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寂言與穆流汐二人回到侯府之時已是傍晚,夏侯夫婦與古清顏姐妹都在大堂之中等待著。見兩人有說有笑的回來,四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倒是穆流汐看到他們有些微微驚訝,特別是古清歡,此時的她,麵無血色的坐在椅子上,巴巴的張望著門口,穆流汐有些心疼,蹙起了眉頭,快步走到古清歡身前。


    “清歡,身體不好怎麽不在房中休息?”話中是深深的疼愛與憐惜。


    “流汐姐姐,我不放心你,侯爺晌午時說你最多也就半日便會回來,可是你並未回來,我怕……”沒有繼續說下去,古清歡低下了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傻丫頭,姐姐會出什麽事,倒是讓你這樣擔心了半日。”穆流汐有些自責道。


    “流汐。”夏夫人喊道正愧疚的穆流汐,“可曾吃過飯了?”


    “多謝夫人記掛,在宮裏,流汐已經吃過了。夫人,你們可曾吃飯?”穆流汐看著側堂的桌上沒有任何東西,便心知他們定是沒有吃過飯。


    “你吃過了便好。我們這就吃飯。”夏夫人笑盈盈的說著,“夏威,去吩咐廚房將飯菜端上來吧。”


    立侍在夏侯身邊的管家夏威聽到後馬上恭敬的走了出去。


    “流汐,”夏侯突然叫道,“在宮中可還好?”


    穆流汐看了看夏侯,又看了看同樣皺著眉頭的古清顏,笑著說道,“多謝侯爺關心。在宮中流汐一切安好。”


    “那,你可願意接受你的身份?”夏侯試著問道。


    “侯爺,命中注定,誰也更改不了,如今太子一黨愈發張狂,若是我還抵觸怨恨,怕是整個天下,黎民蒼生,都會因我的任性而墜入苦海,又何來凰女一出,家國永寧之說呢。”穆流汐無奈笑道,“我承不承認,接不接受,這都是我的責任,我推脫不了。”


    “流汐便是承認接受了?”夏夫人有些驚喜。


    穆流汐點了點頭,“侯爺夫人,你們快些吃飯吧,流汐……有些不適,先回去休息了。還望侯爺夫人見諒。”穆流汐微微歉身。


    “快去吧。”夏侯說道,“好生休息。”


    夜,漸漸掌控了整個大地,漆黑的看不見一絲光影。月不知何時隱匿了身姿,烏雲不知何時籠罩了整個天空,黑壓壓一片。像是馬上就要墜落。


    此時,左丞相宮勳的府中卻是亮著閃閃的燭火,側堂之中坐著幾個麵色不善的人,正中端坐的人氣宇軒昂,銀色的巨龍盤旋頭頂發髻之上,邪魅的臉在燭火的映襯之下顯現出狡黠的神色,不錯,此人正是大羽的太子,夜軒。坐在夜軒右側的人,臉上早已刻上了深深的紋路,但那雙眼卻是精明而奸詐,錦衣華服,昭示他身份的不凡,這人便是這丞相府的主人,左丞相宮勳。宮勳身旁是一名神色讓人看不透的中年男子,身著布衣,卻掩不住他周身散發的氣質,這便是夜軒最大的軍師,莫語。而坐在夜軒左邊的隻有一人,那人看起來十分英俊,年紀看起來並不大,全然不似其他幾人的神色,此人一臉雲淡風輕,似乎所有的事都與他無關,這人名作岑書,是左丞相府中的一名幕僚,究竟為何可以坐在這裏,不得而知。


    細細聽來,四人像是正在談論著什麽,一時間臉上都帶著笑意。“莫先生,你覺得凰女會在何處?”


    “太子殿下,您認為呢?”那布衣男子並未回答,而是一臉笑意。


    “莫先生這話便是不該問了,若是殿下知道凰女所在何處,怎會問你呢?”宮勳有些不悅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我也不甚清楚,但那凰女定然不會隱匿在暗處,隻等殿下的畫像了。”莫語搖了搖頭,高深莫測的神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此話說來,便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莫語先生也不知凰女的藏身之處了?”一旁久久沒有說話的岑書輕笑道,有些不屑和嘲諷。


    “小小年紀,該學會收斂。”莫語輕哼一聲,“殿下丞相且隨我來觀看天象便知。”


    一行人出了大堂,抬頭望著天空,卻是一陣失落,烏雲仍舊厚厚的浮在天空之上,沒有一絲光亮透出,直叫人看了喘不過氣。


    “嗬嗬。”岑書突然笑道,“莫先生,這下可麻煩了。”


    莫語看著滿天的烏雲也是緊皺雙眉,“殿下,怕是要有大雨啊。這星象,今日看來是看不成了,待老夫推算一卦吧。”


    四人又折回了堂中,隻見莫語自袖中掏出了三枚銅錢,一段竹筒,緩緩將銅錢放入竹筒之內,舉起來用力搖動,還伴隨著低低的叨念聲。


    隻聽“啪”一聲,莫語將竹筒扣在了桌上,輕輕拿起,看著銅錢的位置和麵相竟是吸了一口氣,“殿下,依這卦象之意,凰女如今身在竹中,城東北角,且鳳氣加身,怕是已經……”


    夜軒看著莫語沉重的表情,不禁催問道,“怕是什麽?”


