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烈正駕著馬車心急火燎地往回趕。


    春節剛過。一早,在陰霾細雪中,他照舊將破冰捕獲的鮮魚送到盧德縣的分店。哪料,那卸貨的夥計昨晚宿醉,動作慢得要命,害得司徒烈幾乎就要誤了時間!


    這夥計卸完貨也覺不好意思,見時近正午,還想留他吃個飯再走。司徒烈再也忍不住了,丟下一句:“呸!耽誤了老子的時間,你賠得起麽!”遂架上馬車,連抽數鞭,一溜煙地朝毛沽埠趕回。


    毛沽埠乃是長水河邊一港口城池,因是毛家酒樓老店所在而聞名於天下。這毛家酒樓號稱已有兩千餘年的曆史,傳承百代,老酒飄香,經久不衰!


    距封界一戰已過二百餘年,刑風界在大賢師的經營下愈加的繁榮。毛家酒店這老字號的生意自然也十分紅火。總店占地足有六畝,分上中下三層,紅漆梁柱、金貼雀額。下層共有大小餐桌二百餘張,中上層均是雅座。大廳中空,當中擺放丈許檀木高台,散座雅間均布置在其周圍。


    時間已過飯點兒。大部分桌上碗筷都已撤去,隻有少數席間還有殘羹。可非但沒見有客人離去,反倒還有不少凡人、修士或小跑或禦空趕來。其中除人類之外,更不乏豬牛馬羊、貓狗鼠兔之類。有些賓客來得晚了沒有位置,便找個視線好的地方一站,長出一口氣,感歎聲“總算沒有來遲”,然後便滿臉期待地四處張望。


    司徒烈總算趕回來了。他丟下馬車,慌慌張張地跑進酒樓,看到尚未開始,這才倚著門邊大鬆了一口氣。


    這時,一個外鄉人看到此處的熱鬧便上來打聽,向司徒烈問道:“勞駕您打聽一下,這裏聚了這麽多人是要幹什麽啊?”


    司徒烈笑道:“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連竹言先生的場子都不知道!”


    外鄉人聽得一頭霧水,奇道:“竹言先生何許人也?”


    “瞧!竹言先生來了!”司徒烈興奮地朝門外一指。酒樓中千餘賓客聽到他這一嗓子,不禁都齊刷刷地朝門口望去。


    那外鄉人回頭一看,就見一隻二尺長短,毛茸茸、圓鼓鼓、胖嘟嘟,全身長有黃褐色斑紋、似狸似貓的動物,悠然爬過門檻進得廳來。


    外鄉人脫口而出道:“是隻……狸貓?”


    此言一出,大廳中千餘雙眼睛寒光齊閃,死死將其盯住。直嚇得那外鄉人兩腿發軟,怯生生道:“你、你們要幹什麽?”


    “竹言先生是貓!不是狸貓!”千口同音,聲勢震天,直接將這外鄉人喝出店外。


    竹言先生笑道:“算啦,不知者不罪。”他個頭不大卻聲震全場,大廳中登時變得是鴉雀無聲。


    竹言先生在眾賓客狂熱的注目中,信步來到正中高台之下,一躍跳在其上,從腰間儲物袋中掏出一把半尺折扇,接著又拿出一塊棗紅木塊,“啪”的一聲敲在台上,翹起胡子道:“春來冬去農時早,飯袋酒囊都喂飽。閑來無事意若何?嘿嘿!還聽我竹言把書來表!諸位新年好。今天咱們開新書,來說一部《四美人》。話說罡武國……”


    “先生!”台下一大漢打斷道:“這大過年的,咱別說這癡男怨女、糾纏不清的書唄。說點運籌帷幄之中,決戰千裏之外的麽!”


    “這個麽……”竹言先生略一思索道:“好吧!草肅嚴家出名相,馨州弱水培猛將。同舟共濟渡險川,還看嚴明李榮廣!今天咱們說一部《將相蕩寇誌》!話說顯聖國……”


    “先生!”台下一青年打斷道:“光說凡人打架有什麽意思?要說還得說仙俠傳奇呀!”


