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憶魯和無為他們離開華龍幫來到樓下,上車後司機問回哪裏?張憶魯不假思索地說:“回唐人街。”


    無為知道張憶魯的意思是回辦公室商量一下,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各自在心裏琢磨著明天的對決。


    進到辦公室裏,張憶魯首先開口埋怨起無為來,“無為,你怎麽能輕易地答應展雄飛?你看不出這是他設計好的圈套嗎?分明用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借比賽把奧麗娜帶出溫哥華。”


    “我知道是展雄飛的圈套,這樣一來我就可以一對一地跟華龍幫解決問題,而免得把大家都牽扯進去,我不能因為我的事情讓很多人跟著遭受傷害,否則我的心會不安。”無為用真誠的口吻說。


    無為的話讓張憶魯深受感動,無論什麽事情無為總是首先考慮到別人。張憶魯愛惜地望著無為說:“無為,如果你不答應展雄飛我們還可以想其它辦法,但是現在你答應了就上了他的當,你沒看到他把老瓦格利搬出來。”


    聽到張憶魯提到老瓦,阿侖忍不住問:“張會長,這個老瓦格利是個什麽人物?展雄飛為什麽要把他弄來?在華龍幫我就琢磨把一個行動不便的老頭搬出來有什麽?”


    張憶魯猜想無為他們幾個對老瓦可能都不了解,於是解釋說:“你們千萬不要小看了這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瓦格利家族可以稱得上是北美最早的黑幫家族,他們的前人是最早踏上北美大陸的白人中的一員,在這裏不但根深蒂固而且勢力雄厚,瓦格利家族一直充當黑道中的執法者,負責公證和調解黑幫之間的矛盾,並對違規的一方進行懲罰,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逃脫瓦格利家族的追殺。你們現在知道展雄飛為什麽把老瓦請出來了吧?無為一旦答應了,華龍幫就可以明目張膽把奧麗娜帶出溫哥華,而大幫就必須遵守遊戲規則不能阻攔他們,否則瓦格利家族就要懲罰我們。”


    “我明白了,展雄飛此次來溫哥華的主要目的是要奧麗娜帶回舊金山的大本營,到了那裏就是他們的天下了,他設計這場對決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大幫幹涉他的行動。”無為恍然大悟地說。


    張憶魯若有所思地接著說:“問題不僅僅是這麽簡單,從他設計的比賽來看,他是要把你置於死地,很顯然他要借比賽來除去你,這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明天進行第二場較量的時候我跟無為哥一起去。”楊岩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聽張憶魯說到這裏立即擔心起來。


    “對,我也跟大哥一起去,反正死過幾回了也不差這一次了。”阿侖也慷慨激昂地說。


    無為微笑著擺擺手,他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若無其事地對大家說:“我已經把明天的行動都考慮好了,展雄飛知道我在賭博方麵的實力,他之所以安排賭場裏的這場比賽就是為了把我拖住,以便於安排第二場較量。我剛來帝王皇宮賭場的時候,從我們住的客房裏就能看到那條山穀,山穀內樹木茂密,我一個人行動更能隱蔽自己,人多了反而不利,這也是我當時提出一個人對付他們的原因。”


    無為說到這裏,看著張憶魯說:“前輩,明天的時候我們分頭行動,您幫我準備好一輛豐田越野車,最好是豐田霸道,這種車最適合在野外追擊。另外幫我準備幾件武器。”


    “沒問題,這些都包在我身上。”張憶魯馬上說。


    無為又回頭對楊岩和阿侖說:“明天早上我一個人去賭場,你們倆開車到山穀的另一個出口等我,我從山穀裏出來後與你們會合,然後立即去追趕老七。”


    無為又想了想,然後對張憶魯說:“前輩,明天您多安排幾個人手,把華龍幫盯緊了,防止他們玩什麽花樣,同時一定要注意老七的車上是否真的是奧麗娜。”


    “好,這件事我親自來辦,讓老瓦格利安排人跟我一起檢查老七的車,如果他們敢作弊就可以要求老瓦懲罰華龍幫,同時直接把奧麗娜要過來。”


    無為安排完後,大家分頭去準備,無為則抓緊時間休息,他知道後麵迎接他的將是一場惡戰......