    “怕是已經知曉某些事情,可能,要重生了。”莫語搖著頭說道。


    “重生?什麽意思?”宮勳急忙問道。


    “鳳凰涅槃,便是要與太子一爭了。”莫語嚴肅道。


    “身居竹中,城東北角,那不是夏侯府所在之處嗎?”夜軒突然邪笑道,“不想她竟藏身在夏侯府中。倒是厲害。”


    “殿下有主意了?”宮勳聽太子如此說,麵色一緩。


    而坐在一旁的岑書聽到夜軒提到夏侯府時卻是突然眉頭皺了起來,並沒有說話。


    “她若當真在夏侯府中,那便也知道我們的情況了,所以如今是明對明了,我們定然不能在將她做掉,但是她的存在,又有幾人知曉呢?左丞相,明日開始,你便去籠絡人心,將那些武將都拉到我們這邊,我到要看看,她有幾分能耐,敢同本太子對抗。”夜軒輕哼一聲。


    “臣明日就著手去辦。”宮勳起身一拜,“可是殿下,夏英可是手握重兵,該如何……”


    “夏英與我與你自始至終都是死敵,且隨他去,無礙。”夜軒突然笑了。若是凰女身處夏侯府,那藍衫……又有什麽可怕。


    “殿下,”莫語突然道,“如此甚好,但若是殿下能聯絡十州的封侯來支持我們,那豈不是更如魚得水嗎?”


    “哈哈,莫先生所言極是,宮勳,明日這兩件事都給我著手去做。我們便拭目以待,看她能與我鬥到幾時。”夜軒笑得越大邪魅。


    “岑書,你不說話,可有異意?”宮勳對這個三年前就來到自家的年輕人倒是客氣的很,不說其他,單單是謀略,就是個不可多得之才。


    “岑書並無異意,如此甚好。”嘴角露出奸詐一笑。


    “那便好。”夜軒點著頭,“丞相,今日便讓,讓落黎在你家休息吧。”


    “殿下……”宮勳有些詫異,夜軒一向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家中更是有無數侍妾,今日怎的突然,“這不好吧。”


    “有什麽可不好的,就如此吧。”夜軒搖搖頭,“她怕是也想念你們了。”


    “多謝太子。”宮勳心中泛起了千層浪,若是夜軒開始對自己的女兒上心,那自己日後的地位不就是……想到此處,更是確定了要全力輔佐夜軒。


    “夜色已晚,先回吧。日後再談。”夜軒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天上的烏雲越積越厚,沒過多久,雨便傾盆而來。嘩嘩的下著,沒有任何停息的意思。如此夜晚,仍有人在醒著,女子臉色有些不好,在燭光的映照下有些詭異,她的麵前是一張剛剛畫好的畫像,畫中也是一名女子,姣姣身姿,明眸皓齒,顧盼生輝,還帶著絲絲聖潔。女子無奈搖搖頭,看著畫像有些悲痛,緩緩收起畫像,熄了燭火,整個房間瞬間淹沒在漆黑的雨夜之中,也不再見那女子的身影。


    雨雖未停歇,卻抵擋不住在雨中快步遊走的黑子男子。那男子就這樣匆匆的在雨中前行著,直直的走向了東北角的夏侯府。四下張望了會,起身一躍,便飛入了夏侯府中。他似乎對這侯府極其熟悉,沒多時就來到了夏寂言所在的凝然堂之前。輕聲躍上屋頂,輕擦了眼前的雨水,慢慢揭開了一片瓦,細細向屋中看去,漆黑一片,想必屋中之人早已睡下,男子見如此,急忙自懷中拿出一個細小的竹筒,順著開口輕輕投擲了進去。而後又將瓦片蓋住,按原路走了出去。


    夏寂言睡著正好,隻聽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地上,忙挺了起來,快步走向桌前,點燃了燭火,細細尋找,隻見門框前有一竹筒,他迅速拾起來打開,裏麵竟是紙條。夏寂言展開卷在一起的紙條,上麵赫然寫著——


    軒已行動,欲尋十侯,想聯武將,凰女居處,已然暴露,其身周圍,有眼監視。


    隻有短短二十八個字,卻讓夏寂言再也睡不著,推開窗,雨勢不小反大,看來,風雨已來,隻有衝破風雨,才能夠再次見到陽光。緊緊握著紙條,想起了那人,三年來隻有有消息時才會露麵,不知如今在那裏,他過的可還好。若不是為了自己,若不是為了大計,便就可以不用這樣委屈他了,他就可以像曾經一樣,隻是如今,卻因為這件事讓他失去了曾經的歡樂,每天都如履薄冰的活著。夏寂言搖搖頭,日後,定然會報答於他。熄了燈躺在**,卻是沒有再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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