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的“生辰綱”誤寫成了“花石綱”,道歉。本想改過來,又怕改文造成包養大人們的反複訂閱,所以在此說明一下。2012.8.15.於零辰--------


    士林能答應嗎?死個一般二般的人也就罷了,可是死的卻是個狀元。


    這都能不聞不問,那天下讀書人還有什麽地位可言。僅僅是為了讀書人的地位,這殺人者都非死不可。


    吳用除了是天生的“革命家”外,他還是一個“軍事家”。是不會幹那種頭腦一熱,便上去幹仗的事。以此時此刻宋室的實力,再看看這梁山不過才千人不到的實力,就是他,也不覺得有贏的可能。


    那麽不殺狀元,隻奪山寨呢?


    似乎也不行。他實在想不出自己等人奪了狀元嶽父的山寨,狀元有什麽理由不報複回來。他想不出。


    而這又回到了剛才殺狀元的老路上。


    吳用能不後牙根疼嗎?像他這等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說不定還沒上山時,便起了奪山寨的心思。


    這山東境內草寇極多,哪一處不能去。為什麽偏偏來梁山?


    什麽李家道口有那旱地忽律朱貴在那裏開酒店,招接四方好漢。但要入夥的,須是先投奔他。我們如今安排了船支,把一應的物件裝在船裏,將些人情送與他引進……


    忽悠,絕對是忽悠。因為後報“官軍人馬飛奔村裏來也!”


    這說明官府是知道他們行蹤的。


    知道了行蹤,還往梁山上跑,就不怕王倫受不了壓力,不接收他們的嗎?


    難道吳用這樣的智多星也不知道遠走他鄉,既躲開了官府的搜捕攔截,即使山寨不收,也同樣有足夠的時間謀劃退路嗎?


    可他偏偏沒有,偏偏就看上了梁山。隻能說他是在上山之前,便有了破釜沉舟之策。


    因為上梁山本就是沒有退路的事,別的不說,單單是梁山與濟州府的距離,等他們上去便下來,早給了官府足夠的時間調集兵馬,這本身便是讓晁蓋不得不與王倫拚了。


    可是現在,偏偏是多了寧采臣這麽個攪局者。因為這麽個人,他的全盤計劃,不得不收起來。


    沒有勝算,實在是沒有勝算。


    晁蓋他們聽說是新科狀元,不由緊張起來,要知道他們可是剛剛截了花石綱。“不知進士老爺來山寨所為何事?”


    寧采臣笑了,對晁蓋他們截了生辰綱的事,他當然知道,殺了官捕的事,他也知道。單就這事本事,寧采臣是持歡迎態度的。就和他希望凡人頭上有正直的神明一樣,這官員的頭上多把刀也不算是壞事。


    後世有名的一部劇集開頭有一句,男主角是這樣說的:當有權有勢者為所欲為時,我們為你討回公道。


    晁蓋他們,寧采臣不討厭,真的,甚至還有點喜歡。文人做了官,和別的人不同,那就是講道理,你永遠講不過他們,就算是講贏了,處罰起來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換個地方為官罷了。


    反倒是晁蓋他們直接有力,讓他們更有危脅感。


    當然,如果他們不總想著滅了自己的口就更好了。


    寧采臣為了不刺激他們,笑著說道:“我說過了,我是想讓嶽父他們出海,從海上討生活。這總比禍害自家百姓要強。”


    入雲龍公孫勝一直在觀察寧采臣。公孫勝是修道之人,他的觀察自然不會是普通人的觀察,但是在寧采臣身上他卻看不到命數官運。


    一個人的命數看不出,他還能接受,但是這官運也看不出,卻讓他吃驚不小。仔細想了他們的一番對話,公孫勝問道:“不知寨主的女兒在哪裏習藝?”


    公孫勝在觀察寧采臣,寧采臣何嚐沒有注意他。這麽一行人中,隻有他頭綰兩枚胡鬆雙丫髻,身穿一領巴山短褐袍,腰係雜色彩絲絛,背上紋古銅劍。白肉鞋襯著多耳麻鞋,綿囊手拿著鱉殼扇子。八字眉,一雙杏子眼;四方口,一部絡腮胡。


    寧采臣拱手道:“道長就是崆峒羅真人門下入雲龍公孫勝道長吧!”


