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中,又是林昭孜孜不倦練拳的一天。


    不久後,晨光驅散雲霧,映照在林昭的身影之上,有種說不出的俊逸感,他雖然是在練拳,但給人一種行雲流水,宛若山水畫卷的感覺,這種感覺別的武夫身上是不可能存在的,陳萬裏、龍東君那樣的重生境,練就了一身的霸道與殺伐氣,而林昭的拳意,卻多出了一種儒家意境,不是說他的拳頭就不夠強,隻是更有分寸,更加賞心悅目罷了。


    可惜,就是入不了一境武夫。


    他盡量壓製住心頭的焦躁,不論如何,一直練拳肯定是沒錯的,至於為什麽無法重回武道,原因應該並不在他自己身上。


    “公子。”


    身後,傳來了冬藏的聲音,她提著籃子走來,這些天林昭中午都不回天然居吃飯了,所以冬藏會送一些吃食過來。


    “冬藏,來了啊!”林昭笑道。


    “嗯。”


    冬藏也不多說話,隻是將一盤幹切五香牛肉、一隻燒雞、一大碗白魚湯,還有兩壺酒放在了林昭身後的平整石頭上,這石頭是杦梔一劍削出來的,平整得很,旋即冬藏就下山了,並不過多打擾林昭的練拳,而林昭還不餓,於是繼續再打一趟農夫九拳,拳意濃鬱,奈何沒有一點真氣,所以光有架勢,卻沒有多少真正的威力。


    像是真氣運行的經脈都被堵住了一般。


    “唧唧~~~”


    不久後,前方的山崖出傳來了尖叫聲,林昭微微一愣,就看到懸崖邊的樹葉搖曳,一隻白猿正掛在樹上,衝著林昭唧唧大叫,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蹩腳拳法一般。


    他皺了皺眉,沒有過問,繼續練拳。


    卻就在這時,懸崖邊傳來了“哎喲哎喲”的聲音,隻見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抓著岩石攀上了懸崖,滿臉通紅、氣喘籲籲,將身後裝著草藥的簍子放在了山頂上,一屁股坐下了下來,氣喘如牛的同時,瞥了林昭一眼。


    “……”


    林昭有些訝然,山巔別苑的山頂,另一側是萬丈懸崖啊,這老人家應該是個采藥的,這是怎麽上來的?不得了啊!而且,樹上的白猿似乎是認識這老藥師的,從樹上摘下了一個果子就扔了過去,老藥師抬手接住,啃了一口,呸呸呸,牙都快要酸倒了。


    下一刻,老藥師拚命的嗅了嗅鼻子,就聞到了石頭上五香牛肉、燒雞和白魚湯的香味了,更有濃鬱的酒香,也相當不錯。


    冬藏送的酒是自己釀的,桃花妖韓雨柔在銅鏡湖釀製桃花釀,而冬藏身為杏女,也采集山間的野果子,以杏花釀造出了一壇壇的杏花酒,味道自然也不同凡響,隻是冬藏每天上上下下的忙碌,林昭的天然居,杦梔、楚雨、桐予的房間,她都會打掃,每天出出進進忙裏忙外已經很辛苦了,所以林昭不願意討要太多的杏花酒,以免冬藏過於辛勞。


    “小夥子……”


    老藥師的神色有些扭捏,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道:“我聽村子裏的人說,住在這座山東邊的人,都是山上的神仙,莫非你……也是那傳說中山巔別苑裏的神仙?”


    “啊?”


    林昭有些尷尬,撓撓頭:“老先生,我哪兒是什麽神仙啊,你剛才也看到我練拳了,連入門都不算,你的那隻白猿不是一直在嘲笑我嗎?”


    白猿嘰嘰喳喳的大叫,對著林昭拍拍手,然後跳了跳,之後拍拍自己的屁股,一副說你像是耍猴的樣子。


    “……”


    空氣有些凝固,林昭真想拔劍給它來一下。


    “咳咳……”


    老藥師道:“小夥子你別生氣啊,十幾年前我上山采藥的時候,看到一隻白毛猴子從樹上掉下來把腿骨摔斷了,就帶回家醫治療傷,老漢我孤身一人也沒個家人,就把它給留下,誰曾想這臭猴子不懂事,天天在村子裏鬧騰,人見人厭,想必小的時候不僅僅是摔斷了腿,大概是把腦子也摔壞了。”


    “我覺得也是!”


    林昭深以為然。


    老藥師再次看向那些好吃的,咕咚一聲咽下了一口口水,這真是毫不遮掩啊!


    “老先生。”


    林昭就當作沒看見,笑道:“你是采藥的藥師?”


    “嗯。”


    老藥師笑道:“祖傳的,村子裏的人有什麽頭疼腦熱、跌疼滾打的,我都會幫著醫治一下,咱們山裏人沒什麽錢,北邊的妖族和鬼族又經常進山來害人,沒辦法,我隻能自己出來采藥,一些稀缺的藥材都長在險峰中,這不……這幾天越爬越高,竟然不小心爬到了山上神仙住的地方了,小夥子,你應該是山巔別苑的外門弟子啊,別怪罪啊,也千萬別去告訴山主,不然老頭子我的這顆腦袋可就不保咯,聽說山上的劍仙,一劍過去腦袋都飛了……”


    林昭哭笑不得:“知道了,老先生。”


    老藥師再次看向燒雞,又吞下了一口口水,神情有些尷尬,道:“這趟為了采藥,進山好幾天了,就沒好好的吃過東西,帶來的餅子也全都吃完了……”


    “知道了。”


    林昭笑了笑,走到石頭一旁,將所有吃的緩緩向前一推,道:“老先生你盡管吃吧,我還不餓,餓了也可以下山自己回家吃。”


    “那……那老漢可就不客氣了啊?!”