    “這個麽……”竹言先生一皺眉道:“好吧!逍遙自在世間遊,利祿功名他都不求。仗劍跛足行天下,仙名遐邇世代流!今天咱們說一部《跛腳仙俠傳》!話說西慕國……”


    “先生!”台下一烏龜打斷道:“咱們身為靈修,怎麽總說這人類的書啊?您也給他們長長見識,說說咱們靈修的故事唄!”


    “這個麽……”竹言先生用圓滾滾的後爪撓了撓頭道:“好吧!昏天暗地鬥蒼穹,海蕩山崩破裂空。狹路相逢勇者勝,冤家路窄決雌雄!今天咱們說一部《貓狗戲春秋》!話說伶仃洋上……”


    “先生!憑什麽要聽他們的啊!”一個婦人不滿道:“幹嘛成天說些打打殺殺的,就說《四美人》恩恩愛愛的,多好啊!”


    “不行!要聽老謀深算的!說《將相蕩寇誌》!”


    “不行!要聽英雄仙俠的!說《跛腳仙俠傳》!”


    “不行!要聽靈修大戰的!說《貓狗戲春秋》!”


    這眾口難調,台下就吵成了一片。(.好看的小說)


    竹言先生一看,這書沒法說了,索性把小扇子打開,大冬天的,自己扇著扇子等台下吵完。


    正在這時,隻聽門口有人喊道:“還是說《刑風英雄演義》吧!”


    眾人聞聽,循聲看去。那喊話之人正是司徒烈。


    竹言先生皺眉道:“這部書半年前才剛講過,今年還講啊?”


    “可以啊,有英雄仙俠,我愛聽。”


    “不錯,有愛恨情仇,我也喜歡。”


    “行,靈修在裏麵唱大戲,我看行。”


    “對,還有老謀深算,就說它吧!”


    “好吧!”竹言先生一怕驚堂木,貓眼圓睜凝視虛空道:


    “天地間萬物有靈,至有人,自詡萬物之靈長。自然中生死有命,至有人,始尋長生不老道。卻不知死易生難,這天地自然豈能容永生不滅者乎?……”


    話說顯聖國中部,有一橫亙南北的雄偉山脈,名曰祁陽。山勢挺拔險峻,青峰翠嶂綿延千裏而不絕。由於這座大山阻擋了從天雪國吹來的幹燥冷風,所以,其南乃是魚米豐澤的長水平原;其北則是風吹草低的東慕草原。兩地物產互補,交流往來本應當繁茂興盛。卻受累於祁陽山的阻攔,使得隻有少數商人願意跋山涉水,做這辛苦買賣。


    但綿綿大山“損千家獨富一戶”!幾千裏屏障,唯獨在山南陽穀縣境內留有一山穀缺口通衢。這陽穀縣自然就成為客商南來北往的必經之地。小小縣城內商賈雲集、馬嘶車鳴,酒樓客棧遍布,往來穿行好不熱鬧。


    可就在一年前,山穀中突然出現了一股強盜,搶劫財物、殺人越貨、無法無天。官府派兵剿殺,卻是大敗而歸。逃回的官兵言道,那強盜頭子自稱“道華真人”,會使妖法!抬手間烏雲蔽日、飛沙走石。眾強盜趁亂衝殺,官兵死傷無數。


    陽穀王縣令不信,認定此乃戰敗官兵之借口,遂又數次發兵征剿,均大敗。殘兵敗將更是帶回話來說,那道華真人揚言要殺入縣內,取縣令首級!直嚇得王縣令終日閉門不出,派人四處找尋救兵。如此一來,各路商賈更是聞響馬而膽寒,不敢單獨過穀,隻得等到集結了大批人馬後組隊前行,以壯聲勢。一時間,陽穀縣上下那是談道華真人而色變!


