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宇。”男子吐出兩個字,而那溫軟的語氣裏似乎還夾雜著期許。媸舞驚住,隨即又將自己的慌亂掩蓋了下去。


    “稻宇可是稻國君主的名諱,公子莫要跟我開玩笑了。”輕笑,媸舞的話語裏有些不信的意味。


    “姑娘如此機警之人怎會不知在下說的是真是假?”轉過身來,男子亦是笑臉相對,話語裏有坦誠,亦是有諷刺。頓了片刻媸舞才了然過來,他果然把一切都看得通透無比,那麽他的目的呢?


    也是為了要把她帶回稻國做妃麽?可是那感覺不太一樣。


    “公子是誰跟媸舞並無多大的關聯。”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她淡漠的回應,亦是走到沿兒姑娘的床前,她輕輕的替她掖了掖棉被。


    “你可知道你救的是誰?”語氣沉了些,男子又問。


    “媸舞需要知道是誰嗎?若是需要知道,那救人是不是還要分貧富貴賤?”走到他跟前,她認真的凝視著他問,心裏也是忐忑不安,看不出他到底是好是壞,更不清楚他的韜略高到何以程度,她隻知道,她要賭。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他?”忽然就換上了戲謔的表情,男子直勾勾的威脅出聲,但是,媸舞知道,他不會動手,至少他在沒有弄清楚自己的目的之前,他還不會動手,都是相互等著拆開對方的麵紗,然後才來決定誰勝誰負。


    “公子,你殺不了。”她亦是笑,同樣帶著戲謔。


    “稻宇。”男子強調,麵帶陰沉。


    “跟我沒關係。”她再不客氣的回應,隨後,便倔強的走出廂房,囚婆已經從穀口返回了,把那嬌豔的鳶尾插進她房內的青玉纏枝蓮紋瓶內後,又轉身走向了廚房內。


    蓮步蹙起,媸舞快速的回到房內,出神的看著紫檀木榻上躺著的男子,思緒紊亂,為何要把自己弄出這麽重的傷?


    看著他的俊顏,然後再摸摸自己的嬌顏,她忽然覺得怎麽有點相似的感覺?這不是她真正的臉,這麽多年,她也分不清自己的臉到底是哪一張,隻記得在蘭鳳居那晚是真實的臉,她吃下了丹藥,但是真正的臉龐顯現的時辰隻能維持很短,也隻有那晚的男人見過。


    這個世上,唯一見過媸舞真麵目的男人便是他了。


    “這是哪?”昏睡了不久的男子醒了,想撐起身體,卻顯得有些吃力,媸舞連忙上前扶他,讓他勉強的坐起身來。


    “你受了傷,昏倒在穀口,我采花的時候發現了你。”看著他陌生的瞧了瞧,媸舞隨即解釋說道。


    “有勞姑娘了,等傷好,我立刻就走。”男子低聲說道,眼角噙著感謝之意,媸舞微微的點頭,這才仔細的看起他眸子來,很美,深邃幽藍,如黑夜的大海。


    “還有一事,因為公子的傷在腹部,但是媸舞這房裏又沒有男人,情急之下隻得給公子脫了衣袍,忘公子不要介意才好。”看到男子赤裸的上半身,她這才回想起來,他的衣物讓囚婆去清洗了,這屋裏又沒有男人的衣物,隻得讓他先光著身了。


    “無礙,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他輕輕的眨著眼睛,疲憊之色漸漸的顯現出來。


    “別說話了,躺著吧。”扶他躺下身來,媸舞溫柔的替他掖緊了被子。


    “小姐,午飯。”身後,是囚婆的喚聲,她轉身,看到囚婆似乎始終都控製著自己不看床榻邊上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媸舞明白了些許,原來囚婆還是能找到辦法控製自己內心的仇恨。


    “去廂房請那公子和小姐吧。”吩咐一句,她也起身走向了廚房裏,待到稻宇扶著臉色紅潤了許多的沿兒姑娘都坐到了桌上,媸舞才慢條斯理的跟著坐到了桌上。


    “姑娘好了許多了吧?”她並不看稻宇,隻是輕柔的問了一句,盛了一碗米粥,放在沿兒姑娘的麵前。


    “恩,謝謝媸舞姑娘的靈藥,沿兒已無大礙。”沿兒姑娘答道,卻是把米粥放到稻宇的麵前,見此,她臉一沉,一時之間竟不懂這女子是何意。


    “沿兒不餓,又不好推卻姑娘的好意,這份心意,隻能讓家兄代為領下了。”沿兒姑娘笑笑解釋,兩頰梨渦浮現,顯得清雅絕俗,姿容秀麗。她沒有答話,隻是淺淺的微笑以示毫不在意,心裏卻是有些氣惱,這沿兒姑娘明顯心生芥蒂,他倆本就不是什麽兄妹的身份,她倒差點把這麽重要的信息給漏了。


    愛惹麻煩的稻宇。


    “小姐,房裏那位公子似乎起身了。”氣氛有些尷尬,但是囚婆的話卻讓她頓時輕鬆了不少。


    “小姐和公子先用,不用客氣,媸舞先失陪一下。”起身,媸舞優雅大方的告退,走至稻宇的身邊,卻是被他忽的拉住了右手,還好他不是明目張膽的握,她下了狠,掐了他,隨後便走出房內。


    這個愛調皮的孩子。


    他到底是誰?和她又有何淵源?


    應該也是為了一統天下吧?也是為了那個蒼耳公主有主宰帝王興衰的傳說。


    她確實是蒼耳,倉國的公主,隱姓埋名十年了變成了媸舞。


    屋外,雨終於停了,除了屋簷上不斷下滴的積水,整個穀內已經明亮了起來,隨後又刮起了風,這快入夏的氣候,還是真讓人防不勝防。媸舞掃了一眼四周的鳶尾,忽然就想起了那句“綠陰生晝靜,孤花表春餘。”這鳶尾,一直是她心裏的孤花,也是一隻,卻花開不敗。


    走到房內,見那男子掙紮著想起身,她趕緊上前去扶他,真的是一個很不聽話的病人。


    “身受這麽重的傷,公子還想去哪?”


    “睡不著,所以想起來走走,給姑娘添麻煩了。”又被她扶回床上躺著,男子抱歉的一笑,身上沒有著衣,難道都不覺得涼嗎?


    “這傷一時半會好不了,公子還是不要逞強,要是餓了,就盡管告訴媸舞,不必客氣。”替他掖好被蓋,媸舞語氣有些僵硬,可能他亦是聽出來了,半天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明明互不相識,但是她總覺得眼前這男子就是這樣一直都是她在照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念想,就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熟悉之感,才讓她覺得心裏有點堵。


    “姑娘可有生氣?”見媸舞不再開口,男子好像又急躁了起來。


    “公子多想了,餓嗎?”歎口氣,她努力的把自己內心的悸動壓製了下去,看著他蒼白又滿是傷痕的麵容,輕柔的問。


    “不餓。”認真的看了她一眼,男子隨即答道。


    “不餓也要吃一點,我讓婆婆給你準備,再躺會吧,既然到了這穀裏,公子就暫且不必掛念外麵的事物,一切都以身體為重,可好?”亦是對上他幽邃璀璨的眸子,媸舞認真的問。


    “恩。”男子應允,隨即便很是聽話的躺下了身體。


    給讀者的話:


    嘿嘿,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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