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別過頭去:“不可能!”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人啊,給我殺!”馬奎賢擺了擺手。


    頃刻之間,冷氏家族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不過短短幾十秒鍾的時間,所有曾經為我們冷家效力的下人便都化作了一具具屍體,地上的血,粘稠到連腳都抬不起來。


    父親死死的握著拳頭,握到骨節發白。


    曾經的右護法山河抓過我姨娘:“王,你就說出冰魄的下落吧。看在君臣一場的份上,我也讓你們少遭點罪。”


    我父親一陣惡心,一口吐沫便吐在山河臉上。


    山河明白自己在做無用功,一刀下了我姨娘的手指。


    姨娘痛的大叫。


    “夠了!”我哥哥再也看不下去,大喊道:“我知道冰魄在哪!我說!”


    “你敢!”我父親使出全身的力氣掙斷了繩子,接著手疾眼快的抄起自己的手杖,直接劈死了大哥。接著,又劈死了我姐姐、我姨娘、我母親……


    在殺死所有人之後,我父親運起內力,引爆了占星師最為殘暴的*術,外表看著安詳如水,而五髒六腑,卻早已被幽火燃燒成灰燼,那種痛,錐心刺骨。


    父親自知他欠了我家上上下下幾十條生命太多太多,隻能,以此極刑謝罪。


    馬奎賢斷然沒有料到我父親寧可親手殺了冷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也不願說出冰魄的下落,卻也絲毫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他吩咐道:“來人!把這占星族上上下下所有的地方都給我挖地三尺!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冰魄!”


    “等一下!大人。”山河環視著四周,似是有什麽不對。


    “你又怎麽了?”馬奎賢瞪著山河。


    “好像少了什麽人。”山河仔細的思索著,猛地想到:“對了!是冷家的冷清秋和那個收養的野丫頭陳夏晚不見了!”


    “也就是說,冰魄是被他們帶走了?”馬奎賢厲聲問道。


    “很有可能,之前這姓冷的,一直想培養這冷清秋繼位下一任的王。”山河說道。


    “他們以為他們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還不快去追!”馬奎賢喊道。


    而與此同時,一輛馬車已經開出了占星族的城外。


    馬車上,是我、夏晚、左大臣傳奇,以及傳奇的三個手下。


    一路上,傳奇不停地拿出手杖占星,在星軌上,我們看見馬奎賢的追兵離我們越來越近。父親雖然用生命為我們爭取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可怎麽也比不過馬奎賢的手下們可以不停更換的馬匹,他們來勢洶洶,而我們寡不敵眾。


    眼看著,馬奎賢的追兵很快便離我們不過短短十幾裏路程了。


    可是,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有必須保護冰魄,保護夏晚的理由。


    我說:“傳奇聽令。”


    “有!”


    “你這三個手下中,最值得信任的是哪一個?”我問道。


    “驚鴻,他自幼便跟隨我了。”傳奇回答道。


    “好,我要你隨我一起引開追兵,讓驚鴻帶著夏晚躲起來。”我一字一頓的說道。


    “哥哥!不要!”夏晚大叫起來。


    “閉嘴。”我瞪了夏晚一眼。


    夏晚不再堅持,隻是說:“哥哥,能最後再抱我一下嗎?”


    我心中一動,把夏晚攬在懷裏。


    “哥哥,對不起。”夏晚在我耳邊說道。


    我還來不及質問,便感到頭上挨了一記重擊,接著,失去了意識。


    很久之後,驚鴻才告訴了我真相。夏晚和我果然是出奇的相似,早在我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夏晚便和我有了相同的想法。在我提出要引開追兵的時候,夏晚正巧將計就計,隻不過,那個被驚鴻帶走的人,由她,變成了我。


    而那時,夏晚並不知道,那個最重要也最危險的冰魄,其實在她的手裏。


    我的自以為是,終究是害了夏晚,也害了所有人。


    我知道,夏晚此去,必死無疑。


    驚鴻把我帶到了繪恩,一個以繪畫為主題的小國,那裏的人民連男子都一樣手無縛雞之力,我知道,驚鴻是認為,在繪恩,我占星師的身份會比較容易隱藏。可我不同意,我說,我要去千水,我要在那裏學武功,隻有自己變得強大,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才能真正保護我愛的人。


    而從那以後,我也再也沒有碰過我的占星杖,什麽預測未來,全部都是自己騙自己的東西。父親總是說我是占星族靈力最強的孩子,可是我卻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也不能幫我的民族化險為夷,甚至在我質疑這一切的時候,都給我的民族帶來了災難。


    我執意在千水開始學武功。師父說我天賦不錯,好好修煉,必會成為征戰天下的俠士。我很興奮,更加努力的學武功,我一直在等待,讓馬奎賢和山河,血債血償的那一天。


    在師父覺得我快要可以學成下山的某一天,驚鴻卻拿著兩把劍來找我。他說:“王,我想和你比一次劍,可以嗎?”