    這一日,豔陽高照,鳴蟬夾道。大路上塵土飛揚,遠遠馳來一趟車隊。七輛馬車魚貫而行,每輛車上都放有四個黑漆大箱。前行中,車軸“嘎吱吱”作響,顯得貨物沉重異常。道上人一看便知,大箱裏麵裝得定是那黃白之物!


    車隊前後左右跟著數十名彪形大漢,顯然是保鏢之人。而在車隊最前方,一匹白色駿馬上騎坐一位公子。此人身著白底藍邊錦繡長衫,腰橫緞帶,上掛羊脂玉佩,手中一把金骨綢麵折扇,相貌英俊、身材挺拔,處處都透出一股富貴之氣。


    隻聽這白衣公子衝著身旁馬上老者抱怨道:“這跑生意有甚好玩!整日風餐露宿、沙塵洗麵不說,公子我每天還要起早貪黑、吃糠咽菜!唉,現在我呀,就想找個地方,往那兒這麽一躺,後麵丫鬟打著扇,懷裏抱個小美人,耳邊再聽個風塵調!嘖嘖,那別提多快活啦……哼!可是現在呢!你看,這該死的太陽大的!哎呦,可真曬死我也!洪叔啊,真不知道你抽得哪陣子風!生意的事你一個人來不就完啦?非拉上我,幹什麽啊!”


    洪叔麵帶苦澀道:“少爺啊,老爺年事已高。這份家業遲早都是要您來打理的。您還是提前熟悉、熟悉得好。這一路上少爺您的辛苦,我也知道。您瞧!前方不遠就是陽穀,等到了縣城您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啦!”


    白衣公子眼一橫道:“廢話!不用你說,少爺我也要好好休息!到時候讓小的們自己去找店住,你陪我去街上逛逛,找幾個小娘皮好好紓解、紓解筋骨,解解乏啊,哈哈哈!”


    洪叔聽得直搖頭,心中氣惱道:“這老爺和少爺雖是父子,怎地差別如此之大!”但麵上卻還是恭敬道:“少爺,聽說陽穀最近鬧響馬,咱們還是小心行事為妙啊!常言道……”


    “怕什麽、怕什麽!”白衣公子眉頭一皺,滿不在乎地打斷道:“我白仁起可是打遍渾天都沒有敵手啊!我說洪叔,你以前也是個聲名赫赫的劍俠。(.)怎麽,現在上了年紀反倒畏首畏尾,怕起幾個土匪野人來啦?況且這次我把三十六天羅刹也帶了來。千八百個響馬強盜都不用你老出手,他們閉著眼睛就能殺個精光!我擔心的是啊,這荒村野地的,青樓娘皮的水準估計不高。唉!隻能湊合、湊合啦。”


    洪叔先是苦笑後是長歎。他可知道,這所謂的三十六天羅刹,其實就是白仁起養得一幫流氓打手。別看一個個膀大腰圓,平時欺負起百姓來一個賽一個、滿臉不含糊的樣子,可真要跟練家子動起手來,那全都白給。到時候,不還得靠自己和那二十個鏢師麽!


    話說這白衣公子白仁起,乃是顯聖國渾天城人氏,仗著家裏有錢有勢遂成了渾天城一霸,平時欺男霸女是無惡不作。而他也早就拿錢買通了官府,百姓們怎麽告也告他不倒。那渾天城的百姓一說起他來,一個個都恨得是牙根直癢癢。


    這次還是在洪叔提議下,白仁起的爹實在看不下去他整日在家中吃喝嫖賭沒個正形,所以才逼著他出來跟著學做生意。


    再說主仆二人。聊著、聊著,便進了縣城。雖然初夏炎熱,但陽穀縣街頭依然人聲鼎沸。仔細聽來,大部分都是商隊、旅客在喊叫,約人組隊過穀的。


    可白仁起才不擔心什麽強盜、“弱盜”。他讓下人把馬牽走,找客棧歇息。自己便和洪叔在街上閑逛了起來,想看看哪家青樓裏有中意的貨色。


    他二人在街上還沒走多久,隻見有一群小孩從遠處跑來。這群小孩大概有十六七個,小的八九歲,大的十一二歲,衣著破爛、渾身汙穢,一看就是幫小要飯的。他們旁若無人地追逐打鬧,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直奔著白仁起就跑來了。


    白仁起見狀,連忙左躲右閃,生怕被蹭汙了衣服,嘴裏還大罵:“髒東西!滾開!滾開!”


