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走進廳中,百裏素雪已將屋內的兩盞油燈點亮。(.好看的小說)


    竹廳正麵牆上掛著一幅書法,上麵用淡墨題寫四字——“靜思聞心”。筆法雅致嫻熟,但運筆明顯與凡人不同,處處都帶有畫符筆意,想是百裏素雪親手所書。


    客廳中央是一套根雕桌椅,形態樸拙、原木未漆,包漿掛瓷、色澤紅亮,想來已經使用了多年。桌上中央置一石雕圓盤,用料雖賤卻琢磨精細、紋飾華美。盤中平鋪一層白灰,不知做何用處。其左放有形製各異、大小不一石罐十數餘,不知所盛何物;其右整齊擺放一套石雕茶具,材料皆是山中尋常石頭。茶壺扁圓,體態飽滿、神韻泰然,流、把、鈕、蓋、腹渾然一體。六隻茶杯俱仿花型、形態各異,壁薄如瓣、惟妙惟肖。


    再往兩廂看。左邊牆上掛畫兩幅。一幅是人像,畫中之人負手而立,神色閑淡、道骨仙風,蕭恒一望便知是先師王玄德,再一看題記,果然沒錯。另一幅則是山水,清風黛樹間,上有明月燦星、下有溪山掩映,恍若玄符庫沁模樣。畫麵右下方還繪有一個山洞,洞前地上依稀躺有兩個小人,正對著天上星月指指點點。左上方題寫十字——“山水靈秀地,星月少年時。”


    蕭恒看罷,會心一笑,品味少時,轉頭朝右邊看去。與左牆相比,右牆上就顯得過於簡樸,僅於其上斜掛一把蕉葉素琴,別無他物。可待蕭恒走近細瞧,發現整麵竹牆上竟均有浮雕。隻是這些雕紋太淺,恰破竹皮,顏色雖有濃淡,但燈下若不細看即被略過。蕭恒好奇之下,走近端詳。每一根竹子上所繪,均是一個小故事。從小王莊訪刑風故居起始,盡述途中奇聞趣事,直到收貓老實大漠夜談為止,將當年二人雲遊法勝國的行跡悉數記錄。所刻人物,形神兼備,猶如在生。


    蕭恒看罷,不禁一陣心酸湧起,回頭一望,正看到百裏素雪麵泛潮紅,剛想開口。卻被百裏素雪擺手製止,並示意他在桌前就坐。蕭恒點了點頭,無言地走到桌邊坐下。百裏素雪也沒有說話,落座對麵。


    屋內很靜,僅有油燈的“劈啪”聲偶然迸出。百裏素雪神色嫻靜,閉目思索片刻,抬手打開桌上七個較小的石罐,對著迷茫的蕭恒淺淺一笑,右手靈力為引,將七股粉末從石罐中導出。罐中粉末在靈力的催促下如乘風行,形成絲般細流飛到空中,然後螺旋著,畫出七道優雅的弧線匯聚成一。百裏素雪以粉為墨、以指作筆,在中央石盤上輕巧地寫畫開來。


    蕭恒茫然之下,不語細觀。隻見棕黃色粉末在百裏素雪的指引下,飄飄灑灑、逶迤迂回,於石盤白灰上伸展開來,如流水、似卷雲,不久便將整個石盤畫滿,且無一處交叉相疊。待完成時,蕭恒才總算看出,百裏素雪用粉末所寫的,原來是個花樣繁複的“歡”字。


    寫罷,她又將所有石罐蓋好,抬眼與蕭恒稍一對視,略顯忐忑地微運靈氣,在指尖化出豆大火苗,輕彈之下,便恰好落到方才起筆之處,將粉末點燃後熄滅。青煙旖旎,淡雅清香隨之彌散。蕭恒聞之,不禁深吸一口,頓覺心脾滋潤、頭腦清爽,連方才的心酸也歸於淡然,遂脫口讚道:“好香!”


