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白筠一行人去了以“文人雅士聚集地”之稱的“雨淞閣”。


    墨憎一進雨淞閣大門,便問小二道:“請問,哪位才是你們老板?”


    沒想到,這雨淞閣的小二卻極其傲慢:“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我們老板,怎麽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呢?”


    墨憎被小二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詩句逗笑了:“那我怎麽才能見到你們老板呢?”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當然是在這裏,對出我們老板的對聯了。”


    “對聯?”雲白筠哭笑不得:“這雨淞閣,就算是想附庸風雅,這樣做也有些可笑過頭了吧。”


    顏睿隨手拉住一個客人問道:“這位客官,請問你們來這裏都要先對出對聯嗎?”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這位先生你有所不知,在這雨淞閣啊,一切都是要建立在詩詞基礎之上的。像我現在想看舞蹈,就要先對出來牆上的詩句。”


    “那我們如果想見這家歌舞坊的老板呢?”墨憎問道。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那你就要對出這牆上所有的十副對聯,並且要讓老板滿意。否則,你就隻有明天再來了。而且,在這裏一定要向我這樣說話,這裏的老板對於新客官的要求,可是會苛刻許多啊!”說著,男子轉身走了。


    “這是什麽要求。”雲白筠不滿的說道:“其他歌舞坊的老板若是看到新客官來,那定是招待都來不及,怎麽還會出難題趕走客官。”


    “也許,他們是想利用人們爭強好勝的心裏吧,畢竟來這裏的還是榴城人居多,墨大哥不是說,榴城人最喜歡爭強好勝嗎?”賀知青說道。


    “所以說這裏的人都很奇怪,我倒覺得,他們像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雲白筠撇撇嘴。


    “好了,別抱怨了,我們還是看看這雨淞閣老板的十個對聯,都是什麽吧。”墨憎笑了笑說道。


    眾人側目望去,牆上早已排好了十幅對聯,而台中間,站著一個身著長衫看起來文質彬彬實則話嘮的男子,想來定是這場吟詩作對比賽的裁判了。


    第一副對聯:貴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眠。


    雲白筠莞爾一笑,這也太簡單不過了。


    正想著,雲白筠舉手道:“這第一幅對聯,我來對。”


    身穿長衫的男人似乎瞧不起雲白筠:“這位姑娘,你可想好了。要是這幅對聯失敗了,你今天可就無法踏進我們‘雨凇閣’的大門了。”


    雲白筠點點頭:“想好了。”


    “那就請這位姑娘,對出下聯吧。”


    雲白筠笑了笑,說道:“我對的下聯是‘最無益,隻怕一日曝三日寒’。


    ”


    台下的眾人紛紛發表意見:“不錯不錯。”


    “尚可。”


    長衫男子一手托著下巴,思忖了片刻,說道:“三更五更對一日三日。尚可,這一對,就算你們過關了。”


    雲白筠很開心,笑著看向墨憎。


    墨憎抿了抿嘴唇,說道:“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後麵的會越來越難。”


    雲白筠一下泄了氣,抬頭問墨憎:“墨大哥,我們一定要見到這家歌舞坊的老板嗎?”


    墨憎點點頭道:“恐怕是的,九國印化身為人之後,在生活中的表現都不會太差。”


    雲白筠癟癟嘴:“那就隻能這麽對下去了。”


    第二副對聯:海到無邊天作岸。


    墨憎想了想,說道:“這個應該我可以。”


    “好!那請這位先生,對出下聯。”長衫男子說道。


    “山登絕頂我為峰。”


    “佳作啊!”長衫男子毫不遲疑的誇獎道:“這幅對聯,對仗工整且氣勢磅礴,定是佳作啊!客官請看第三幅吧。”


    第三副對聯:風風雨雨,暖暖寒寒,處處尋尋覓覓。


    雲白筠笑了笑:“這個簡單,我能對出來。”


    “喲,又是這位姑娘。姑娘請說下聯吧。”長衫男子說道。


    “我對的下聯是,‘鶯鶯燕燕,花花葉葉,卿卿暮暮朝朝’。”


    “不錯不錯!姑娘真是才女啊!”長衫男子奉承道。


    再來看第四幅對聯:半盞、半甌、半醉、半醒、偷的半日清閑,也算人間半樂。


    賀知青笑了笑:“這幅對聯,早在繪恩的時候我便已經聽說過了。這一副,就讓我來吧。”


    賀知青站起身來,對出了下聯:“仙侶、仙朋、仙肴、仙酒、找來仙姬共飲,勝似天上仙家。”


    長衫男子豎起大拇指道:“這位先生果然才氣過人。請各位看下一幅吧。”


    第五副對聯:枕耽典籍,與許多賢聖並頭。


    賀知青絲毫沒有遲疑,直接對出了下聯:“扇寫江山,有一統乾坤在手。”


    “好!”