    無奈小孩太多,躲過一個,後麵還跟著仨!白仁起再怎麽閃躲,最終還是被其中一個蹭到,粘了一身惡臭。他當時火起,抬手一巴掌就奔那小孩打去。


    那小孩機靈得緊,見勢不妙遂身形一矮,混入人群,讓白仁起打了個空。


    白仁起一掌落空,雖是惱怒卻也懶得去追,一邊拍打著衣服,嘴裏一邊罵罵咧咧,連道“晦氣”。


    可洪叔乃是老江湖,立刻就覺察有異,忙道:“少爺!錢袋子!”


    白仁起一怔,急忙一摸,懷中錢袋子果然不見了蹤影。


    “追!”洪叔話音未落身形已然躍出。白仁起大罵一聲,也跟在他身後匆匆追去。


    怎奈街上人頭攢動,洪叔和白仁起根本就跑不快。那些小孩則仗著身形小巧靈活,在人群中鑽來鑽去,雖是一時不會被追上,卻也無法將洪叔這個昔日豪俠給甩掉。他們在縣城裏繞來繞去,時聚時散,不斷地將錢袋轉移給同夥,以亂視聽。


    可洪叔成名已然二十年有餘,豈能白給?他眼神犀利,始終都緊緊盯住拿錢袋的小孩,一直沒有跟丟。


    這幫小孩見甩他們不掉,便不在縣城裏繞圈子,反而朝縣城外那唯一的山穀跑去。


    一出縣城行人頓時變少,孩子的腳程哪裏是大人的敵手?洪叔速度飛快,片刻間,就追上了拿錢袋的小孩。


    可就在他伸手欲捉之際,那小孩突然將錢袋拋出。他前麵的同夥順手一接,便牢牢抓住,遂繼續狂奔,讓洪叔撲了個空。洪叔隨即又去追前麵那個小孩,結果那個小孩如法炮製,又將錢袋拋給了其他的同夥。眾小賊如是拋接了十餘次,居然一次都沒失過手,顯然乃是慣犯!


    洪叔追了半天,仍然沒有將錢袋奪回,直氣得滿臉通紅、須發倒立。要不是他顧忌身份,不想打傷孩童丟了自己的臉麵,隻怕他早就下了狠手。


    可那惡少白仁起卻不同,他在渾天城本就是一霸,平時跋扈囂張,更是專門養了三十六個流氓打手。打死人這種事情他沒少幹,豈能容得被一群小叫花子戲耍!


    他早已跑得滿頭大汗,心中火氣正盛,看到前麵小孩們的把戲,大喝道:“呔!我叫你們這群小賊有命偷沒命花!”


    他也不管小孩手中是否有錢袋。隻要追上一個,二話不說,對著腦袋就是一拳。“嘭”的一聲響,直打得那小孩橫飛出三尺多遠,躺在塵土中不再動彈,生死不知!


    其他小孩見狀,驚叫一聲“殺人啦!”更是玩了命地往前跑,還不停地大叫“救命!救命!”。


    那白仁起一經開張,惡性上來,獰笑道:“哈哈!救命?誰會救你們!我叫你們這些狗東西今天一個也別想活!”於是,他一路追一路打,不多時便已將六個小孩打倒在地。


    剩下的小孩確實是怕了,將錢袋使勁向天上一拋,大叫一聲:“還給你!行了吧!”遂頭也不回地向山穀逃去。


    洪叔飛身躍起,一把抓住錢袋,停下了腳步不再追去。但白仁起卻是不依不饒,沒有片刻停頓繼續猛追,同時還狂吼道:“晚矣!”