    百裏素雪聞聽,抿嘴一笑,仍不說話,取過茶壺,從一個石罐中撚出幾錢散茶,置於其中,又從最大的石罐中引出清水注入。洗茶後,再次注滿水,才蓋上壺蓋,用指尖火苗精心烹煮。少時,嫋嫋水汽從流嘴中升起,壺內傳出細小的“咕嘟”聲。百裏素雪遂調小火苗,讓壺內保持微沸,又過了數息才息掉火苗,指作蘭花,一手撫蓋、一手執壺,將碧綠的茶湯倒入花杯當中。然後,雙手捧杯遞與蕭恒,道:“讓你在門外站了許久,這杯茶就算我向你道歉了。”


    蕭恒接過花杯,笑道:“沒有什麽,不必這麽客氣。”遂將茶水一飲而盡。誰知,剛一入口,他就差點沒吐出來!這茶辛苦無比,可算得上蕭恒喝過的最難喝之物,光是含在口中,就惡心想吐,更別說咽下肚去了!


    可對麵百裏素雪正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蕭恒是怎麽也不好意思將茶吐掉,隻得眉一皺、心一橫,硬是給咽了下去!然後才長出一口氣,心中想道:“她定是拿錯茶葉了!”


    百裏素雪見蕭恒咽下,微笑著問道:“這茶乃是我在山中親手采製,不知味道可好否?”


    蕭恒心道:“苦!苦死啦!”臉上卻強打笑顏道:“好、好茶!”


    百裏素雪聞聽,低頭掩嘴一笑,沒喝自己那杯,而是又往壺中續水,再烹第二道。這一回她並沒有用小火慢煮,而是大火猛燒,不用片刻就已茶熟,倒入花杯再次雙手捧與蕭恒。


    蕭恒表麵恭敬接過,心中卻是叫苦不迭:“今天我這小命算是交代在這裏了!”他手中端著茶杯,卻沒立刻喝,而是想等著百裏素雪先喝,好讓她發現茶泡錯了。


    可百裏素雪卻絲毫沒有想喝的意思,將茶水全倒入杯中後,便放下茶壺,靜靜地盯著蕭恒。那眼神似乎在不停地催促著:“快喝啊。怎麽不喝?嫌我烹的茶不好喝麽?原來剛才說好喝是騙我的啊!”


    在如此“犀利”的眼神之下,蕭恒不堪重負,顫抖著將茶杯送到嘴邊,閉上眼、一仰頭,將整杯茶灌入。奇怪的事情出現了。這一杯茶非但不苦不辛,反而甘甜馨香,全然是茶葉中的上等滋味!


    這下蕭恒可迷糊了:“難道她剛才趁我不注意,把壺中的茶葉換過了不成?”可是距離這麽近,就算蕭恒眼睛沒看到,那換茶葉的動作也不可能逃過他的仙識。故而,蕭恒清楚,方才百裏素雪並無奇怪舉動。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到蕭恒一臉糊塗,百裏素雪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蕭恒心知自己定是著了她的道,遂擺出一副認輸的模樣請教道:“我認輸!我認輸!百裏大仙啊,您老人家用了個什麽妙法絕技,竟把這苦茶給變甜啦?”


    百裏素雪微笑道:“我可沒施什麽法術,這全是此茶天性所致。”


    蕭恒奇道:“此話怎講?”


    百裏素雪道:“此茶名為璞生翠,最外一層奇苦無比,稍一遇熱便擴散水中。而其裏芯芳香甘甜,隻有用大火熬煮才能滲出。故凡人飲用此茶時,第一道先用小火微沸,催出苦辛,倒去不飲。第二道使大火滾沸,催其裏味,方才飲之。”


    蕭恒咧嘴道:“如此說來,我是被你算計了!”


    “不然。”百裏素雪認真道:“我說的那是別人的飲法。而我喝此茶向來是從第一道用起的。”說著,她端起盛有第一道茶湯的杯子,慢慢地品了幾口,才將其喝盡。


    蕭恒道:“不苦麽?”


    百裏素雪道:“當然是苦的。”


    蕭恒道:“那為什麽還要喝?”


    百裏素雪笑道:“再苦也是此茶一味,棄之不飲,又怎能了解此茶真味?不知真味,又怎能說是愛茶之人?而且,先喝頭道,再用二道,也正合苦盡甘來、返璞歸真之理。想來當初為此茶命名為‘璞’,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蕭恒聽罷,若有所悟,回味片刻,才對百裏素雪讚道:“百裏師姐果然聰慧!無論何時相見,都叫師弟我佩服不已啊!”


