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一笑無拘礙,雲在西湖月在天!”他縱身一跳,便鑽入了雲海中。


    “勝兄弟,承你相助,興複大周之後,你就是最大功臣!”謝蒼生也喝得不少,連輕易不吐露的心中之密也大聲地說了出來。


    他們醉得很快。


    想要喝醉的人通常都能醉得很快,隻需要往嘴裏不停地灌酒,又快又多地灌。


    萬世的英雄,拯救了天下蒼生,卻不得不辜負一心的溫柔。


    血牆之上隱約出現了一隻影,漸漸地清晰明顯,所有的血都匯聚在了他一身之上,那麵牆又變得聖潔光明。


    血肉鑄成了牆上的人,壁畫般栩栩如生,腳踩青天,砥礪日月,飄逸遄飛,隻是麵目極其地不清晰,看不真切,所有人都難以看清他的真麵目。


    這個人似乎就要從冰壁內走出,他的一隻手已緩緩地伸出,浩渺的聲音也似乎從極遙遠地時空中傳來:“不敗的獨孤龍城,歸來!我的子民們,你們的犧牲,我永遠銘記。我要以你們的意誌戰勝一切的邪惡,重塑六界的光輪。我獨孤龍城是你們永遠忠實的子民,我雖然在天地之上,卻甘願處在萬物之下。”


    那是一種神聖的聲音,可以洗淨所有人的心靈,幾乎所有人都會忍不住對他頂禮膜拜。


    佛聖哂笑,笑歐陽青青的天真。


    曲長老:“受人族壓迫的日子即將結束,為了曾經苦難的靈魂和後世永久的安寧,我的子民們雖死猶生!”


    台下萬人爆發出摯誠卻愚昧的呼聲:“雖死猶生!雖死猶生……”


    向長老排眾而出,踏出一步,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似乎挺拔如鬆,即將燃盡的生命再放異彩,朗聲道:“複活偉大的鯤鵬帝君,放逐虛偽的人族!”


    他心念到處神識即到,一一掃視台下的子民,感受到那股龐大的魂與怨。


    葉雲天給這目光看得頭皮發麻,雖然這已不是敵意被女人看了,也不是第一次被美貌姑娘仇視了,奇怪的是葉雲天竟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這也隻是他這樣的混蛋才會有的感覺。


    他寧願一個女人追著自己報仇,也不願她纏著自己報恩。


    烏魚皮劍鞘中拔出三尺青鋒,凜冽的寒意砭人肌骨,秋水劍確實不愧為神劍山莊數一數二的寶劍。本為二公子楚玉牘所有,後來就贈給了他表妹。


    苦劍,苦心人。


    七子功參造化,淡泊名利,是以出山後也隻在暗中鏟妖除魔,替天行道。


    葉雲天實在猜不透這個美貌道姑的心思,他隻希望清淨散人隻是嚇嚇自己而已。


    葉雲天就傻子般躺著,扭曲著身子緩解痛苦,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就好像天邊一雙神秘的巨手緩緩鋪開夜的帷幕。


    滿天繁星。


    葉雲天忽然覺得肚子不痛了,這卻比繼續痛下去更令他心驚,毒性發作前經常會變得很平和,是不是就要開始骨頭融化、腸穿肚爛了?


    但是葉雲天不愧是葉雲天,隨即想到,在花叢中死去也不錯,能死在美貌道姑的手裏的人一定不多,自己也算是值了,何不趁此還沒死的時候欣賞星空夜色呢?


    ——近乎道矣。


    兩人收回了劍,金葉子慘然道:“我輸了!”


    九鼎蒸煮,補天浴日。九九八十一條火龍肆略而出,張牙舞爪,佶屈聱牙。


    空間開裂,一片片破碎的虛空都在沸騰。


    變化最大的還是那雙眼,眼中的冷傲和殺氣已不見了,取代的是戲謔和活力。


    葉雲天看著三人聽得意眩神馳,忽然大聲一喝:“不過以你們現在的本領,做到後發製人的地步還遠遠不夠!如果遺失先機,你們必定更加難以應付!”


    燕夕頗不服氣:“為什麽師父你就可以?”


    葉雲天:“因為你們不是我!”


    葉雲天道:“恕小弟莽撞有話直說,不知楚兄與侍劍的失蹤有何關聯?”


    他再一次衝上去握住了弓。


    群情聳動。


    激動之心似乎要從每個人的胸腔內迸出,但依舊保持鴉雀無聲,除了很多耐不住性子的人鼻息聲已變得急促而重。


    當夜幕降臨,夜深人靜之時,作為一個女孩子,她怎能不在潺潺夜風疏疏月光下想起心事?


    “錚!”


    怪物道:“詭辯的小兒!”


    “食物?”


    “鯤鵬古獸,以龍為食!”


    忘憂眼裏有痛惜,痛惜無主的劍,失去鬥誌的人。


    葉雲天來不及解釋,更不想解釋,胡亂道:“是,查出來了!你聽我安排!”


    “哪一點?”


    “……淬電……”葉雲天的聲音微弱。


    狼人將尖耳送到葉雲天唇邊,才聽清喃喃的話語:“引萬鈞天雷入體,助我衝擊浩然一氣功第四重……或許還有救!”


    “天王斬鬼刀!”


    七殺女也冷笑:“每個人的歸宿不都是塵土?”


    葉雲天道:“可惜有的人能長生。”


    須信此翁未死,到如今凜然生氣。吾儕心事,古今長在,高山流水。富貴他年,直饒未免,也應無味。甚劍聖何事,當時也道,為蒼生起。


    葉雲天心頭一震,喃喃,“為蒼生起,為蒼生起……”忽又振聲長呼,“好劍聖,好男兒……為蒼生起,當浮三大白!”


    胸臆間豪氣填塞,熱血翻滾,恍如找到了隔世的知音。


    話聲中烏雲已經密集,整片天空豁然昏暗。


    語聲震動蒼穹,一道道墨色的鐵索般事物從天而降,如無數擎天之柱一般朝葉雲天擠壓抽掃而去。


    巨索所經處,空間奇異地扭曲。


    “死禿驢!嚎!嗷!——”屍魂影像逐漸變得模糊虛幻,縮小為常人大小的幻影。


    如果葉雲天練至地塵之境,上次就不會因接了秦月三掌便瀕臨死境了,而且,或許可以完全不懼非非的寒毒了。


    更上天鴻之境,強化精神魂力,心誌堅定如鐵,免疫精神攻擊,或能脫離三毒、摒除一切雜念。


    葉雲天恍如被雷霆擊中,道:“人心?”


    上官飛燕已經鎮靜下來,道:“你有何證據?”


    “證據就是楚玉牘手中的紙片——上麵寫著表妹!”葉雲天繼續道,“如果是我殺的他,他為何不撕下畫上的‘君不息’三個字呢?為什麽他要撕下‘表妹’這兩個字呢?很顯然,他是想告訴我們凶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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