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名回京的前一天,我帶著暗夜和黛玉來到了闊別十個月的皇宮。


    幾乎沒有意外的,當馬車進入皇城後,我掀起簾子,看見白玉鏡一如我當初離宮時那樣站在風中等著我,仿佛他一直站在那裏,從來沒有離開過。


    “皇兄。”他親自扶我下了馬車,我硬生生從喉中說出這兩個字。


    “你瘦了。”這是白玉鏡十個月來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你也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和白玉鏡說話便是這樣沉重而疏離,我知道在疏離的背後是我們刻意壓抑著的感情。


    白玉鏡笑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笑得那麽得落寞,笑得讓我的心有些生疼。


    “你……過得好嗎?”看著略顯單薄的白玉鏡,一直以來都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無知覺地從我口中滑出。


    我看見白玉鏡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了下去,他微笑著回答道:“我很好。”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還是你希望我放心,所以故意說你過得很好呢?否則你為什麽會笑得這般落寞和無奈呢?


    相顧無言。我早就知道我與白玉鏡再見麵一定會是這樣的場麵,因此在離宮後的十個月,我一次也沒有回來過。白玉鏡的想法大概與我相同吧,他也從未召我回宮過。


    “湘兒,我們去見母後吧,她很想念你。”最終白玉鏡打破了沉默。我默默地跟著白玉鏡走向安慈宮。


    看見太後,我一下子撲到她的懷中:“母後,湘兒想死你啦!”太後依然十分和藹溫柔,她輕輕撫著我的背問道:“湘丫頭,你怎麽那麽長時間都不回宮看哀家?”


    我有些尷尬地朝白玉鏡看去,正巧他也朝我望來,四目相交後馬上分開。還好太後隻是隨便問問,我也就支支吾吾蒙混了過去。


    太後拉著我的手和我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下午,原來白玉鏡和太後對我在京都胡天胡帝地瞎鬧都有所耳聞。


    到了傍晚,太後讓我留下來一起用簡單的家宴。所謂簡單的家宴就是皇帝太後外加幾個品階較高的後妃一起吃個晚飯。參加家宴的除了白玉鏡和太後,我認識的就隻有葉妃和若妃了。旁邊還有兩個沒見過,想必也是白玉鏡的老婆。我促狹地朝他看了一眼,他一愣,隨後臉就白了。


    葉妃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了,她看見我似乎很開心,一直擠眉弄眼的,神態十分親昵。若妃卻臉色蒼白,顯得十分憔悴。我原以為小公主在後宮生活會很辛苦,可現在看來她過得應該很好,倒是若妃過得似乎不怎麽樣。看來白玉鏡應是十分寵愛葉妃了,想到這裏,我的心又好像被針紮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由於家宴的氣氛十分怪異,我幾乎什麽都沒有吃。等到家宴結束,我便迫不及待地要回落梨園,白玉鏡叫住了我:“湘兒,我送你回落梨園吧。”


    我點了點頭,白玉鏡你果然了解我,知道我不認識回去的路就來送我,我還正想著怎麽開口和暗夜說我還是不認識回落梨園的路呢,哈哈。


    “皇兄,恭喜你打了勝仗。”純粹的沒話找話。


    “這次全是子涵的功勞,朕會好好地獎賞他。”白玉鏡淡淡地說道。


    “哦,對了,皇兄,這是我上次答應要給你的。”我從包中拿出手抄的《梯田種植法》,那本書實在太厚了,我沒耐心全部都抄,因此隻是抄了重點。


    白玉鏡接過冊子後翻閱起來,越翻神色就越凝重:“湘兒,這是你想出來的嗎?”


    我就知道他會這麽問。我搖了搖頭:“這是我抄寫的,但是不要問我是誰想出的,我隻能告訴你這冊子上的內容不會有第二個別人知道。”


    白玉鏡深深地看著我問道:“湘兒,你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我確實有很多秘密,可是我不能說。


    “我隻能告訴你我會把我知道用來幫助你,並且隻用來幫助你一個。”是的,我會把我知道的治國之法隻告訴你一個人,這也許是我報答你對我的好的唯一的方法了。


    白玉鏡想說什麽,但終究隻是憂傷地笑了笑。我很想說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憂傷的白玉鏡,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顯得很孤寂的白玉鏡。我喜歡那個自信霸氣的白玉鏡,喜歡那個身上散發著王者之風的白玉鏡,可是最終我也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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