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天機城。


    上午。


    一艘蛟龍舟緩緩自北而來,沒有進城,就停在了城外,城中,一襲深藍色戎甲的陳曦率領一群蒼南鐵騎出城相迎,當這位十一境女子武夫策馬而至的時候,林昭、黃庭遇也已經從蛟龍舟上跳下來了,遠遠的,有許多玩家和天機城的百姓在看熱鬧。


    “陳曦,參見林帥!”陳曦笑著行禮。


    “殿帥客氣了。”


    林昭急忙還禮,道:“這趟來是為了挑選兵源的事情,不知道殿帥是怎麽安排的?”


    “不急不急。”


    陳曦笑道:“年關將至,林帥好不容易來一趟天機城,那不先得喝頓酒暖暖身子再說?至於住處,林帥是想住在我的城主府裏,還是住在城外的行轅內?”


    “就行轅吧。”


    林昭道:“不要太鋪張了,我和大家都住在行轅裏,每天挑選好兵源之後,由蛟龍舟送往雪域天池,爭取最快速度開始訓練這支人馬,充實雪域軍團的戰力。”


    “嗯!”


    陳曦頷首:“那行,剛剛好新兵的營地距離行轅也隻有數裏不到的距離,中午我陪林帥喝頓酒,之後便陪著林帥前往新兵營挑選士卒。”


    “不急。”


    林昭想了想,道:“挑選兵源的事情明天再說,今天新來乍到,先感受一下雲州的風土人情再說。”


    “哦?”


    陳曦眯起眼睛,不知道林昭打的什麽主意,但也懶得想了,她所想的就是林昭難得來一趟天機城,她這個天機城之主必須要好生的招待一番,行轅就行轅吧,行轅中的酒肉還不錯,城中窖藏的美酒也可以拿一些出來招待貴賓了。


    於是,中午,行轅中擺了一桌,由陳曦做東,帶著一群雲州一地的地方官員與負責新兵營的將領,一起招待雪域天池那邊的林昭、黃庭遇兩位貴客,而林昭和黃庭遇也隻當是一場應酬了,在別人的地界上挑選兵源,以後還要在天機城設置一處籌集糧草的署衙,這些都是需要打交道的。


    林昭其實不太擅長應酬,走江湖的時候,可以用一腔江湖意氣來交朋友,但在這行轅之中就不行,陳曦帶來的這群官員、將領,基本上每一個都是老狐狸,說話的時候往往都是話中有話,林昭拚了命有時候也理解不到深意,好在黃庭遇也是一個老狐狸,與一群官府中人轉眼間就打成一片,推杯換盞之間已然是情誼深厚了。


    林昭暗暗讚歎自己英明,帶老黃來真沒錯,雪域天池換任何人來都不行,也就隻有老黃能駕馭得住這種場麵了,或許唐廣君也還行,但唐廣君是個兵家,狗脾氣臭得很,在這種場麵上當真是遠遠不及老黃這麽風生水起的。


    ……


    年關時節,雲州依舊冷得很。


    不久後,空中飄起了一朵朵雪花,年前的最後一場雪終於也來了。


    城內,一座極為奢華的樓宇矗立在天機城最為繁盛的街道上,這座樓懸著“雲想樓”的金字招牌,是雲州最為聞名遐邇的一座青樓,無數達官貴人、王侯公卿的貴胄在此地揮金如土,據說,有時候雲想樓一天內就有上百萬兩銀子的進出,這絲毫都不誇張。


    此時,雲想樓的紅瓦落上了積雪,一簇簇的點綴著,而三樓的窗簾前,朔雪飄飄,寒風吹著離人的愁怨,就在窗內,是一位沉魚落雁般的絕美女子,身穿一襲流金紅裙,一雙美眸不染一絲塵埃,似能洞徹人間一切汙穢般,她皺了皺眉,抿著紅唇,心情極為不佳。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譽為大商第一美人,雲州第一歌姬的師寒音,傳說中,師寒音能歌善舞,甚至還是雲州第一琴師,再加上天生有著一副無雙姿容,故而不僅僅是聞名雲州,更是聞名天下,是雲州的那些達官貴人們最為推崇的花魁。


    “我說姑娘。”


    身後方,有人上樓來了,是一位貴婦裝束的中年女子,她看向一旁的飯菜,道:“這飯菜都已經熱了好幾遍了,怎地就是一點沒動啊,即便是有心事也得吃點東西,若是餓瘦了,那臉蛋便沒有那麽好看了,那些個公子哥必然是會心痛欲絕的。”


    “他們心痛不心痛,與寒音何幹?”


    師寒音紅唇輕啟,道:“寒音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時的樂子罷了,媽媽,你且將這些飯菜拿下去吧,我實在是沒有胃口。”


    “唉!”