    洪叔忙叫道:“少爺!錢袋已然拿回,此處離山穀太近,再追下去恐怕會遇到響馬!”


    白仁起正殺得興起,哪裏理采?他頭也不回,繼續緊追而去。


    洪叔見白仁起此時滿身凶煞、麵目可怖。他行走江湖多年,知道此類煞氣深重之人生性最是嗜殺,一旦嚐了血腥,是怎麽攔也攔不住的。無奈之下,他又害怕白仁起會遇到賊人,也隻得跟了去。


    白仁起心中清楚,像這種野叫花,無論殺死多少,官府也不會管。反正錢袋已然拿回,他也不怕對方能跑掉。遂在追上一人後,便停下腳步多打兩拳、多踢兩腳,確定將其打死後,狂笑一番再起身追趕。一路殺過,道路上盡是淹沒在熏風、熱塵中的幼小屍體。


    看到弱小的孩童被這樣虐殺,洪叔實在心有不忍。但無論他怎麽勸,白仁起就是不聽。洪叔這時都禁不住替這些孩子們後悔:“你說你們偷誰不好,怎麽偏偏偷了白仁起這個惡少?”


    很快,一行人前後跑進了山穀。


    洪叔看到路兩邊俱是崇山密林,鳥啼獸吼不絕於耳,乃是大凶之相,心中大駭,遂決定強行將白仁起拉回縣城。


    可此時的白仁起,白袍“紅花”滿濺,渾身血氣腥風,直引得殺意更濃,更哪肯善罷甘休?此時,在他前麵就隻剩下最後兩個小孩。


    跑在後麵的小孩實在是跑不動了,兩腿一軟便摔倒在地。


    白仁起大步追了上來,一腳踩在其頭顱之上,雙目圓睜、仰天大笑。那貴公子的氣息早已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猙獰與瘋狂。他品味著手上的血滴,有了一個更有趣的想法:一拳就把這小雜碎打死太是無趣,應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那才好玩!


    就在他思索應當如何折磨這個倒黴鬼時,另一個小孩突然轉回身子,竟朝白仁起身上猛撞過來,直把走神中的白仁起撞得倒退了三步。這小孩趁此機會,慌忙扶起倒地的同伴就想逃跑。


    白仁起不經意間吃了一招,惱羞成怒,飛起一腳便將二人踢倒在地,罵道:“狗東西,還敢撞我!”隨即就欲結果了他們。


    哪知,突然一道寒光從樹叢裏射出,直奔白仁起麵門襲來!其速之快,讓白仁起都來不及反應。


    眼看那寒光就要在白仁起身上開個窟窿,關鍵時刻卻聽“當啷”一聲響,原是洪叔在千鈞一發之際抽劍擋住了寒光!


    兩兵相交,洪叔被震得虎口發麻,手中寶劍更是險些飛出。而那寒光也倒退一丈,懸在空中。眾人這才看清,那寒光的本體原是一把飛在半空的利劍!


    洪叔見多識廣,一眼認出,驚呼道:“飛劍仙術!”


    但見一條人影從樹叢中走出。此人身著赭黃道袍,膀大腰圓、身形肥碩,滿臉絡腮胡子,一雙虎目凶光畢露。他隨手一招,那空中飛劍便來到身邊,接著大步走到兩個小孩麵前,朝他們兩人各踢了一腳,罵道:“廢物東西,偷個錢都不會!還不如老子養條狗管用!看在你們引來大魚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們小命!哈哈哈!”說罷,他怪笑著看向白仁起二人。


    洪叔心中暗道“不好”,強裝笑臉拱手道:“這位上仙,小民不知他二人乃是您的弟子,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