    “嗯!”


    下一刻,林昭見識到什麽叫不客氣了,老藥師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一手抓著燒雞一口咬掉了雞屁股,轉臉一把五香牛肉塞進了嘴裏,然後捧起白魚湯的湯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旋即拿起一壺杏花酒對著嘴巴往下掉,他嘴巴一直張著,喉結上下動,一口氣就喝了半壺酒。


    白猿一屁股坐在了老藥師對麵,搶過一隻雞腿就往嘴裏塞。


    “滾蛋!”


    老藥師眼疾手快,一把就把雞腿搶回來塞進了自己的嘴裏,一邊大口咀嚼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你一隻猴子吃點野果吃點樹葉就行了,猴子哪有吃肉的道理!”


    白猿大怒,跳起來就給了老藥師的腦袋一巴掌,老藥師也不管那麽多,低頭猛吃,一個人霸占著兩菜一湯,而白猿則氣急,拿起一壺杏花酒就往嘴裏倒。


    “……”


    林昭已經沒眼看了,果真是山裏人,沒吃過好東西的?


    他不想管了,自顧自的繼續練拳。


    ……


    不久後,老藥師吃飽喝足,坐在石頭上一邊用竹枝剔牙,一邊看著林昭練拳,禁不住豎起了大拇指,笑道:“小哥練拳真是好看啊,這一拳下去,怕是能打死一頭老虎!”


    白猿嘰嘰喳喳的大笑,拍拍手掌,然後倒立,用雙腳拍掌。


    林昭恨不得一拳打死它,這猴子果然是小時候把腦子給摔壞了,看起來病得不輕。


    看了一會之後,老藥師倦了,將自己竹簍中的珍貴草藥歸攏了一下,然後躺在石頭上睡了一會,快要到黃昏時,他翻身而起:“不好不好,天快黑了,小哥,我下山回村子裏去了,再晚一點怕是就要被山裏的狼給叼走了。”


    “嗯,好。”


    林昭走到懸崖邊,目送老藥師小心翼翼的離去,而那隻討人厭的白猿則早就已經在山岩之間開始蕩秋千了。


    傍晚,冬藏又來了,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訝然:“公子今天吃得這麽幹淨?”


    林昭也不好多說,尷尬一笑道:“武夫練拳嘛,吃得多一些正常。”


    “好,那我下次多送一些。”


    “嗯,辛苦你了,冬藏。”


    “不客氣的。”


    冬藏下山,林昭則練拳也累了,坐在石頭上,掏出一塊係統商城裏買的麵包就著一壺酒吃了,之後坐在石頭上溫養劍意,磨礪一下自己的劍道修為,不能因為練拳就扔下了練劍,若是想雙修,二者本身就必須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


    深夜。


    芙蓉州,忘心湖,淩煙劍宗。


    一座雅致的庭院中,月光從窗口投射進來,映照在一張絕美的臉蛋之上,睡夢中的她抿著紅唇,時而皺著眉頭,時而咬了咬銀牙。


    夢中,她正在被一名十二境大妖追殺,任憑她使勁渾身解數,將三把本命飛劍都用上了,但依舊無法占據上風,反而是那大妖一拳打爆了自己的兩把本命飛劍,狠狠的一腳將她從懸崖上踹了下去,哈哈大笑道:“陳夢君,你可真是一個廢物,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別人!”


    下墜之中,陳夢君忽地落入了一片大澤之中,看到一個頭戴鬥笠的劍修泛舟湖上,他將鬥笠輕輕向前一抬,露出一張俊逸無比的臉龐,露出一抹自以為帥氣的笑容,道:“陳仙子,可曾還記得淳安城的瀟灑劍客否?我叫臨風啊!!”


    “啊?!”


    陳夢君一愣。


    下一刻,風起,將劍客的鬥笠給刮飛了,頓時露出那劍修光禿禿的一個頭頂,在月光下折射出一抹詭異光芒。


    劍客捂著臉就跑了。


    陳夢君猛然驚醒,她起身坐在床頭,秀眉輕蹙,剛才夢境中的那個禿頭劍修……在淳安城外確實見過一次,當時找他問過路,跟個傻子一樣,似乎是有什麽想要對自己說,但又難以啟齒,不過很奇怪,這種人怎麽會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中呢?


    她再也睡不著了,起身穿好罩裙,提著長劍走出小樓,看著北方的月光,心裏頭空蕩蕩的,明明心裏想著的人隻有他一個,為什麽就是夢不到他呢,難道真的應了自己的名字,唯夢閑人不夢君?


    我在想他,他會否也會想起我?


    陳夢君抿了抿紅唇,俏臉上泛起了一抹好看的酡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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