    媽媽搖頭,道:“莫不是還是因為昨天柳公子捉著你的手,有所輕薄的事情生的氣?姑娘啊,你別忘了,你雖然名義上是獻藝的歌姬,但我們是什麽人,這雲想樓是什麽地方,終究是娼妓人家,你這花魁的身子不也是遲早要給人的,要賣出一個天大的價錢來?那柳公子是戶部侍郎的兒子,家大業大,又肯在你身上花錢,昨天一天便花去了三十萬兩銀票,你待怎地?捉一下手罷了,又有何妨?若是柳公子真的肯花個幾百萬兩銀子,你可能就成了侍郎府的少夫人了也說不定。”


    “媽媽,夠了!”


    師寒音皺了眉頭,看向城北方向,皺眉道:“今天城北怎麽了,似乎頗為熱鬧。”


    “哦。”


    媽媽笑道:“聽說是官家在接待一位從北方來的貴客,就連雲州之主陳曦大人都親自去接待了,接待的那人,好像是來自什麽雪域天池……我聽一樓的那些賓客們說,好像是叫什麽白衣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啊?!”


    師寒音微微蹙眉,心中百轉千回,最終還是柔聲道:“媽媽,你先且下去,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好,一會飯菜我再讓人熱了送過來,你可得千萬要吃一口。”


    “好。”


    媽媽走後,師寒音獨自坐在窗前,打開化妝桌台上的抽屜,裏麵沒有胭脂水粉,卻有厚厚的一疊話本小說,師寒音本是官家出身的女子,父親遭人陷害之後自己淪落至此,好在才藝雙絕,才沒有被逼著去接客,但終究是失去了自由,所以,師寒音經常托雲想樓中的小廝去街上買一些江湖話本傳奇小說,看著江湖的故事,心中無限向往。


    而這疊話本小說最上麵的一本,封麵上寫著三個字:《白衣傳》。


    這是師寒音最喜歡的一本話本傳奇,說的是一百多年前在雪域天池決戰妖族的那位林白衣,說的是他拔劍斬殺十三境大妖的故事,後來,師寒音又聽說這林白衣兵解轉世了,出現在了雪域天池,那段時間師寒音其實是挺開心的,奈何他是林白衣,自己是師寒音,天差地別,處處無不讓她自慚形穢。


    我師寒音,又怎會有資格配得上林白衣呢?


    她隻希冀著,能有幸能見他一麵,見到一麵就心願滿足了,隻是,那樣的人又怎會做那勾欄聽曲的事情?


    ……


    午後。


    陳曦作別。


    林昭則帶著黃庭遇趁著風雪行事,隨著黃庭遇起的一片劍光,兩人禦風而行,最終落在了城南的一處高門大院前方,門上懸掛著“呂氏商行”幾個大字,林昭想也不想,抬手拔出醴泉,一道劍氣砍出,那牌匾就一分為二了。


    “什麽人!?”


    呂氏商行中的扈從一一衝出,目光陰狠。


    林昭帶著黃庭遇緩緩向前,笑道:“北域客商,求見呂氏商行家主呂一葦。”


    “呸!”


    一名四境武夫扈從啐了口唾沫,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你是個什麽東西,我們家主是你想見就見的?!”


    “嗡!”


    他話音剛落,一道霜寒飛劍抵在了他的眉心之上,劍尖無比鋒利,尚未抵觸就已經刺破了扈從的眉心,血流不止。


    “現在還有資格嗎?”林昭道。


    “好膽!”


    一名九境武夫從府中衝出,皺眉道:“什麽人竟敢在呂氏商行鬧事,活膩歪了是吧?”


    “大膽!”


    黃庭遇一個箭步上前,手掌輕輕一壓就將這九境武夫按倒在地,旋即踩上一隻腳,道:“怎麽跟我們山主說話的,想死啊!?”


    呂氏商行的人見狀不妙,九境武夫都被人家一下子按倒在地了,那老劍修的修為深不可測啊,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十境劍仙!


    就在此時,呂氏商行中有氣機波動,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人從府中走出,笑道:“在下呂一葦,不知道我呂氏商行做出了什麽得罪二位的事情,要讓二位如此咄咄逼人的上門興師問罪?”


    呂一葦,境界倒是不高,隻有星河境。


    林昭笑道:“這得問問你的兒子呂少言了,他是否在丹霞山打過一個叫徐明安的道士,是否夥同藥王穀的孫庭軒設局,偷過人家的丹方?”


    一瞬間,呂一葦心中一寒,看來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他眯起眼睛,道:“此地終究是雲州天機城的地界,二位莫非敢在城內殺人不成?來人,我雲州呂氏武卒何在?!”


    頓時,府邸之內一大票武夫狂衝而出,足足有上百人,至少都是下五境武夫起步,甚至還結成了某種陣法,將相互之間的氣機相連起來。


    “有什麽說頭?”黃庭遇笑問。


    “呂氏武卒方陣!”


    呂一葦輕輕一揚眉:“敢破嗎?!不敢的話趕緊滾蛋,敢的話,生死自負,莫要說我們雲州呂氏……”


    “行了行了!”


    黃庭遇打斷了他的說話,緩緩拔劍,道:“山主勿慮,看我老黃如何一劍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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