    “哪裏的話。”百裏素雪一邊再次烹煮三道茶,一邊說道:“我與師弟不同,乃是一散居閑人。每日也無須修煉,隻能做做這凡人的書畫香茶瑣事,聊以消遣罷了。”


    蕭恒道:“這廳中書畫、雕刻應該全是師姐所為吧?”


    百裏素雪點點頭,黯然笑道:“嗯,四十多年來也就做了這些事情。好了,不說我了。師弟還是趕快給我講講你這些年的事情吧。不然,等你明日離開,我就沒得聽了。”


    蕭恒奇道:“我明日為何要離開?”


    百裏素雪道:“你不是和藍姐姐定居在妖魔嶺麽?這麽多年了,好不容易從東大陸回來,你應該是趕著回家,才順路來此的吧?”


    蕭恒搖頭笑歎道:“我蕭恒自小至今一直孤身一人,哪裏有家?師姐還沒看出來麽?我這一生,都是水中浮萍、風中飄絮,四海為家的啊!”


    “啊?這麽說,難道?”


    “嗯,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香煙繞梁、茶韻沁心,二人一談就是整夜。翌日清晨,落雪止歇、濃雲散去,春日的暖陽將整座山林都照得晶瑩剔透,叫人一望就有整日的好心情。待徒兒史嬌奴走後,百裏素雪便帶著蕭恒去山中尋找枯竹。二人在山中轉了半日才攢夠了竹材,回到亙心小築。下午,他們便用這些竹材擴建山崖上的小亭和長廊。


    這亭廊原是百裏素雪搭來爬藤生花之用,待到藤上綠葉繁盛之時,即可蔽烈日、遮暴雨,故而才沒有封頂。對於蕭恒二人而言,擴建之事易如翻掌。他們身站三丈開外,僅用靈力驅動竹材在空中飛舞疊搭,不到一個時辰就完成了工作。


    其實除了這廊亭,在小築附近還開辟有不少花田,或草或灌,種植了一大片。甚至連周圍的一圈大樹,也是四十年前栽下的開花喬木。故而一年四季小築皆有花香。不過當前時節,梅花才謝、春花未放,卻是一段空當。


    搭建完畢,百裏素雪又打理了一下花田樹木,諸事已畢,遂從廳中取來素琴,盤坐亭下開始撫琴。蕭恒站在山崖邊靜靜聽著。遙看山下渠邊,不少本在忙碌的弟子,聽到琴聲響起,也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就地坐下,一邊歇息,一邊側耳傾聽這生活中難得的雅樂。


    她所彈的是凡人中流傳的一首描寫山水的曲子。才撥幾弦,悠遠恬淡之感就已在心間。當年玄符宗開設鎖妖山分宗,因梁渠源頭靈氣一般,且遠離本宗,故沒有一個築基修士願意前來。宗內想到百裏素雪修為已定,遂差遣她協同兩個新進小輩到鎖妖山管理記名弟子。沒過幾年,另外兩人都想方設法回了本宗,此地便隻剩下百裏素雪一個築基期修士了。


    百裏素雪本也不喜歡打打殺殺之事,離開成天喊打喊殺的本宗,獨自閑居在這清淨之地,倒也怡然自得。她知道自己修為無法寸進,也不再想修煉之事,平常除了管理弟子,就是遊曆山林、詩書歌畫。她收集山中香料研磨成粉、調配熏香,取枯亡樹根雕製家具,采山中之石刻為己用,揉灌木枝葉以為茶飲,同時還在屋邊遍植群芳以自賞。幾十年間,生活好似凡人隱士,倒也算愜意。


    幾曲撫罷,日頭漸斜,二人收了琴,回屋中閑談。待史嬌奴回來後,百裏素雪和她聊聊當日山下之事,又對其製符技法做了些指導,就叫其回屋修煉。臨走時,蕭恒作為長輩,還送了她不少符紙作為見麵禮。這讓史嬌奴很是歡喜。之後,二人又聊片刻,便各自休息去了。


