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湖,人族天下與妖族天下的交界之地。


    淩晨,東方泛起了魚肚白。


    一行人出現在了白鷺湖境內,沿著山道迤邐而行直奔白鷺湖,正是林昭、黃庭遇、杦梔等人。


    餘晚檸一襲短衫,顯得十分幹練,精致的臉蛋美得不可方物,女子武夫中能有這般容顏的實在是無比少見,一旁的楚雨則身穿軟甲,將凹凸有致的身段完全勾勒出來,看著白鷺湖,俏臉上寫滿凝重,論姿色,並不比餘晚檸遜色多少。


    陳犇則一襲粗布衫,身後背著沉甸甸的行李,甚至,他還背著兩口行軍鍋,一口熬湯,一口燒菜,沒辦法,武夫練拳肉身損耗巨大,在吃的方麵肯定要跟得上,林昭讓他背上鍋也算是考慮完備了。


    白鷺湖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有來自於人族天下的武夫,也有來自於妖族天下的武夫,甚至一些靈修也趕來湊熱鬧。


    林昭一行人筆直踏入白鷺湖深處,一路走來,不少人族武夫雖然不認識林昭等人,但看到大大小小這麽人,甚至還有劍修隨行,便一一抱拳行禮,人在江湖走,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白鷺湖,拳聖鍾白鹿遺跡中,雖然人族與妖族君子協定、約法三章,但妖族什麽秉性大家還是知道的,當年雪域天池的五場對壘中妖族就言而無信了,如今的白鷺湖再來一次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昭帶著眾人也是一一回禮,直到走到白鷺湖南北中間位置的時候,再往前看去就以妖族武夫居多了,其中大部分都是中五境。


    沒辦法,下五境來鍾白鹿遺跡處是自取其辱,拳意太高,根本就不是下五境武夫能觸碰的,至於上五境,也不算太多,妖族那邊的武夫本身就少,上五境更是屈指可數,至於人族這邊,上五境一隻手也數的過來。


    “好了。”


    林昭指了指前方,道:“這邊拳意最為濃鬱,我們就在這邊修行吧,大家可以走得遠一點,但不要太遠,老黃、杦梔,隨時保持警惕。”


    “知道了。”


    杦梔點頭一笑,單手提著長劍,守在一旁不遠處。


    黃庭遇則飄然一躍,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株古樹之上,懶洋洋的躺在枝丫上,昏昏欲睡的樣子,但一身劍意卻做不得假,有他和杦梔在這裏,妖族祖山就算是想動白鷺湖恐怕也要傾巢而出才行。


    林昭輕輕一沉身,下一刻便高高躍起,在空中拔出湛盧劍,“嗤”一聲在湖邊劃出了一條長線,道:“大家都不要超過這條線,就在這條線以南修行即可。”


    “是,山主!”


    餘晚檸、楚雨、木笡等人笑著點頭。


    陳犇放下行軍鍋等“輜重”,旋即踏步而去,雙足踏入湖水之中,湖水漫過膝蓋之後才停下,隨後身軀一沉,拉開農夫九拳的一個拳架,開始在湖水中練拳,融合這一方天地中混亂駁雜的上古拳意。


    木笡也踏入水中,與陳犇並肩而立,師徒一起練拳。


    餘晚檸則信手從岸邊斬落一根青竹,將青竹扔在了水麵上,身軀一躍,以一葦渡江身法落在了湖麵之上,便就在青竹之上練拳,身形曼妙,看得人族、妖族那邊的武夫都傻眼了。


    世上武夫眾多,但如此之美的武夫,當真隻此一人。


    楚雨微微一笑,摸摸莊衣容的小腦袋,就帶著莊衣容在岸邊練拳,師父教得認真,徒弟學得也認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領悟一兩道拳意了。


