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狐狸的時候,蕭寒月才明白,為什麽那管事說出了點岔子。


    這是一頭白狐,一身雪白,卷曲著身子趴在籠子裏,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就算蕭寒月已經走到了籠子旁邊,它也是一動不動。這時,蕭懷玉才注意到,這白狐的肚子已經很大,看樣子就快生產了。


    而在這白狐的頸脖下,是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憑蕭寒月的經驗,一般動物受了這樣的傷隻怕是會當場斃命的。


    蕭寒月心頭微微一顫,她好像能感覺到,這頭白狐或許隻是為了保護肚子裏的孩子,才強忍著這樣的痛楚支撐著活下來的吧。


    她輕輕探出手,撫摸著白狐的後背。那白狐若有所覺地仰起頭,一對已經渾濁的眸子定定地望著蕭寒月。


    四目相對,已經不需要任何語言。


    “我買下了,連它肚子裏的那隻一起。”蕭寒月從懷裏抽出一疊銀票,看也不看的扔到了那管事的懷裏。


    管事正想說什麽,忽然就看到了那疊銀票上的數字,頓時倒抽了口涼氣。


    一百兩……黃金!


    把白狐帶回家裏,蕭寒月沒日沒夜的守在邊上。看著它那越來越虛弱的身體,蕭寒月心頭也是一陣歎息。


    第三天,白狐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來。


    “小環,把我準備的東西取來。”蕭寒月微微沉默便沉聲開口。


    小環趕緊去抱了個盒子來,裏麵裝著的是各種刀具。


    “放心吧,我會照顧你的孩子的。”蕭寒月摸著白狐的背脊,輕聲說道。


    這一刻,那白狐忽然仰起頭,那渾濁的眼中頓時閃爍出一抹異樣的色彩。之後,緩緩低下了頭。


    解剖,蕭寒月是很清楚的。對於妖獸的身體她雖然不太了解,但想來大致也差不多。反正,無論如何它都已經活不下來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它少些痛苦。


    運刀如飛,隻是一兩分鍾時間,一隻還未撐開眼的小狐狸出現在了她懷裏。


    “這是你的孩子。”蕭寒月把小狐狸抱到白狐麵前。


    白狐努力睜開眼,看著那身上帶著血水的小狐狸一陣低聲鳴叫,之後伸出舌頭,輕輕地把那一身的血水舔舐幹淨。


    蕭寒月深吸口氣,閉上眼,右手放到了白狐的額頭上。內勁轉動,勁氣從手心吐出……


    收拾完一切,她緩步走出房間。


    “去給我找隻在哺乳的羊……不,還是狗吧。難聽是難聽了點,但跟狐狸總是相近點。”吩咐小環了一聲,她這才走到一旁的狗蛋兒身邊。


    “怎麽樣?”


    “已經收好了。”就見它一張嘴,一顆銀色光球就被吐了出來。


    光球漂浮在空中,散發著銀色光華,其中隱隱可見一隻靈動美麗的白狐。


    “你吞噬它的時候要小心,這是魂魄,也就是有意識的東西。如果它願意,甚至有可能會直接來奪舍你。就算你有蒼龍護體,但還是小心為妙。”狗蛋兒沉聲說道。此刻的神情,倒真有幾分饕餮的樣子。


    “放心吧,它不會害我的。”蕭寒月淡淡地道。


    狗蛋兒也不多說什麽,隻是緩緩控製著光球,印入了蕭寒月的心口。


    這一瞬間,蕭寒月的意識猛地被拉入了那一片星空之中。抬頭望去,就見一隻碩大無比的白狐正漂浮在那裏。


    白狐麵無表情,眼神冰冷。


    但蕭寒月總有一種錯覺,它那淡然的目光中,似乎透射著感激的意味。


    忽然,就聽白狐一聲長嘯,身體猛地朝著那一片星空奔去。在天空中遨遊一周後,便融入了蒼龍心月狐星宿之中。


    猛然間,一股磅礴的力量湧來,蕭寒月就覺得,如果以前從星辰著能夠用處的力量是涓涓細流,那麽這一次就是長江黃河了。


    這股力量在她體內繞行一周,之後直接進入了她的丹田。


    丹田微微絞痛,之後便是更加凝實的感覺。


    蕭寒月長出口氣,睜開眼,一抹寒芒一閃即逝。


    內勁,九重。


    “小環,取劍來。”蕭寒月淡淡地道。


    小環奔屋子裏取了劍,小心地繞過狗蛋兒。她第一次聽到狗蛋兒說話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跳。蕭寒月也沒多做解釋,隻說這狗品種有些特別。這三天下來,小環雖然不像開始那麽害怕了,但還是有些忌憚。


    從小環手裏接過劍,蕭寒月隻是微微沉吟,頓時長劍出鞘,在虛空中散落一片銀色。


    她微微凝神,直接就從意識中那片心月狐上抽出幾分力量融入長劍中。隻見猛然間,那長劍頂端射出一尺來長的銀色光華。


    劍芒?


