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帝城,雲遮霧繞。


    聚寶坊總店,前廳。


    兩名元嬰修士踏入,每人手中都捧著一堆箭簇,恭敬立於老坊主白沉的前方,其中一人沉聲道:“老坊主,這是在清秋坊主所乘坐的靈舟殘骸上發現的墨家靈爆箭,雖然枝幹炸沒了,但箭簇依舊還在,這些箭簇都是特製的,鏤刻著藥王穀的名字。”


    “哦?”


    白沉一抬手,頓時將一枚箭簇隔空納入掌心,他皺著眉頭看向這枚箭尖略有損傷的箭簇,淡淡道:“如此說來,這件事莫非是藥王穀做的?”


    “未必,太刻意了。”


    一名文士裝束的十一境神色凝重,恭敬道:“白老坊主,試想如果真的是藥王穀做的,他們又怎會蠢到用自家的靈爆箭呢?此外,藥王穀剛剛與清秋坊主談好了丹藥的生意,這就在中途伏擊刺殺清秋,圖的又是什麽,根本不合理。”


    白沉眯起眼睛,笑道:“若是從動機來判斷,那與清秋爭奪丹藥貨源的人自然是最有可能動手的人,但我們沒有真憑實據,即便是想發難也沒有到發難的時候,倒是藥王穀,這箭簇是鐵證,若是我們將責任推到藥王穀的身上,看藥王穀作何選擇,這步棋會不會更合理一些。”


    文士笑著作揖:“老坊主英明!”


    “走了。”


    白沉起身,一襲白袍,笑道:“也該去會會藥王穀的這位家主了,我們去看看孫庭軒作何解釋,也順便試探一下藥王穀對於此事的態度又是怎樣的。”


    “是!”


    一行商家修士紛紛起身,隨老坊主悉數騰空而起,朝北而去。


    ……


    藥王穀,雲靄濃鬱。


    煉丹房中,孫庭軒看著地上的一行淺淺的腳印,神色無比凝重,煉丹房的煉丹士們穿的都是藥王穀特製的布靴,而地上的這行腳印顯然是布鞋,有人偷偷潛入過煉丹房了,意圖不言而喻,那貼在煉丹爐上的一張張丹方,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真是咄咄怪事。”


    蘇輒皺眉道:“煉丹房是我們藥王穀的禁地和戒備最森嚴的重地,每個煉丹房都有禁製結界守護著,還另有星河修士鎮守,是什麽人能在星河境修士的眼皮底下繞開禁製,潛入煉丹房的?難不成……”


    他和孫庭軒相視一眼,心中都浮現出了一個名字,林竹節。


    這個年輕元嬰的可能性最大,能夠避開星河境的耳目走出院子,就可能有潛入煉丹房竊取丹方的能力了。


    孫庭軒神色冰冷,心聲說道:“蘇先生,莫非我們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小子……竟然是一個藏拙的高人?”


    “天知道。”


    蘇輒皺了皺眉,道:“此事不宜張揚,家主,我等便當是什麽都沒有發生好了,如果林竹節隻是一個小賊,想要竊取丹方煉製鎮元丹救他那不爭氣的師父的話,那這件事便是小事一樁,怕就怕他會將丹方泄露出來,所以我們藥王穀就更應該加緊煉丹了,將藥王穀與鎮元丹這兩個名字緊緊的捆在一起,即便是別的煉丹門派煉製出鎮元丹了,我們也可以說是仿製假冒的,將其對我們藥王穀的影響降到最低。”


    “嗯,也隻能如此了。”


    就在這時,一名金丹修士禦風而至,恭敬道:“家主,白帝城聚寶坊總坊主白沉老先生求見,指名要見家主!”


    “知道了,你去吧,請白老坊主前廳稍後,我們馬上過去。”


    “是。”


    孫庭軒的神色更加難看了,皺眉道:“姓白的老家夥親自來,這件事很難善了了,看來必然與清秋坊主在麂子湖遭遇刺殺的事情有關,我們藥王穀雖然得了鎮元丹丹方,但事情似乎一直沒有停過,可真是多事之秋啊,蘇先生,現在當如何?”


    “不如何。”


    蘇輒道:“事情不是我們藥王穀做的,所以我們沒必要認,剩下的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隻能如此了。”


    ……


    前廳。


    當孫庭軒、蘇輒踏入前廳的時候,一行聚寶坊商家修士紛紛起身,白沉老坊主從主賓座位上起身,也不說話,直接將一堆箭簇狠狠的扔在了孫庭軒前方的地麵上,皺著眉頭,神色相當不善,這位商家十二境大修士雖然向來講究一個和氣生財,但真有人欺負到聚寶坊的頭上,打算動武的話,那白沉毫無疑問是如今人間的商家最能打的一個。


    “老坊主,這是?”孫庭軒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枚箭簇。


    “孫庭軒。”


    白沉淡淡道:“這是在清秋坊主乘坐的靈舟殘骸的船舷上找到的靈爆箭箭簇,箭簇射入船舷很深,上麵篆刻的字孫家主應該認得吧?”