    白仁起一見仙人駕到,那股瘋狂勁登時萎頓。他可是聽說過仙人的厲害,殺凡人如滅螻蟻。想到剛才自己差點沒命,再看到這些小孩與這仙人似有關係,立刻嚇得全身發抖、心驚膽寒。


    那老道聽了洪叔言語,“嘎嘎”一陣怪笑,直笑得洪叔心中發毛。白仁起更是哆嗦得不成樣子。


    老道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道:“原來你們還不知道本仙的名號!嘿嘿,聽真切了!本仙就是那紫霄宮上、天帝座下,道華真人是也!本仙的香火是又收錢又收命,你二人都留下吧!”話音未落,這道華真人凶相畢露,空中飛劍化作銀光,直奔洪叔麵門。


    洪叔連忙揮劍格擋,哪知這飛劍竟不走直線,待與洪叔距離三尺之時,猛地朝下一衝,不待洪叔反應,就已將其開膛破肚,屍橫在地。飛劍徑直穿過洪叔屍身,沒有絲毫停頓,帶著鮮血就來到白仁起胸前。


    白仁起眼睛一閉,心中悔意頓生:“這野小孩殺幾個過過癮就行了!做何要追到這裏啊!唉!我命休矣!”


    可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一道銀光從天而降,“錚”的一聲將道華真人的飛劍撞在一旁,救了白仁起一命。


    道華真人一愣,抬頭看去,隻見半空中有一青年禦劍懸停。此人相貌平常、皮膚細白,一身素白道袍隨風舞動,真有如仙人下凡一般!


    “張師兄!”道華真人失聲叫道。


    “董大奎!你已經被逐出真華派,沒資格叫我師兄!”白衣青年厲聲喝道。


    道華真人聞言,心中暗自叫苦。


    原來這董大奎本是真華派門下,因偷取丹房丹藥,故被掃地出門。下山後,他憑著自己學到的一點本事,在這陽穀縣當了強盜頭子,還取了個道號叫“道華真人”,幾次憑著神通打敗官兵,就妄言要取縣令首級。那王縣令十分害怕,便派了人四下打聽這道華真人的來曆,終於得知他是真華派棄徒,遂親去真華派請上仙前來捉拿。


    真華派位於祁陽山脈最高峰真華山之上,乃是顯聖國第一大修道門派。修士本不管凡人事務,但聽得是本派棄徒作亂,這才派了張慶前來剿殺。


    董大奎知道,這張師兄定是衝自己而來,他強裝笑臉說道:“張師兄,何必如此見外?師弟我知道您遠道而來,多有勞累,不妨到我寨中休息。一來可敘師門情誼,二來我那寨裏還有幾位絕色美女。待我叫她們好好服侍,也可以給張師兄稍解那旅途勞頓之苦啊!師兄意下如何?”


    “呸!廢話少說!董大奎,你亂用神通禍害凡人!我此番來到,便是奉命取你首級的!”話音未落,張慶飛劍已然刺到。


    董大奎隻有練氣期二層的修為,明知不敵也隻能硬著頭皮以飛劍招架。半空中兩把飛劍鬥在一處,一時間銀光亂閃,“叮鐺”撞擊之聲不絕於耳。


    突然,張慶猛地衝向董大奎。待距離拉近,他右手控製飛劍,左手劍指淩空一戳,一道氣流便朝董大奎射去!


    董大奎慌忙躲閃,卻還是被氣流擊中,左肩上登時多了個兩指大的窟窿,血流如注。他吃疼“哎呦”一聲大叫。就是這一分神,他的飛劍便被張慶擊飛。


    那張慶兩招得手,更無半點停頓,催動飛劍直接朝董大奎脖頸斬去。血光一閃,人頭飛起,被張慶淩空接住,直接收入儲物袋中。


    無頭屍身高噴鮮血,驀然倒下,直看得一旁兩個小孩心驚肉跳、目瞪口呆。


    而那白仁起早就在張慶出現之時,趁亂逃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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