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來,雲白筠很少和陳夏晚說話。其實雲白筠本身是不討厭陳夏晚的,並且很欣賞陳夏晚的靈氣,可雲白筠每次見到陳夏晚的時候,都會不經意的想起墨憎。墨憎初見陳夏晚時的眼神、在沙漠裏舍命救陳夏晚、為了陪陳夏晚放棄和自己一起尋找庸賦印……而這一切,越想,就越令雲白筠難過。


    雲白筠一行人回到暗之城的時候,剛巧是早飯時間。當他們到達飯廳的時候,夭泛花正坐在雲榴身邊,有說有笑的和雲榴聊著天,看樣子應該是已經成為很親密的朋友了;墨憎並不說話,隻是一個人默默的吃著飯;而一邊的烏蘭芙雅,明顯瘦了一大圈,沒精打采且悶悶不樂的吃著飯,筷子時不時在憤憤的在碗裏插一下,一看就是飽受了相思之苦。


    冷清秋笑著提高音量說道:“還沒走近,就聞到飯菜的香味了呢。”


    雲榴和烏蘭芙雅聞聲立刻跑下來,一邊一個的挽住冷清秋的胳膊。冷清秋有些無奈,卻又不好意思甩開。


    墨憎隻是淡淡的抬了下頭:“回來了?坐下一起吃飯吧。”


    “是呀是呀!”夭泛花在一旁笑得婀娜多姿:“再不吃就涼了,這些天,雲榴妹妹變著樣兒的做桂圓羹,我的氣色可是好了很多。”


    雲白筠對墨憎的態度有些失望,卻也在意料之中,說道:“我餓了,我們快坐下吃飯吧。”


    吃過飯後,雲白筠興致衝衝的想和大家分享一下這一個月來的故事,順便商討一下接下來該去哪裏。


    墨憎卻說道:“剛剛吃過飯,先讓大家去休息一下吧,等下再說就好。”說著,墨憎轉身離開了。


    冷清秋笑笑:“那我也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話雖這麽說,可冷清秋卻默默的,跟上了墨憎的腳步。


    果不其然,墨憎回到房間,第一件事便是拿起那個小瓷瓶,從裏麵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藥丸。


    冷清秋跟進來,這才發現剛剛墨憎始終沒有抬頭的原因是什麽。墨憎的臉色非常難看,膚色暗沉的像是此刻他手中的藥丸。


    “你的病還沒有好麽?”冷清秋狐疑的問道。


    “嗯,還沒好。”墨憎的聲音冰冷。


    “你把手伸給我。”冷清秋說道。


    “你要做什麽?”墨憎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手伸給了冷清秋。


    冷清秋二話沒說,從身後摸出來一把小刀。


    墨憎忽然明白了冷清秋要做什麽,掙紮著把手向後抽著。


    冷清秋輕蔑的一笑:“你現在的力氣連單純的掙脫我的桎梏,都做不到了麽?”說著,冷清秋的小刀已經劃到了墨憎的手腕上。


    鮮血滴在地上,深紅、鮮豔、像是開出了一朵朵火紅色的花朵。


    墨憎扯下一塊布條包住了手腕:“我們走吧,白筠她們還在等著呢。”


    “你就打算這個樣子去見筠兒麽?!”冷清秋厲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不可遲疑的批判:“墨憎,你太讓我失望了。”


    墨憎沒有爭吵,也沒有辯解,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冷清秋的眼睛。


    “你的病早就好了,對吧?”冷清秋問道,一語中的。


    “是。”墨憎並不隱瞞。


    “你的血並沒有一點不健康的樣子,若不是我今天割破了你的手腕,你還打算隱瞞多久?”冷清秋說道。


    墨憎還是不說話。


    “你吃的究竟是什麽東西?開始是一天一粒,後來是中午和晚上,一天兩粒,現在早上也要吃了麽?”冷清秋繼續追問。


    “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墨憎說道。


    “如果這真的是藥的話,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性。”冷清秋說道。


    “沒錯。”不等冷清秋說出口,墨憎就點頭承認道,似乎是把真相說出來太過於刺耳。


    “這藥果然會讓人上癮。”冷清秋有點不可思議的笑笑:“墨憎你太讓我失望了,我還以為如果是你的話,即便是這樣,你也可以很好的應對。”


    “你高估我了不是嗎?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我做不到。”墨憎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這種頹敗的表情。


    “做不到麽?那你就不配喜歡筠兒。是啊,從你對筠兒的態度我就該看出來了,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你連你的心意都不敢承認,我還能指望你做什麽?你甚至連雲榴都不如,如果你做不到擺脫這種毒癮,就別說你愛白筠。”冷清秋狠狠地說道,接著快步走出了墨憎的房門,像是一秒鍾也不願意在這裏多呆。


    墨憎一個人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終於下定決心,走出門去。


    墨憎來到大廳,對夭泛花說道:“泛花,叫大家都來一下,有事情對大家說。”


