手又是一巴掌。


    少年紅腫的嘴角流出了鮮血,順著線條柔和的下巴緩緩淌下。柯頓翠綠的眼睛變成了深紅色,湊近了他耳邊低沉地威脅道:“再敢說不知道,信不信我吸幹你。”


    “我……”少年艱難地咽下口中帶著鹹腥味的液體,“我真的不知道。”


    柯頓張開嘴,口中的尖牙伸了出來,沉聲數著:“一……”


    裏奧乞求地看向賽琳娜,卻見她隻是無動於衷地站在一旁,雙眼冷漠地看著柯頓折磨自己,甚至並不在意讓柯頓吸幹自己,心裏忽然就明白過來,自己對於她並不真的重要,隻不過是個很好用的工具而已。


    “二……”柯頓的眼珠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裏奧失望地閉上眼睛,同時抿緊了染血的雙唇,嘴角的線條緊繃著,顯示出他不會說出梅所在的決心。


    “三!”柯頓剛數完,便毫不客氣地咬在了少年纖細修長的脖頸上。


    脖子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隨著血液的快速流失,刺痛很快消失,少年有些昏昏然起來。


    這時,林喬拉開了柯頓:“你要是真的吸幹他,就再也問不出那女孩的下落了。”


    柯頓舔去嘴角的血,不滿足地拉過一旁的女傭,一口咬在她脖子上繼續吸。


    林喬瞥了他一眼:“悠著點吸,我家裏的女傭要是再莫名其妙地失蹤一個,就要引起別人的注意了。”說完她不再管柯頓,把渾身綿軟的少年輕放在沙發上,扶住他的頭,正視他懨懨無神的雙眼,語調低緩地叫道:“裏奧,是我,賽琳娜。你看著我。”


    她的語調裏有著無可抵抗的魔力,少年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著她的雙眼,她湛藍的眼睛在他的視野中無限擴大,讓他仿佛墜落進深海中一般。


    裏奧有一些知道,她這是在催眠自己,他見過她對女傭和園丁這麽做,讓他們乖乖地聽從她的命令。如果被她催眠的話,他就會在無意識中說出梅的家在哪裏。


    他恐懼起來,拚命地抗拒著她的催眠,但意識卻不由自主地模糊起來。


    “裏奧,告訴我,她的家在哪兒。”


    不!他用力捏緊了拳頭,掌心一陣刺痛,那是他剛才摔倒在地,無意識地抓在手裏的水晶花瓶碎片,而這陣疼痛讓他恢複了一些神智。“德克鎮……”


    “具體在德克鎮上哪裏?”


    “到鎮上我就和她分開了……她說她家在……鎮東……”裏奧發現疼痛的刺激讓自己能抵抗她的催眠,就再次用力捏緊拳頭,繼續說著編造出來的謊言。


    “鎮東哪裏?”林喬繼續逼問。


    裏奧為難起來,如果再繼續編造假的地址,他們一去找就會發現,但他裝成被賽琳娜催眠,必須要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就在這時,花園外大門方向傳來了一陣鈴聲。


    (逗比,定位約書亞的位置。)


    (喬喬姐,他在你的7點鍾方向,直線距離54米左右。)


    林喬微不可查地彎了彎嘴角,神父到了。


    她幾天前就對神父提過有向教會捐款的意向,昨天裏奧和梅出逃後,她派仆人送了封信給神父,約好在這個時間見麵商談具體事宜。


    事實上她剛才並沒有真的催眠裏奧,那隻是裝裝樣子拖延時間,等神父趕到而已。


    至於柯頓,他並非不會催眠,但以他的性格來說,他更喜歡簡單直接的解決方法。之所以沒有一上來就催眠裏奧讓他說出梅的所在,是因為他因梅的出逃而生的滿腔怒火需要通過暴力來發泄,也因為林喬說他隻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嘲諷讓他心生不豫,故意不用她喜歡使用的方法。


    果然不久後一名女傭上樓傳話:“是神父來了。”


    被催眠的女傭神情木然,完全無視正被柯頓抱在懷中吸血的另一名女傭,也無視滿嘴是血額頭青腫的裏奧,隻是機械地傳達消息而已。(.好看的小說)


    柯頓滿臉疑惑地看向林喬:“神父為什麽會來這裏?”


    “哦,他約了我今天談捐款的事。”林喬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怎麽不早說?好好的為什麽要捐款給教會?”


    “我們想要太太平平地住在這裏,就得和教會搞好關係才行啊,捐款什麽的不是最簡單的方法了嗎?”


    柯頓惱恨地放開手中被他吸得暈頭暈腦的女傭,踢了沙發上的裏奧一腳:“滾回你的房間去,一會兒再收拾你。”


    --


    約書亞神父跟著神情木然的女傭上了樓,走過二樓某個房間外時,因為房間的門並未關上,他無意中向門內看了一眼,但這無意中的一眼,卻讓他吃驚地停下了腳步。


    隻因他發現房間地板上坐著的少年,正是他在小樹林裏救下的那名天使般的少年,但少年此時的樣子卻慘不忍睹,不僅鼻青臉腫,嘴角和脖子上還有半幹的血跡。


    他推開房門,走向少年,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怎麽會傷成這個樣子?”