    “好對聯!”台下眾人紛紛讚歎道。


    結果不言而喻。


    第六幅對聯:一葉小舟,載著二三位考生,走了四五六日水路,七顛八倒到九江,十分來遲。


    “這怎麽對啊……”


    “就是,這怎麽對的上來……”台下的人看見對聯後,議論紛紛,都為賀知青捏了一把汗。


    然而賀知青卻搖搖扇子,微微一笑,說道:“十年寒窗,讀了九八卷詩書,趕過七六五個考場,四番三往到二門,一定要進。”


    一副對聯,令長衫男子歎為觀止:“客官好才情啊!這副對聯,可是從建坊以來,就沒有人對出過啊!”


    賀知青笑了笑:“說下一幅吧。”


    第七幅對聯:戲猶是夢耳!曆覽邯鄲覺夢,蝴蝶幻夢,牡丹豔夢,南柯驚夢,百世即須臾,隻是一場春夢。


    “還挺像那麽回事的嘛。”賀知青略微思忖了一下,說道:“事生於情也!試看忠孝至情,兒女癡情,豪暴恣情,富貴薄情,萬端觀結局,不外千古人情。”


    “雨凇坊”內,台下的觀眾爆發出熱列的掌聲。很顯然,賀知青的對聯,又一次的讓他們感到驚異了。


    雲白筠暗自笑了笑,賀知青的才華,在繪恩都是數一數二的,更何況是在這榴梧呢?


    雲白筠還真的不相信,在榴梧,有比得過賀大哥的人。


    接著,是第八幅對聯。


    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賀知青笑了笑,似是沒有什麽壓力,便對出了下聯:“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一時間,長衫男子的鬥誌似乎被激起了:“這位客官,這下一對,可是回文聯。”


    賀知青並沒放在眼裏:“請但說無妨。”


    第九副對聯:霧鎖山頭山鎖霧。


    賀知青眉頭緊鎖,靜靜思索著,口中喃喃自語:“回文聯,既可順讀,也可倒讀,且意思不能變。如果是這樣的話……”


    賀知青抬起頭來,堅定的說道:“天連水尾水連天。”


    “好!”台下又是一片讚歎聲。


    長衫男子道:“這位客官,接下來可是最後一對了,這一對,目前在八國,可是都沒有人對的上來啊!”


    賀知青笑了笑:“先生說來聽聽看吧。”


    最後一副對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一時間,整個“雨凇坊”,陷入一片死寂。


    賀知青的眉頭緊皺著。


    雲白筠抬頭問道:“賀大哥,這個對聯很難嗎?”


    賀知青點點頭:“非常難。”


    雲白筠不解:“我覺得沒有什麽特別的啊……”


    賀知青說:“你不明白,這一句‘望江樓上望江流’,實際上一語雙關,其中一個含義是,在望江樓上,望江在流;還有另外一個含義是,在望江樓上,望著江在流。這句話本身就很難,更不要說是再對出一個下聯了。”


    墨憎並不說話,他相信賀知青一定可以想出辦法。


    “怎樣?對不出了嗎?”長衫男子譏諷道。


    “你再等一下,這樣的對聯怎麽可以一下子就對得出呢。”雲白筠焦急的幫賀知青拖延時間。


    “是啊,這種對子怎麽可能對的出!”


    “我連其中的玄機都沒有發現!”


    賀知青此刻的心情五味雜陳,剛剛還未自己取得的一點小成績驕傲自滿,現在便意識到其實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容易。賀知青忽然間想起了冷清秋的那句話:堅持你現在做的事情,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它帶給你的收獲。


    那麽,自己現在,究竟是運氣不好等不到收獲,還是沒有付出足夠多的努力呢?


    賀知青終於意識到,僅有的那些一知半解的知識無法讓他到達自己想要的高度,更沒有辦法,給他最愛的女人,帶來幸福。


    所以,我一定要努力。


    賀知青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堅定起來:“賽詩台,賽詩才,賽詩台上賽詩才,詩台絕世,詩才絕世。”


    整個“雨凇坊”中,一時間掌聲雷動。一波又一波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不斷地衝擊著賀知青的耳膜。


    一旁,雲白筠開心的跳起來:“太好了,賀大哥!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墨憎則笑著拍了拍賀知青的肩膀:“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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