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紛揚揚的下著,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下了整整四天四夜都沒停,讓人隻想窩在屋子裏,哪裏都不去。(.無彈窗廣告)


    “九小姐還在繡那香囊?”一個名喚梅香的二等丫鬟輕輕的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望向九小姐的閨房問道。


    “應該是的吧,昨兒個見著是還差了許多沒繡呢,怎麽著?梅香姐姐這是想問九小姐討要?倒也是,九小姐那香囊上繡的梅花可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名字。”同梅香交好的小丫鬟綠芷調笑著開口。


    “可惜啊,梅香姐姐你不是太太房裏的,你若是太太房裏的,討九小姐一個香囊,可是再輕省不過的事情了。”一個叫柳兒的三等丫鬟隨口接道。


    “你以為我不想嗎?也是我那老子娘在太太麵前沒那麽大的臉麵,不然誰想到九小姐這院中來伺候啊。”梅香掃眾人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


    一屋子的大小丫鬟都楞住了神,她們雖然也千萬個不願意到九小姐院中伺候可誰也沒敢這樣開口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這梅香,倒也真是大膽的。


    不過誰叫梅香的老子娘曾在太太房中伺候過呢,再怎麽不得臉那也是太太的人。打狗看主人,梅香料定了就算這些人嚼舌根說到了九小姐麵前,九小姐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下人房的這些話語夾雜著風雪還是隱隱的傳到了喬玖秀的耳朵裏,不過就像梅香心中想的一樣,喬玖秀還真不能拿梅香怎麽樣。


    “如果是以前的喬玖秀隻怕會忍不住的要去與梅香理論,然後換回太太一句不顧臉麵了吧。”喬玖秀這樣想著,拿著繡花針的手連抖都沒抖一下。


    “小姐……”喬玖秀身邊的二等丫鬟錦繡欲言又止。


    這樣的混賬話錦繡聽得多了,卻從來沒有在喬玖秀麵前說過,不是她不忠心,隻是這樣的話說給小姐聽,隻是徒增小姐的煩惱而已,隻是這一次,那些賤蹄子太囂張了一些,居然敢傳到小姐的耳朵裏來,她真是擔心小姐會受不了。


    “錦繡,你可知道我這香囊有什麽來頭?”喬玖秀漫不經心的看了錦繡一眼,問道。


    錦繡人是忠心,性格也不急躁,是她喜歡的類型,隻是有時候還是看不透。


    “小姐曾經說過,這副香囊叫梅花香自苦寒來。”錦繡恭敬的回答道。


    這話小姐說了三年,錦繡也聽了三年了。最初雖然不懂小姐這話的意思,可聽得多了,慢慢的也就懂了。但如果可以選擇,她真希望小姐不要做這梅花,梅花迎著風雪盛開,美是美,可到底還是苦了些。


    這喬府的小姐們,哪個不說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一出生就是牡丹,就是芍藥,富貴逼人,誰知道到了九小姐這裏,卻變成了隻能在苦寒之中盛開的梅花,叫人想想,就覺得不值。


    不過,這也怨不了誰,要怨也隻能怨九小姐的生母六姨娘,持寵生嬌,連太太都常常不放在眼裏,生下九小姐之後,卻被太太給打壓得怎樣都無法翻身,生生的拖累了九小姐。


    “是啊,梅花香自苦寒開,那些閑言碎語,不過是催得寒梅盛放的風雪罷了,你那麽在意做什麽。對了,等回頭臘梅花開了,你記得幫我摘一些來熏幹,放在這香囊裏正好。”喬玖秀笑笑,平靜的說道。


    喬玖秀是真的不在意,三年了,若是要在意,她喬玖秀能不能活過這三年都不知道。


    三年前這具身子的主人喬玖秀溺水,醒過來的就是現在的喬玖秀,現代某高校大學生。


    從最初的彷徨到最後的認命,她也經曆了很多。


    她曾是父母捧在手中的嬌嬌女,她曾是老師滿意的好學生,她曾是受人信賴的好朋友,一朝夢醒,卻成了這大梁王朝喬府的庶女,主母不喜,下人輕慢。


    認命是認了喬玖秀這命,她回不去現代了,她隻能做這個大梁王朝的喬玖秀。


    不認命是不認主母不喜下人輕慢的命,她也想過好日子,她也不想隨便一個什麽下人都可以輕慢欺辱她,要想出頭,先得低頭。她對著這當家主母,喬府太太低頭了。


    太太說什麽都是對的,太太身邊的丫鬟奴婢她都敬著。她敢這樣做,也就不怕別人說,笑到最後才是笑,不是麽。


    喬玖秀輕輕的將最後一個線頭縫進花蕊裏,看著這香囊上迎著風雪盛放的幾朵寒梅無聲的笑了,笑得異常開懷。


    “九小姐這香囊可繡得真好,梅花像是活的一樣,似乎能聞到一股香味。”錦繡由衷的讚歎道。


    喬玖秀輕聲一笑,算是領了錦繡這聲讚歎。


    她喬玖秀受得起這一聲讚歎。沒日沒夜的苦練,三年努力,至少能當人家十年苦功。


    “九小姐累了吧,奴婢給你揉揉。”說著,錦繡就要上前替喬玖秀按摩。


    喬玖秀一邊捏著自己的手臂,一邊說:“不急的,你幫我倒杯熱茶暖暖,剛剛不覺得,這會子覺得有些凍了。”