    “你是何人,為什麽知道我是崆峒門下?”公孫勝怎能不驚,因為世間道門是沒有崆峒派的。


    就連官家禦用的徐道長在向官家介紹時,也沒有說起過崆峒。


    這是因為,如果說封神一戰之後,是聖人避世不出;那麽西遊之後,便是開辟了修真界,一應門派分出了內外二門。


    修真問道,有四要,法侶財地。


    自修真界起,財之一項便份屬外門。而這時的道士們也變得貪財起來。


    內外二門說的好聽,隻是外門的**少了些。而實際上外門的法門全都是刪減的,不說沒了毀天滅地的威力,就是長生也很難。甚至有的門派,連刪減的法門都不給,直接便踢出門去,從此消失於世人間。比如役獸宗,比如器宗,都是如此。


    誰讓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人間的財力支持,而是直接便能賺修真者的錢財靈石,這比從凡間來錢快多了。


    寧采臣笑著,沒說自己是何人,而是對公孫勝說:“王寨主的女兒十三娘如今正在蜀山修行。”


    嘶-


    學藝還有其他的解釋,可是修行,那就隻有一種解釋了。


    而這蜀山正是現今這修真界執牛耳者。


    看公孫勝這麽吃驚,吳用問道:“道長,什麽崆峒、蜀山的,你們在說什麽?”


    公孫勝說:“我們在說修真之事,這是世上沒有的。也就是世人所說的求仙問道。”隨口解釋一下,公孫勝對寧采臣說,“這位官人知道蜀山,想必也不是凡人。”


    寧采臣笑著,意有所指說:“在這兒的基本上都不是凡人。”


    公孫勝聽了,以道們禮儀問道:“那官人是何人弟子,又在何處修真,為什麽又會考取功名。濁濁紅塵,功名利祿本就是汙穢的業障。”


    寧采臣笑道:“出世入世,不入世談何出世?功名利祿是業障,又何嚐不是修持真我的磨刀石。”


    “無量道尊。”公孫勝宣了道號,沒有再辯下去。他與寧采臣不熟,說了,人家不聽,他自然不會再說。


    以修道者看來,這凡間就是個獵取功德的地方,除此之外,來之無益。


    寧采臣走的路與他們不同,所以他也沒有勸說公孫勝相信他這一套的打算。畢竟對於他們這類修道之人,紅塵處處都是因果業力,一不小心,便會身死道消。這也是用天地元氣修道的弊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即使可以控製使用,可一不小心,反撲回來,便是身死道消之局。


    他們的對話雖然不多,但是泄露出來的信息極其驚人,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住了。就是王倫也是夾了菜,忘記放在口中。


    一時間全定格似的靜了下來。


    “哈哈!”吳用哈哈大笑道,“道長莫要欺人,這世上豈有長生之道?”


    這話說的極不客氣,就差沒有直接說公孫勝是騙子了。雖然這話符合他這不信鬼神的讀書人身份,但是也說明他心慌了,才會說出這麽不理智的話來。


    隻是這樣一來卻惹惱了公孫勝:“我公孫勝相貌堂堂,乃薊州人氏,自幼在鄉中好習槍棒,學成武藝多般,大家都呼我為公孫勝大郎。得遇恩師羅真人,學得一身道術,善能呼風喚雨,駕霧騰雲,江湖上都稱我做‘入雲龍’。”


    這邊說著,袖中抖出一團雲霧,那雲霧似有龍形,自左袖出,繞飛全席,又鑽入他右袖中去,不再出來。自是公孫勝還沒有練成的神通法門“蒼龍追月”。


    吳用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顯然不是嚇的,而是下不來台。


    晁蓋立即站出來講和道:“這是幹什麽?都是自家兄弟,沒理由起了僵持。”


    又對寧采臣說:“這位官人,大名府留守梁中書大肆搜刮民財,共得十萬貫金珠寶貝,名曰‘生辰綱’,是我等劫的。這才來投王寨主。”


    晁蓋看的分明,自己等人的事,是怎麽都繞不過這寧采臣了,與其藏著掖著,不如直接說出來的暢快。無論如何,總要有個著落。


    晁蓋這一說,公孫勝自然不能讓他全擔著,也站起說清楚:“這事怪不得保正,是貧道聽說為給嶽父太師蔡京家養之犬慶壽,大名府留守梁中書大肆搜刮民財,共得十萬貫金珠寶貝,激於義憤,貧道便激晁保正奪了這筆不義之財……”


    “奪得好!”寧采臣鼓掌大聲道,“這人都活不下去了,還要給狗過生日。不僅要奪,就是殺了也不為過。”


    “說的好!你雖是個讀書人,俺阮小七也要敬你一杯。”坐在下首的阮小七直接一飲而盡。


    他們這樣的魔星在位,最喜的便是撕殺漢子,隻要你敢撕殺,無論你做過什麽,他們也會拿你做兄弟。


    寧采臣這話說到他們心坎裏去了,這世道,人都活不下去了,一條狗過生,也要十萬。人不如狗,古今如一。


    阮小七敬了,他兩個哥哥也敬他。


    這一敬上來,他們的關係便拉近不少。酒桌上的關係,本就這麽奇妙。


    看他們拉近了距離,吳用知道是不能動寧采臣動手了。否則這阮氏兄弟便不會答應。不過這人真是好酒量,和三個人喝,也不見醉。


    公孫勝則是點頭微笑,入紅塵劫生辰綱,他本就是抱了因果臨身的念頭來的。比起別人的稱讚,他更渴望同道的認可。


    這時,梁山南方天邊一人向大殿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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