    “自然認得。”


    孫庭軒皺眉道:“是我們藥王穀的器物,但這並不足以證明是我們藥王穀的人做的,而且這樣做對我們藥王穀有什麽好處?請老坊主息怒,這件事真的與我們藥王穀毫無關聯。”


    “毫無關聯?”


    白沉老坊主一揚眉,冷笑道:“孫庭軒,你是哪來的臉說毫無關聯四字的?即便不是你們藥王穀做的,也必然與你們藥王穀有莫大的幹係,這世上誰最希望聚寶坊與藥王穀翻臉,誰最希望我們兩家交惡,誰會是我們兩家交惡之後最大的獲益者,你會不知道?”


    “老坊主!”


    孫庭軒皺眉:“老坊主希望我藥王穀怎麽做?”


    “自證清白。”


    白沉淡淡道:“清秋是在你們藥王穀談完生意歸去的途中出事的,這箭簇上又有你們藥王穀的名字,這罪魁禍首到底是誰,你們藥王穀不查誰查?難道要我商家祖庭來查?”


    “這……”


    孫庭軒執掌藥王穀多年,何曾受過這等羞辱,皺了皺眉,冷笑道:“老坊主是在拿商家祖庭壓人嗎?我藥王穀雖然不大,但也是大商王朝譜牒上的一等宗門之一,老坊主將這個沒來由的罪名安在我們藥王穀的頭上,這公平嗎?”


    “孫庭軒。”


    白沉冷笑一聲:“好處都讓你給你占了,好話也都讓你給說了,合著這天下的生意就合該你藥王穀賺著,別人都得低眉順眼?你藥王穀如果是這副德性的話,那以後人族天下的丹藥生意你們也就別做了,此外,你也別忘了,你為何能當上這個家主?”


    “老坊主,你……”孫庭軒的神色已經極其難看。


    白沉目光睥睨,淡然笑道:“若不是你的兄長,那傳說中的藥聖孫白圭在十年前為了留住洗劍江以南的人族水運,攜夫人林晚秋迎戰大妖魚嚐而殉界,若不是你父親,藥王孫青禾久久不成破境,常年閉關推衍完整丹方的話,你區區的孫庭軒有什麽資格執掌藥王穀?”


    “老坊主!”


    一席話直接刺中了孫庭軒的要害與痛處,他雖然是家主,但在名望上遠遠不及故去的兄長,也不及閉關的父親,隻要父親孫青禾結束閉關,這位藥王便是藥王穀的穀主,而他孫庭軒隻能作藥王穀第二人,所以,這個家主的寶座是隨時都可能失去的,甚至孫星純、孫雲暖任何一個長大成才,破境或者煉丹上成就卓越的話,孫庭軒都得讓賢!


    他目光冰冷,看著老坊主,道:“老坊主這趟來藥王穀,就隻是為了痛罵我孫庭軒一頓?”


    “你也配?”


    白沉的一雙眸子裏透著寒意,甚至十二境大修士的天地將出未出,整個前廳都承受著無比磅礴的大道重壓,這位商家祖庭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看著對方,淡淡一笑道:“一個月內,清秋坊主的事情必須給我們聚寶坊一個交代,否則,就等著商家祖庭的問罪好了。”


    說著,老坊主一轉身:“走了。”


    一眾商家修士紛紛轉身,沒人會去多看孫庭軒哪怕一眼。


    ……


    當眾人盡數離去之後,孫庭軒這才一個趔趄,呆呆的坐在家主椅子裏,目光中透著忿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蘇輒想安慰兩句,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聚寶坊的勢力確實遠遠大於藥王穀,而且聚寶坊的身後是商家祖庭,而藥王穀的身後,卻沒有醫家祖庭的支撐,藥聖孫白圭活著的時候,醫家祖庭還願意照拂一二,孫白圭戰死之後,醫家祖庭就再也沒有來過人了,藥王穀,不過人間一煉丹宗門罷了,與人家醫家祖庭有何幹?


    不久後,一名胖管家走了進來,一臉恭敬的說道:“家主,雲州呂氏的靈舟到了,一共十二艘靈舟,張燈結彩,據說還帶了重禮、聘書與媒人。”


    “啊?!”


    孫庭軒微微一凜,道:“什麽意思?”


    胖管家道:“我聽來人說,雲州呂氏少主呂少言,想要迎娶大小姐孫星純過門,所以今天大張旗鼓的過來下聘禮。”


    “什麽?!”


    孫庭軒猛然起身,身軀晃了晃,最近藥王穀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他已經是有些應接不暇了。


    一旁,蘇輒則眼睛一亮,傳音道:“聚寶坊問責,這件事可以放一放,我們先得把鎮元丹的生意做起來才行,既然失去了聚寶坊的門路,那麽在寧州、燕州、蜀州、白帝城都有分鋪的呂氏商行便成了我們的第一選擇了,而且,可以順水推舟將素來極有主見的孫星純嫁出去,何樂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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