    帝王皇宮賭場位於郊區的一個小鎮上,三麵環山,綠蔭環抱,背靠著雄偉壯麗的落基山脈,站在賭場酒店的窗口就能遙望到白茫茫的雪峰。溫哥華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在一天之內享受到冬夏兩個季節的運動項目的城市,在山上滑完雪再到海濱去遊泳。


    無為自從昊晟去世後就再也沒有來到這裏,這個小鎮留下了他太多的傷痛。


    無為和張憶魯乘坐一輛來到賭場門前,無為一個人從車裏下來,張憶魯放下車窗用手作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無為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邁上了右側上賭場的台階。


    看著無為進入賭場後,張憶魯的車則駛向了小鎮後麵的山穀口,他要去監督對方進入山穀內的人員。


    無為走到賭場的大門口,華龍幫的兩個人已經在等候著他,他們引領著無為來到賭場二樓的貴賓廳。無為迅速巡視了一圈裏麵的情況,有五六個人坐在周圍,其中展雄飛坐在距離牌桌最近的地方,展紹良和老七都沒有跟來,想必他們都去準備後麵的事情了。


    在監督席上坐著兩個中年白人,無為不認識他們,他猜想可能是瓦格利家族的人。


    再看牌桌邊已經坐著一個牌手,無為忽然發現這個牌手有些麵熟,他記起來了,這個牌手叫維克多,世界撲克大賽的時候他殺進了二十強,展雄飛曾寫信讓自己放過他。而且讓托尼對這個人作過調查,想不到展雄飛竟把他招來與自己對決,撲克大賽的時候沒有跟他較量,現在卻碰頭了。


    無為環視了一圈後,邁著自信的腳步來到牌桌邊坐下。牌桌的兩邊各有兩個盛籌碼的盒子,裏麵盛著四排五彩斑斕的籌碼,無為瞥了一眼,大約有一百萬。無為隨意地抬頭看了一下站在桌邊的發牌員,他忍不住愣了一下,發牌員竟然是張磊,而張磊也在微笑著看著他。


    聰明的張磊知道今天絕非一般賭博,所以他並沒有跟無為打招呼,隻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無為會意地眨了一下眼睛。本來整個撲克室內都是對方的人,看到張磊後無為忽然平添了許多勇氣,他感覺自己真是太幸運了,在關鍵時刻總會有朋友的幫助。


    這時監督席上的一個人站起來,對在座的人說:“兩名對手已經到齊,我宣布一下競賽規則,我們使用與世界撲克大賽相同的規則,你們每人麵前各有一百萬元的籌碼,誰先把對手的籌碼贏過來誰就是勝利者,如果贏不完籌碼就以十局為限,誰的籌碼多誰為勝利者。如果雙方沒有異議下麵就請開始。”


    無為在心裏估計了一下,對方如果故意拖延時間,十把下來至少要兩個小時的時間,時間越長對他們越有利,自己必須想辦法戰勝對方,時間越短華龍幫在山穀內的準備就越倉促。


    坐在一邊觀看的展雄飛見無為一個人進來心裏暗暗起了猜疑,他本來想至少張憶魯會陪無為來進行第一局的比賽,沒有想到無為竟然單槍匹馬前來應戰。難道大幫在背後搞什麽小動作?象他這種疑心很重的人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展雄飛在設計這套連環計的時候就考慮到讓無為的處境很被動,他首要的目的是要把奧麗娜帶到舊金山,其次是借機除去無為,同時又不與大幫發生大規模的正麵衝突。他猜想無為肯定會上鉤,因為奧麗娜在自己手裏,這就掌握了主動權。