    接下來的半月,蕭恒就隨百裏素雪巡山、養花、製香、品茶、清談度日,卻從未提起過最初的來意。百裏素雪有蕭恒陪伴,每日心情都很舒暢。連史嬌奴都說,自蕭前輩來後,師傅變得更愛笑了。半月後,草木萌發,有些花期早的花朵已經悄然含苞,他二人遂又以照顧花草為重。


    這一日,又到了每月一次的授業時間。按照玄符宗的規矩,記名弟子本是沒有機會聆聽築基真人講課的。而築基期的修士一般也隻照顧自己的入室弟子,對那些掛在名下的記名弟子根本不加理會。但百裏素雪卻不同。她來到梁渠源後,想到此處遠離本宗,弟子們學習無門,遂每月安排一天時間,為所有弟子答疑解惑。諸記名弟子深知機會難得,故十分珍惜。每個授課日,他們都會提前做完工作,準時來亙心小築上課。百裏素雪本就精通符理,講課方式深入淺出,對弟子們的疑問有問必答、答無不盡。多年下來,梁渠源記名弟子的製符水平,比之呆在本宗的記名弟子的水平,還要高出一大截。於是,眾弟子對百裏素雪均是心懷感激,不論自己本來掛名於何人門下,都親切的稱她為師傅。


    這次授課,既然蕭恒也在,百裏素雪遂讓其當了助教。蕭恒也不推辭,隻是事先花了半日時間,運功消除了身上靈力威壓,顯得與凡人無異,免去一些麻煩。


    當天一早,天剛蒙蒙亮,便有弟子三五成群地來到小築附近。他們均不靠近院子打擾,都安靜地集中到長廊下等待。不久,近百名弟子就都在廊下集合完畢。百裏素雪帶著蕭恒走到竹亭下,介紹說蕭恒是一位早年離開門派的散修,今日將一同為大家上課。


    眾弟子雖覺得蕭恒像是一介凡人,但聽師傅語氣敬重,遂都不敢怠慢,均恭敬行禮。蕭恒看了看這群弟子。從相貌上來說,老幼婦孺參差不齊,最老的看上去八九十歲,最小的看上去才十幾歲。但他們的修為倒是比較整齊,均是練氣七層以下、一層以上。


    百裏素雪上午先複習了一些簡單的符籙,然後又講解了三個新的符籙製法要訣。下午,她就讓弟子們在紙上練習,同時可以自由提問。蕭恒行走在弟子間,一邊看一邊糾正錯誤。可是一會兒功夫,他就發現了異常之處。這些弟子所練之符,均以治療、靜心、防護與雜類居多,攻擊性的符籙就隻有一個火球符而已。


    果然,就在蕭恒奇怪之際,一個年輕弟子公開提問道:“師傅,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百裏素雪道:“有什麽問題你就問吧。”


    那弟子說道:“弟子來分宗已有三年,深知師傅親自授業大德,心中十分感激,本不應再有非分索求。但我這一年思來想去,深覺此事重要,今天才鬥膽向師傅提起,還望師傅莫要見怪!”


    不待百裏素雪答話,他身旁一個老者模樣的弟子就說道:“師弟想問的,是師傅為何不教進攻的符籙,對不對?”


    提問的弟子道:“不錯!正是此事,想必師兄也和我是一般的想法吧?”


    老者弟子笑道:“是啊,二十年前我也曾向師傅問過這個問題。但是今天我卻要替師傅來回答你這個問題。”


    提問弟子一愣,遂說道:“請師兄賜教!”


    老者弟子笑笑說道:“其實這個問題,每過幾年都會有新來的師兄弟提出。師弟,不知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修道之人一定要學攻擊他人的法術呢?”


    提問弟子道:“這還用問?我不打人,人來打我,總要學會一技傍身才行啊!”


    老者搖頭道:“正是大家都如師弟這番想法,所以這個世界上才紛爭不斷啊!而師傅她老人家天生慈悲,最不喜歡那打打殺殺之事。她老人家認為,如果所有修道者都能不用武力,而是隻憑借法術好好生活,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之事了!所以,師傅她專注於治療符籙,隻教大家一個火球符防身,對於我等的修為境界,也就足夠啦!”