    蕭寒月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不對,不是劍芒,這……是月華!


    她心頭一動,長劍朝著一旁的石桌就斬去。劍身未碰到石桌,隻是月華輕輕劃過,那石桌便無聲無息的裂成了兩塊。這威力,隻怕是比劍芒還要強上幾分。


    跟著記憶中的劍術,舞了一通劍法,蕭寒月這才還劍入鞘。


    剛準備回房,蕭寒月忽然在房門口停住了。


    “小環,這天氣蚊子有點多,你去把那驅蚊的藥給我拿來。”蕭寒月忽然開口道。


    小環有些奇怪,自己個兒沒感覺到有蚊子啊,而且這屋裏又哪來的驅蚊的藥?


    “就是櫃子上左手麵第二個。”蕭寒月提醒了一句。


    小環雖然有些單純,但也不傻,一聽這話,立刻應了聲,奔進屋裏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就見蕭寒月拿著那瓶子,在門口窗邊都灑了些,一邊還哼哼著道:“最好別進我屋,不然毒死你!”


    牽著狗蛋兒進了屋,一會讓功夫,屋裏的蠟燭就滅了。


    房外一片靜悄悄,過了好一會兒,就見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落在了院子裏。


    他在門口站了半天,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忽然,他一下就注意到了屋子上麵的天窗,那裏可沒什麽“驅蚊”的藥物。


    就見他腳尖一點地,輕輕地就跳了上去。打開窗戶,就見裏麵一個人影正躺在床上,呼吸平穩安定,看樣子已經睡著了。


    黑衣人一陣暗笑:小笨蛋,你剛才那一手我還不明白嗎?防蚊蟲的?這天氣,哪來的蚊蟲。隻不過,你能發現我,倒也是……


    正想著,忽然就覺得眼睛有些花。


    糟糕!


    黑衣人就感到眼前一黑,直接就栽了下去。


    “去把狗蛋兒的鏈子解了,用那個來綁……”隱約中,黑衣人就聽到這麽一句話。


    當黑衣人醒來的時候,就見屋裏已經燈火通明,蕭寒月正坐在桌邊上,一對明亮的眸子正盯著自己。


    “這麽晚了,還偷偷爬窗到別人家裏,這是做賊呢,還是做賊呢,還是做賊呢?”蕭寒月嘴角掀起一抹笑意,望著黑衣人一字一句地道,“小公子,你可是能告訴我啊?”


    東陵絕彥就覺得自己怎麽這麽冤啊,上次就已經知道這個蕭懷玉擅長用藥,這次怎麽還不長教訓?很明顯,剛才那在門口的一番做作,根本就是設計讓自己上套的。


    他歎了口氣:“落到你手裏,也算是我運氣了。要殺要刮,你就放手來吧。”


    蕭寒月撇了撇嘴:“我怎麽敢對東陵小公子喊打喊殺的呢?這要是傳出去,我還要不要活啊?隻不過,您這深更半夜的跑我屋裏來,小女子心頭也是有些害怕。趕明兒個一早,我就報官得了,看官府裏怎麽說。”


    東陵絕彥眼角微微抽動,這要真被五花大綁送官府去……自己丟得起這個人,東陵家都丟不起啊。


    東陵絕彥無奈道:“懷玉姑娘……”


    “什麽懷玉姑娘啊,我跟你可沒那麽熟。”蕭寒月撇嘴道。


    東陵絕彥一陣哭笑不得:“那……蕭姑娘,你說怎麽辦吧,東陵絕彥能做到的,都依你。”


    蕭寒月這才點了點頭,笑眯眯地道:“早這麽說多好。”話音落下,她麵色陡然一寒,“你跟了我多久了,都看到些什麽?!”


    蕭寒月很清楚,自己從雀舞山過來這一路的事情,隻要有任何一件泄露,那自己這一輩子就別想過得安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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