    “好呢。”夭泛花嬌笑著點點頭。


    眾人聽說墨憎有事情要說,忙趕到大廳。


    “我們接下來要去庸賦的各個衙門,來尋找庸賦印。”墨憎的聲音鏗鏘有力,和之前的病怏怏判若兩人。


    冷清秋心裏有了一絲欣慰,卻說:“抱歉,我打斷一下。我和芙雅決定,這段路就不和大家一起走了。星城畢竟是我的家,驚鴻這一去,星城和暗之城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整頓和處理。作為星城的王,我沒有了愛人,但我還有責任,這是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筠兒,可能在這段路上,我幫不了你什麽忙了,等你要出發去繁禹的時候,記得叫上我,我會趕過去,和你們會和。”冷清秋笑了笑。


    “那好吧。”雲白筠很舍不得冷清秋,在她眼中,冷清秋是一個和墨憎一樣特別卻又強大的存在。似乎不管自己發生了什麽事、遇到了怎樣的麻煩,冷清秋和墨憎都一定會幫自己解決。


    不管曾經的冷清秋與自己站在什麽樣的立場上,雲白筠始終都把冷清秋當做自己的朋友,當做自己可以深深依賴的朋友。


    冷清秋要走,雲白筠自是不舍的,可是雲白筠卻也明白,冷清秋確實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自己沒辦法一直把他禁錮在身邊。


    “你決定了嗎?”墨憎問道。


    “決定了。”冷清秋笑著點了點頭。


    “那好吧。”墨憎說道,他的聲音裏聽不出遺憾,心裏,卻比每個人都更要遺憾。


    “清秋留下,那我也要留下。”雲榴堅定的說道,接著,雲榴上前挽住冷清秋的手臂,表明自己的立場。


    “哎呀,雲榴妹妹,你若是跟著冷清秋留下來,那我以後豈不是吃不到那麽好吃的桂圓羹了?真可惜,人家的氣色才剛好了一些呢。”夭泛花有些遺憾的說道。


    “泛花姐,不能給你們做吃的,我也很遺憾。”雲榴低下頭說道。


    “哎呀,雲榴妹妹,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吧,反正也不需要多長時間嘛。”夭泛花挽留道。


    “這……”雲榴有些為難的看著冷清秋。


    “沒關係,想去就去吧,等找到庸賦印,我再去和你們會和。”冷清秋眯起眼睛,溫柔的說道。


    “那好吧。”雲榴說道,接著走到夭泛花的身邊。


    冷清秋不忘看墨憎一眼,見墨憎微微點頭同意之後,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假設雲榴真的是衝著自己來的,那麽自己留在這裏,雲榴不肯走,烏蘭芙雅又斷然不會離開,兩個人萬一爭起來,豈不是要把自己煩死?人多些的時候還好,若是隻剩下他們三個人……冷清秋想想就渾身發抖。


    “那太好了!雲榴妹妹,你就和我們一起吧。”夭泛花開心的拍了拍雲榴挽住自己的手。


    “那好。就這樣。”墨憎說道:“在你們去靈犀城找庸賦印的這段時間裏,我調查了一下庸賦的衙門,最近的一個,叫靈犀衙門,應該是離靈犀城比較近,因此而得名。這個衙門離我們並不遠,從星城出去,行一日左右,應該就到了。”


    “我在庸賦的客棧叫綠川客棧,在靈犀衙門往前行一段距離,也就到了。我們三日後中午出發,可能要委屈大家一下,在馬車裏過夜,這樣第二日上午,便可以抵達靈犀衙門了。大家有什麽意見嗎?”墨憎問道。


    “沒有。”雲白筠搖搖頭,說道。


    “我也沒有。”賀知青也回答道。


    陳夏晚、白白、夭泛花互相看了看彼此,說道:“沒有。”


    “你們今天嘴怎麽這麽快,我都變成最後一個了。”顏睿說道:“我也沒有意見。”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麽就去收拾東西吧,然後好好休息一下,三日後,我們出發。”墨憎總結道。


    聽到墨憎這樣說,眾人四散而去。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是因為我嗎?”墨憎叫住了冷清秋。


    “你還是一樣的自戀。”冷清秋打趣墨憎道:“其實不是,我雖然對一統天下什麽的完全沒有興趣,可是星城畢竟是我的國家,不管多麽不情願,我都要拿出我的勇氣和責任來。”頓了頓,冷清秋又說道:“我希望你也一樣。”


    墨憎明白了冷清秋的意思,笑了笑,說道:“我會的。”


    “幫我照顧好夏晚。”冷清秋又說道。


    “一定。”墨憎堅定的點了點頭。


    “對了,小心雲榴。雖然我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棄惡從善了。不過以我對她的了解,讓她如此放下身段,來討好別人,她應該是做不到的。至於說是為了我,我更是覺得可笑至極,我以前和她同在剜月手下的時候,也沒見她這般殷勤過。還是留一個心眼為好。”冷清秋說道。


    “好,我會留意的。”墨憎說道。


    “那,再見咯。”冷清秋笑笑。


    “好,等我們找到庸賦印的時候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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