    “但是!”提問弟子心急說道:“但是我在本宗時聽大家都在傳說,如今停戰以有三十八年,體修賊子什麽時候再掀戰事都有可能!據說,上一次就僅僅停戰了二十四年,體修就突然無恥的不宣而戰,以卑鄙下流之法,打得我們連連失利,最終迫不得已才退守西慕國!對付體修這種背信棄義之徒,光靠慈悲心腸可不行啊!”


    他的話可把史嬌奴給惹急了,站起身來,指著對方的鼻子喝道:“你個黃毛小兒,才修道幾天就敢亂說!你以為打仗就靠幾張符籙拚殺就行了麽?你可知道當年師傅在戰爭中救治過多少人麽!你可知道當年有多少第一期弟子重傷沙場,都是師傅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們從死人堆裏翻出來救活的麽!”


    “不要吵啦。”一旁的百裏素雪製止道:“嬌奴,你這火爆的脾氣可要改一改啊!”


    “可是,師傅……”史嬌奴還欲再說,再次被百裏素雪示意製止。


    百裏素雪讓她重新坐好後,對眾弟子說道:“新弟子剛來不久,對我還不甚了解,有疑問是正常的。而且我的想法也不是強迫大家去接受,不然就自相矛盾了。其實我不教大家攻擊符籙的原因有三。其一,確如剛才嬌奴他們二人所說,本來修道之人超脫於世,若均已道法為善從樂,那這個世界定然會比現在美好百倍。所以我即使在戰爭中也盡量不去攻擊,而是選擇救治。其二,我想到大家修為都比較低,即使戰事再開,也不大可能上前線,而在後方的弟子,戰時製作最多的也是治療符籙……”


    “可是師傅。”提問弟子再次舉手說道:“本宗的人都說,倘若體修再次攻來,恐怕西慕國也守不住了。這樣的話,在前方、後方不是沒區別了麽?”


    百裏素雪歎氣道:“是啊。其實,我一生中也有五六次,曾被人逼到不得不動手自保的地步。身在這個亂世,很多時候確實是人不由己啊!所以這第三麽,其實我本身並不精通攻擊符,不教你們也是怕誤人子弟。不過,今天正好這位蕭前輩來此,他對攻擊符一向很有研究,今天就讓他來給大家講解幾個吧。”


    提問弟子聽罷很是興奮,連忙帶頭鼓掌,一些年限較短的弟子也都跟著鼓掌。可史嬌奴和老者弟子等一些跟隨百裏素雪年限較長的老弟子們,則表現得不以為然。


    蕭恒走到前麵,看著下方神色各異的眾弟子們,心中一陣感慨,遂道:“兵者,凶器也!所謂冤冤相報,一旦開了凶緣便永無止歇,最終大家隻能落個玉石俱焚之境。我一生多逢劫難,又多見凶緣,且因行事多靠武力,故而數次差點喪命。所以,希望你們記住,‘兵者,凶器也’,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使用啊!”隨後,才開始給弟子們講解一些初級的進攻符籙。


    傍晚,授業已畢,弟子們都告辭下山去了。史嬌奴則去籌備自己一月一餐的晚飯。百裏素雪看著眾弟子下山的背影道:“今天你開場那番話講得很好。就是不知道他們中有幾人能真正記在心間啊!”


    蕭恒笑道:“莫說是他們這些小輩,就是我現在也無法做到。這方麵還是師姐的境界更高一籌。若世間眾人都能如師姐這般想法,那該有多好啊!”


    百裏素雪搖搖頭,望著蕭恒的眼睛道:“我的力量太小,即使想影響這幾十個弟子也是不行,何況世界?但師弟就不同了。非但資質奇高,且心胸廣博,想必將來定是能影響世界之人!”


    蕭恒假裝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笑著說道:“可我回想自己這一生,連個人之事都處理不好,何談世界啊。”


    百裏素雪見他一副裝傻的樣子,搖了搖頭、掩嘴一笑,轉身回院中去了。蕭恒自己也笑了笑,尾隨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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