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們沒事吧?”寧采臣趴在地上,向坑下麵看去。


    怎麽可能沒事,那麽巨大的響聲,魯智深覺得就是自己,恐怕也要摔個七葷八素的。


    和尚廟的地有多麽硬,再沒有比他這個huā和尚更清楚的了。這是建築選址的問題,為了千年古刹,自然不會選那些虛地,不僅地麵硬,地下更是重中之重,沒人希望自己的房子突然地陷吧!就是和尚也不希望。


    現在是冬天,再加上一夜的凍實。單是想一下,魯智深都覺得屁股疼。


    寧大人,到底是什麽人?


    “哎呀,不好,手滑了。”再摔他們一次,見魯智深盯著自己看,寧采臣說“我是小人,他們既然捉弄到我頭上,我當然要報複回來。”


    “師兄,大人在開玩笑呢。聖人有言,以直報直,以德報德。”林衝見寧采臣讓魯智深拖了出去,也就跟了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寧采臣笑了笑,沒有辯解。


    君子什麽的,最是傻蛋了,可是華夏偏偏就是一個講究君子的國度。從君子隻對自己人講,到隻對非自己人講君子,是需要很大的轉變的。


    寧采臣又跑了過去,探個頭出來:“對不起,對不起,天太冷了,手使不上勁,還打滑。”


    “沒事……”這挨了摔的人,不僅無法生氣,還要寬慰他。


    不然,怎麽辦?他們這些人還要靠人家拉上去呢?隻是……


    該死的!等我上去了,非好好教訓一頓這個宋人不可,連拉人的力氣都沒有,怪不得宋人都這麽弱。


    下麵的人想報複回來。那得看他們還能不能上來了。


    “要玩一把嗎?”寧采臣問林衝和魯智深。


    林衝連連擺手:“大人,教訓他們一下也就算了,千萬別傷了他們。”


    林衝是君子,寧采臣點點頭:“對了,林教頭。咱們也餓了。能不能幫忙送些吃食來,肉湯就更好了。”


    “好!”林衝沒有拒絕的餘地,擺明了就是要支開他。可是他留下,他也不覺得自己還能起什麽作用。寧采臣是上官,他隻勸。可是寧采臣非要這樣做,他也隻有聽之任之的份。


    看著林衝走了,寧采臣對魯智深招招手:“來來,魯提轄,伱也玩兩把。”


    “好!”


    “手滑了。”


    砰-


    “哎喲!”


    “摔倒了。”


    砰-


    “哎喲!”


    “沒力了!”


    砰-


    “哎喲!”


    寧采臣沒有幫手,因為魯智深比他玩的順溜多了。


    比如這鬆繩子,寧采臣是鬆開後。總是難免自覺不自覺地再抓繩子一下。而魯智深呢?那是一鬆到底,鬆得那麽暢快。等繩子不動了,也才去撿起繩頭,完全不擔心這繩子會掉下去。


    寧采臣:“魯提轄,伱怎麽玩的這麽順溜?”


    魯智深得意一笑:“想當年。俺們在西北時,碰上那不開眼招降的。俺們便弄個竹簍,讓他們坐上去,拉到城牆,一鬆手。這人一落下,摔得比柿子餅都扁!”


    魯智深得意洋洋。簡直就跟偷雞成功似的。


    看來,這魯智深是個慣犯了。難怪玩得那麽順溜。


    這時。“公子,等一下!”


    糟了。光顧著玩,忘了給下麵演戲了。


    “真是對不起,果然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在下手無縛雞之力,竟然連救個人都辦不到!”


    “不,公子。這不怪伱!是在下等人太重了。”這時候他們完全忘了要報複的事,他們隻求不讓摔死就好了。


    好嗎。這一上一掉落的,簡直就像漢人的石臼一樣,一下又一下地錘落。可是石臼是石頭的,我們不是。


    身體幾乎散了。腦袋更是嗡嗡作響,連姓什麽都不記得。


    魯智深是樂得瘋魔了,直捶地。不能笑出聲,也隻有這種發泄法子了。


    不過,這就夠了。魯智深又有了回到戰場上的暢快。


    寧采臣看了魯智深一眼,見他沒有笑出聲,這才強忍著演下去。“要不,伱們再使使力氣……”


    “不!”下麵的契丹人立即拒絕,開玩笑,還來?那可是真的會死的。“不,不用了。公子一個人想把我們全拉出去是不可能的。公子先拉一個人出去,一個個出,這樣便有更多的人幫忙拉繩了。”


    切-變聰明了!這下沒得玩了。想不到多摔幾下,也能把人摔聰明的,真是想不到。


    “大人,怎麽辦?”最不想停下的便是魯智深了。


    他奶奶個熊!灑家好容易回憶起了軍營生涯,伱們卻不玩了,這怎麽能行?


    不行,我得和他們講講理。大不了再玩幾下,就拉他們上來就是了。


    寧采臣阻止了魯智深。好家夥,這叫講理?不是威脅?


    他這樣的“道理”一講,那還有什麽玩的。


    寧采臣探著頭,一副思索的樣子:“嗯,伱們說的對。早該如此了。”


    “大人。”這是魯智深,既想玩,又不敢大聲,別提有多著急了。


    “不過,現在天色也不早。讓在下用些飯食,恢複恢複體力,再拉可好?”寧采臣故意看看天上的太陽說道。


    他們能不答應嗎?不答應就還會挨摔,直到答應為止。再說了,他們讓摔了這麽多次,就是鐵人,身子骨也酥了,更何況這血肉之軀。他們也需要點時間,恢複恢複體力。


    一次次從上麵滑下來,這坑的四壁是越來越光滑,變得很難落腳了。他們可不想自己腳下踩滑,從而從上麵摔下來。


    咦?什麽味兒?好香啊!


    啊!是羊肉,還是羊腿肉的味。


    香!實在是太香了!


    咕-


    肉香的**下,這肚子可就打起了雷鳴一般鼓聲。


    太餓了,餓死人了。


    “黑石,本郡主餓了。”耶律敏兒說道。很高傲,仿佛她的手下應該立即給他上一份豐富的吃食似的。


    “是。”一個三四十歲的漢子應下。


    隻是他們哪兒有吃的,還沒聽說裝鬼嚇人,還隨身帶吃的的。


    沒有辦法,他隻能把目光投注在坑上,看著那嫋嫋升起的煙氣,深吸一口,滿是肉香。


    “公子,伱在上麵是在幹什麽呀?”真誠的目光,即使人家沒有看,也絕不偷工減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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