    林昭並不急著練拳,在湖邊壘砌岩石,將兩口行軍鍋都給支起來之後,這才收拾了一下自己,來到湖邊,站在一截已經荒廢多年的渡口木板之上練拳,溫養一身拳意。


    ……


    一個時辰不到。


    遠處,陳犇的身形微微一凜,空中便降下了一道拳意,沁入了陳犇的身軀之中,轉眼間陳犇的拳意便更加深邃起來。


    真快,這麽短的時間就獲得了上古拳聖鍾白鹿的一縷拳意認可了。


    林昭微微一笑,也不急,兀自立著拳樁,緩緩運拳,身為八境武夫,農夫九拳如今練到了第五式,拳意已然相當濃鬱了,就是跟陳犇這妖孽小子比起來遜色了許多罷了。


    不久後,天亮了。


    林昭的練拳並沒有太多的進展,隻是漲了不少練拳的熟練度罷了,而不遠處,陳犇已經融合了至少三道上古拳意了,而餘晚檸也在晨光下捕捉到了一縷拳意,將其煉化了。


    總體而言,從煉化拳意的進度上就能看出各人的拳法底蘊與造化,陳犇無愧於山巔別苑的武道第一人,餘晚檸緊隨其後,楚雨、木笡則都要遜色了不少。


    至於林昭自己,他也說不清楚,在林昭的心中,其實在武道上還是有些不夠自信,覺得自己練拳其實相當笨拙,不過……當年能覺醒一顆戰神膽,這多少還是給了他不少信心。


    他也不甚清楚,興許自己就是一個在武道天才、武道庸才之間來回橫跳的人罷了。


    岸邊,老黃開始起火做飯。


    林昭也轉身幫忙,取出了從山巔別苑帶來的白魚、塘鱧等,先燒一大鍋魚湯給大家解解饞,在另一口鍋裏就燒了一鍋的鹿肉,鹿肉是杦梔在附近的林地中打來的,十分新鮮。


    不久後,陳犇、餘晚檸等人紛紛聞香而至,拿著林昭剛剛烤好的麵餅,一邊吃餅一邊喝湯,大快朵頤,而林昭自己也吃了不少,練拳時會急劇消耗體力,這個設定似乎在踏入鼎盛境武夫之後更加的明顯了,練拳沒一會就饑腸轆轆了。


    吃完早飯後,眾人不知疲憊的繼續練拳。


    不久後,陳犇融合了第四道拳意,而久久沒有開張的楚雨也發出了一聲驚喜笑聲,同樣捕捉到了一抹拳意,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其煉化,頓時歡悅不已。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餘晚檸斬獲第二道拳意。


    木笡悻悻然的摸摸鼻子,這就不太妙了,難道整個山巔別苑的武夫之中,就屬我木笡最為笨拙?他撓撓頭,看向林昭之後頓時心裏稍微安穩了一些,還好還好,山主也一無所獲。


    淺水處,莊衣容擼起褲筒子,也站在水中練拳,熬煉自己的肉身體魄。


    小姑娘練拳時分外用心,運拳之間身軀穩若泰山,甚至連腳下的湖水都沒有絲毫的水波,俯瞰下去,水麵猶如明鏡一般。


    “咦?”


    莊衣容頗為好奇,盯著水麵看過去,仿佛水底有什麽東西也在凝視著自己。


    她越看越入神,渾身的拳意也越來越濃鬱,就在某一刹那間,莊衣容的雙眸之中忽地好像在湖水中看到了一口深淵般,極盡的恐懼驟然之間籠罩心頭,就像是被深淵所凝視了一般。


    “啊……”


    莊衣容一聲驚呼,連退數步,在這一刻道心已經快要崩碎了,甚至一雙眼眸之中多出了許多血絲,嘴角也一樣溢出了少許鮮血。


    “師父!”


    莊衣容回眸。


    楚雨立刻上前一步,握著莊衣容的小手,仔細觀察弟子的狀態,這也是楚雨心中的心魔,當年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子王玥被害,如今莊衣容如果再出什麽差池,恐怕楚雨此生都不會再收弟子了。


    “怎麽了?”


    林昭上前,皺眉問道。


    “山主……”


    莊衣容皺著眉頭:“剛才……剛才我在水底看到了髒東西了……”


    “啊?”


    林昭訝然。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湖邊上傳來了船頭劈波斬浪的聲音,隻見一葉扁舟緩緩而來,是一名撐著油紙傘的女子泛舟湖上。


    那女子長得極為貌美,一雙絕美的眸子裏透著深沉,嘴角輕揚,一雙眸子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岸邊的莊衣容,笑道:“小姑娘,何必辛苦練拳呢?你是有帝後之相的人,大可不必。”


    “大人。”


    楚雨皺眉,上前攔在林昭和莊衣容的前麵,一身拳意緩緩升騰而起。


    林昭則揉了揉莊衣容的小腦袋,安慰笑道:“別怕別怕,大家都在。”


    “嗯。”


    莊衣容抿著嘴唇,輕輕點頭,甚至她都不敢看向那女子,隻覺得她的那雙眼眸藏著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你啊,楚雨……”


    撐著油紙傘的美女笑著說道:“你本是貴胄之後,奈何命不夠硬,終究做了旁人的嫁衣了啊……”


    “你到底是什麽人?!”楚雨怒斥問道。


    “我?”


    女子嬌笑,笑得花枝亂顫,道:“我本不是這世上人,何必問我?”


    “那就去死吧!”


    楚雨渾身拳意驟然爆發,身軀驟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經越過小舟,橫起一拳將那女子給攔腰打斷了。


    但就在打斷其身軀的瞬間,那女子化為一縷縷黑色氣焰,轉眼間就在楚雨的身後重新凝聚出身軀,相反,楚雨的拳頭之上沾染上了少許心魔烈焰。


    “不妙,是執傘心魔!”


    林昭目光一寒:“殺了她,快!”


    “蓬!”


    林昭話音未落,陳犇就已經消失在了水麵之上,狠狠一拳砸過,頓時兩那女子的身軀砸了個粉碎,但幾乎跟楚雨一模一樣,陳犇的拳頭上沾上了一些心魔烈焰,那女子的身軀化為一抹雲煙,轉眼間又在不遠處的水麵上凝聚而出,宛若水上的一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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