    少年抬起腫脹的眼皮看了看他,似乎認出了他,隨即啞著嗓子說道:“我從樓上摔下去,撞到了頭。”


    約書亞皺了皺眉,仔細查看他的傷勢,忽然發現他纖細脖頸側麵靠近肩膀的位置有個古怪的傷痕,看上去像是兩個小洞,有點像是被蛇咬出的傷口,但小洞之間的間隔這樣大,那得是多大的蛇啊?


    女傭催促道:“神父,德坎伯蘭小姐在書房等您呢。”


    約書亞帶著滿心疑慮離開了裏奧的房間,跟著女傭走向二樓走廊盡頭的書房,邊走邊問:“這孩子一直住在這裏嗎?他叫什麽名字,是德坎伯蘭小姐的什麽人?”


    女傭回答道:“神父,他叫裏奧,是坎伯蘭小姐收養的孩子,一直都住在這裏。”


    進入書房後,約書亞感覺十分地不舒服,這種感覺其實從他進入這幢房子就開始了,如果說房子外的花園還隻是因為樹木過於茂密而顯得陰暗了一些,那麽大白天房子卻裏到處都拉上了厚重的窗簾,讓整幢房子都陰森森的,就顯得極為不正常了。


    走廊和過道也就算了,老房子暗一些也正常,但進入書房後他發現連書房內也拉著厚厚的天鵝絨窗簾,完全透不進一絲陽光。


    他突然就聯想到裏奧喜歡呆在陰影裏才覺得更自在的怪癖,原來那是因為收養他的坎伯蘭小姐也有這種怪癖,再聯想到裏奧脖子上的那個古怪的傷口,神父不禁悚然,想到了一種傳說中的邪惡生物。


    他沒有坐下,在書房中緩步走動,假裝欣賞著擺設的古董,走到窗前,垂下的雙手握住窗簾,猛然向兩旁拉開。


    炫目燦爛的午後陽光從落地窗直射進書房,讓整個房間瞬間變得敞亮起來。


    約書亞緊緊地盯著坎伯蘭小姐,觀察她的反應。


    林喬舉手擋在眼前,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放下手微笑道:“一下子亮起來還真讓人不適應。”


    灰發的神父表情有些愕然,難道他猜錯了?


    林喬轉頭命女傭把剩下的窗簾全都拉開,接著說道:“是我待客不周,知道神父要來,早就該把窗簾都拉開了。”


    約書亞疑惑地問道:“坎伯蘭小姐為何大白天都要拉上窗簾。”


    林喬解釋道:“這房子裏到處都是古董,就連這張書桌都有幾百年的曆史了,我怕陽光暴曬會曬壞這些古董,平時就讓窗簾拉著。這麽財迷讓神父見笑了。”


    像賽琳娜、拜倫這樣古老的吸血鬼貴族,已經不再怕陽光的暴曬了,最多是心理上有些反感陽光而已,所以她和拜倫才能在大白天出去狩獵。但雪莉、詹金他們這些新生的吸血鬼就會被陽光的直接暴曬灼傷皮膚,隻能在晚上外出狩獵,白天則呆在拉著厚厚窗簾的房子裏睡覺休息。


    約書亞心中的懷疑解除,也就放鬆下來,搖搖頭笑道:“坎伯蘭小姐要是財迷,也不會提出捐款給教會了吧。”


    林喬微笑著向會客區域的沙發椅伸出手臂:“神父,讓我們談談正事吧。”


    --


    談完捐款事宜,林喬簽了神父帶來的文件,送他出門時,神父突然問道:“坎伯蘭小姐,裏奧是你收養的孩子?”


    林喬點頭:“是啊。”


    “他的傷是怎麽回事?”神父決定直截了當地問。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小孩子頑劣胡鬧,偶爾也要打一打才會懂事。”


    約書亞沒想到她會這麽坦率承認,不由詫異問道:“是你打的?他怎麽說是樓梯上摔下去的呢?”


    林喬笑了笑:“神父,裏奧並不像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樣純真,他非常會說謊,還經常夜不歸宿。聽說您曾收留過他一晚,我差點兒忘了謝謝您。”


    約書亞微皺了一下眉,如果說是裏奧犯了錯,她責打一下無可厚非,但看那孩子的傷,打他的人下手很重,絕不是普通的懲戒性質的責打,還有那脖子上的奇詭傷口……


    到了大房子門口,林喬就讓女傭送約書亞神父出去。走在陰暗的花園裏時,約書亞向女傭打聽賽琳娜德坎伯蘭小姐的各種情況。


    濃密的樹蔭裏有什麽一閃而過。約書亞正要仔細看清那是什麽,就被一雙冰冷的大手攥住了,抓住他的人力量很大,緊緊按住他的頭,讓他根本無力掙紮。


    緊接著脖子左側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有什麽咬了他,並吮吸著他的血。


    而更詭異的是,那名為他帶路的女傭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他被襲擊似的,仍然神情呆板地回答著他剛才提出的問題。


    約書亞心底一寒,坎伯蘭果然是吸血鬼嗎?但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失,他的意識漸趨模糊……


    而此時的林喬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書房裏,(逗比,定位神父的位置。)


    (喬喬姐,他不是都走了嗎?你還定位他幹嘛?)


    (說不定這位好管閑事的神父會繞回來刺探我,也說不定會再去找裏奧呢。)林喬半開玩笑地說著,但當她發現神父的位置在花園裏沒有移動時,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


    (逗比,柯頓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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