    我笑:“你以為你這種對於劍法隻懂得皮毛的人,可能贏得過我麽?”


    驚鴻也笑:“我們之間不需要勝負,我隻是想和王切磋一下。”


    我沒再推脫:“好。”


    因為不是真正的生死角逐,對方又是驚鴻,我並沒有太上心,隻是用千水小孩子都會的招數發起攻勢。驚鴻則也不慌不忙的抵擋著,卻總是在抵擋之餘,用劍有意無意的點一下我的心口。我被驚鴻激起了鬥誌,開始逐漸認真起來,招招都是強勢,劍走成峰。


    而驚鴻,卻依舊不緊不慢地化解著我的招數。


    我急了,近乎偏執的向前進攻著,而劍法這種東西,則往往是欲速則不達。


    最後,驚鴻的劍,抵住了我的咽喉。


    我搖著頭:“不,這不可能。”


    驚鴻伸出手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笑道:“的確很意外,王的劍法明明比我好那麽多。”


    我搖搖頭:“驚鴻,這不是巧合吧?”


    驚鴻點點頭:“的確,我是故意要和王比試的。”


    “你是怎麽做到的?”


    “很簡單,剛才和王比試的時候,王還沒有來得及出招,下一步的動作就已經在我的腦海裏了。”驚鴻笑著說。


    “讀心術。”我一語道破。


    “沒錯。”驚鴻點點頭:“我知道王從那以後便一直認為占星術不重要。


    但是劍法人人都可以會,而占星術和讀心術,卻隻有我們占星族人做得到。有些時候,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可能並沒有給我們帶來什麽恩惠,但是隻要一直堅持去做,就一定會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驚鴻頓了頓,繼續說:“更何況,還有一些使命,必須要由您來完成。”


    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偏執,不管是劍法、是複仇、還是我的整個人生。


    我對驚鴻點點頭:“驚鴻,謝謝你。”


    驚鴻搖搖頭,說:“我期待下次比劍,王可以贏過我。”


    我笑:“我再也不會給你贏過我的機會。”


    隨即,我找到師父,我說,我要下山。


    下山之後,我和驚鴻去了榴梧,一個以舞蹈為生命,卻爭強好勝的國度。


    在榴梧人的眼裏,每一個人都決不允許有人贏過他們。在最底層的民眾裏,充滿著爾虞我詐與勾心鬥角。起初,並不了解這一切的我被他們欺負的遍體鱗傷。驚鴻勸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卻說,如果想重振占星族,這些世故與算計是我必須要修的一課。我開始鑽研我的讀心術,因為之前荒廢了太久,所以我的讀心術退步了很多。我在和榴梧人交涉的時候,一點一點的揣測著他們心中的真實所想,從最開始的完全看不透,到後來的可以多少了解他們的情緒,再到基本可以看穿他們的心境,一直到最後,我無需看著他們的眼睛,他們的想法便早已映射到我的腦海裏。


    那段時間,我白天一邊練劍,一邊同這些機關算盡的人周旋,而晚上,我則開始鑽研我的占星術。我知道,那是我將賴以為生,又將引以為傲的寶貴財富。


    驚鴻對我說:“王,你不要太拚命了,還是注意身體要緊。”


    我搖搖頭:“驚鴻,比劍吧。”


    驚鴻一愣,隨即點點頭道:“好。”


    這一次,驚鴻理所當然的輸了。


    我對驚鴻說:“驚鴻,你想回家麽?”


    驚鴻又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當然。”


    就這樣,我和驚鴻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一年,我剛好十八歲。


    我和驚鴻回到了庸賦,曾經的屬於占星一族的星城的領土,已然成了馬奎賢暗之城的一部分。我和驚鴻在馬奎賢的軍隊裏充了軍,馬奎賢強取豪奪的愛好時隔六年還是一點都沒有變,他喜歡四處征戰,頗有幾分讓整個庸賦都跟他姓了馬的意味。


    我和驚鴻的劍法都不錯,每次征戰沙場,都奮不顧身,拚命殺敵,也算是立下了汗馬功勞。馬奎賢聽說我和驚鴻的氣勢如虹,有意讓我們成為他的貼身下屬之一,因而在營地的某個夜裏,馬奎賢把我們叫去了他的王宮。


    “聽說你們二人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所向披靡,可有此事啊?”馬奎賢在王座上翹著腿,問我和驚鴻道。


    那一瞬間,我很想衝上去直接一刀砍下馬奎賢、和站在他身後的山河的頭,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做,甚至連這個想法都不能有,一旦這個念頭被他們看穿,那麽一切將功虧一簣。我絕不能這麽輕易的放過馬奎賢和山河,我要讓他們馬府的所有人,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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