    “這會兒九小姐倒是知道冷了,剛剛奴婢說把窗戶關好,九小姐可是怎麽都不讓的。”錦繡拎起一直在炭盆旁邊熱著的茶壺給喬玖秀倒了一杯熱茶,半是埋怨半是心疼的說道。


    喬玖秀接過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才看著錦繡笑笑,說:“不處在風雪之中,怎麽能體會這寒梅的風骨。”


    喬玖秀並不介意錦繡的態度,若說這府裏還有一個人能真心對自己好,那這人必然是錦繡。錦繡大自己一歲,既當自己是主子,又當自己是妹妹,這情分,她自然是記在心裏的。


    倘若沒有錦繡,她能不能撐過這三年呢?喬玖秀不知道。如果連個能放心說話的人都沒有,內心是會扭曲的吧?那個名義上的生母,隻是遠遠的見著幾次,像是很怕和自己接觸一樣。


    正想著,有人站在門外喊道:“九小姐,太太傳您去正房一趟。”


    沒有人通報,丫頭們都躲在屋裏烤火,這聲音嚴肅得有些突兀。


    “聽聲音倒像是太太院裏的翠玉,錦繡你去看看,算了我自己去吧,免得人以為我端著小姐的架子。”說著喬玖秀放下茶杯自顧掀開簾子往外走去。


    “是翠玉啊,你且等等,我換身衣服就去見太太。”看著真是翠玉,喬玖秀和顏悅色的說道。


    “九小姐這就走吧,衣服也不用換了,太太傳喚得急,九小姐要是晚了,太太那裏奴婢可是吃罪不起。”翠玉急切的說道。


    “好吧,風雪太大,等我換雙鞋子就隨你去。”喬玖秀說道。


    “九小姐請快著些,太太催得急,不然奴婢也不敢催促九小姐,還請九小姐見諒。”翠玉說道。不管實際上是怎麽用的,太太院子裏的都是伶俐的,萬萬不會留下什麽欺主的把柄。


    “我明白的,你進來避避風雪,我馬上就好。”喬玖秀笑著說道,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回屋。


    錦繡知機的從屋裏拿出來一件厚灰鼠織錦麵披風披在喬玖秀肩上係好,又拿了一雙軟鹿皮的靴子替喬玖秀準備換上。


    “我自己來,你也要隨著我去的,自己去拿件厚實的披風換雙靴子。”說著,喬玖秀接過錦繡手中的靴子自己脫了家居的繡鞋換上。


    而錦繡也趁機換了一雙木底的兔皮靴子,拿了一件厚實的鑲棉披風係上。


    錦繡換好衣服,見翠玉沒有催促的意思,順手從櫃子裏拿了一個銅手爐,在炭盆裏夾了幾塊炭火進去,往喬玖秀手裏一塞,說:“小姐可別凍著了手。”


    喬玖秀接過手爐捧在手裏,又對著錦繡笑笑,她這個貼身丫鬟總是事事替她著想。


    等兩人都換好了靴子,係好了披風,也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喬玖秀看著在院外沒有進門的翠玉,說道:“走吧,倒是累你在這風雪裏久等了。”


    “九小姐言重了,這都是奴婢的本分。”翠玉輕聲的說道,語氣中倒確實是沒有什麽不耐。


    錦繡撐了一把彩繪的油紙傘,在喬玖秀身後半步跟著,為她擋住了大半的風雪。


    院子裏全是積雪,負責灑掃的婆子不知道躲哪裏避風雪去了,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正房走去。


    一路行來,三人都默默無語。隻是喬玖秀的心裏卻像是揣了十五個吊桶一般七上八下。因為生母六姨娘的緣故,太太不喜歡她,這是府裏眾所周知的事情。平日裏除了晨昏定省以及家宴之外,太太從來不召見她,這一次太太忽然召見,倒是不知道是福是禍。


    有心要找翠玉問問,可看她那沉默的樣子,又明白自己是什麽都問不到的。


    太太院子裏的人嘴巴最是嚴實,據說曾經有一次有人學舌學了一句太太說的話,被太太知道了,問都沒問就直接喊了牙婆來府裏將人發賣了出去。打那以後下人們就知道了,太太最恨下麵的人嘴碎嚼舌根。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是福是禍,她見機行事就好。喬玖秀一邊走,一邊想著,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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