    這時候牌桌上的較量已經開始了,發牌員已經把底牌發給了兩個人。


    無為把兩張底牌合起來,然後握在手掌中輕輕搓開一角觀看點數。無為在看牌的同時眼睛的餘光在觀察著維克多,雖然維克多戴著墨鏡,但是無為能感覺到他也在觀察自己。


    德州撲克遊戲的重要信息都是隱藏的,每個牌手隻能了解很少的一點點,必須通過觀察對手的行為和表現,把各種信息拚在一起,獲得更多信息,然後才能決定自己的策略。


    維克多首先開始下注,他壓了五萬元的籌碼,無為隨後跟了。在第一張公共牌還沒有出來之前倆人都很小心。由於贏家通吃,因此賭注越大,失敗的代價也就越大,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都不敢追加的太大,同時也在試探對方。


    在第二張公牌發出來後,維克多把籌碼加到了二十萬,隻見無為思考了一下放棄了跟進。無為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人們的猜疑,在這樣重要的牌局中,尤其是在兩個技術高超的玩家之間,一般不會過早的出現攤牌,一個玩家有時靠大筆加注以嚇退對方。不過玩家下注的多少與他持有的牌的好壞之間沒有直接聯係。


    一個真正玩牌的高手,必須具備演員的素質,首先是能掩蓋自己的情緒,或者是表現出與內心世界決然相反的表情,其次是善於虛張聲勢。手裏是好牌假裝不好,放棄了所有加注的機會,不聲不響地跟注。或是很爛的牌但強勢出擊。


    維克多亮開底牌後,無為看到他的牌並不比自己的強。一副普通的牌之所以能打敗另一副普通的牌關鍵在於堅持,堅持到最後進行攤牌,但是無為現在不可以。


    無為放棄的目的是想查看對手的底牌來觀測他的策略,同時擾亂對方對自己的判斷,無為打的是心理戰。


    這場牌局對無為來說至關重要,他不能輸,否則隻能眼看著奧麗娜被華龍幫帶走。而維克多則有持無恐,牌局的勝負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因此他明顯在虛張聲勢。


    維克多也想利用這場比賽來為自己贏得聲譽,世界大賽中沒能與無為比賽,現在能戰勝賭王也是件值得宣揚的事。


    無為摸清了維克多的心理後,在接下來的三局中都放棄加注,隻是不聲不響的跟進,但是他的籌碼也消耗了掉了三分之一。


    發牌員張磊也在暗暗替無為著急,他感覺無為總是小心謹慎地下注,而從目前幾局看兩人的牌勢相差不多,但是維克多的氣勢明顯處於上峰。


    張磊決定盡自己的力量幫助無為,在監督人員和三四個探頭的監視下要想作弊是不可能的。張磊借一局結束重新洗牌的機會,改變了自己的洗牌手法,這樣做沒有人能看出破綻,即便是有人發現不對也無可指責。


    洗好牌後,張磊開始發牌,在給無為發牌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看了無為一下。


    張磊的動作沒有逃過無為的眼睛,而且他從張磊無意之中瞥他的眼神裏也讀出了關懷,無為的表情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心裏卻一熱。無為拿起底牌,迅速的看了一眼,一個九點一個十一點。無為的心裏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這把能組成一個“順子”。


    賭博的很大技巧就在於下注和看懂對方的注碼,在拿到一手好牌的情況下,關鍵要在如何加注多少與嚇退對手之間的尋找平衡。無為針對維克多的心理,決定變化一下自己小心翼翼的下注方式,在第一張公牌還沒有發出來之前就采取咄咄逼人的態勢,他第一輪就押下了十萬。


    維克多麵前的籌碼已經接近一百五十萬,他還沒有心理壓力,當然不會輕易放棄,在他看來無為不過是做最後的一搏,也跟了十萬。


    第一張翻牌發出來,是十二點,無為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幾乎能斷定自己是副順子,但是他卻放棄了加注,依然是押了十萬,他要引誘對方上當。


    看到無為的舉動,維克多斷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對方在虛張聲勢,手裏肯定是副爛牌,繼續跟進。


    第二張轉牌也是如此,無為依然是押十萬的籌碼。等到第三張河牌後,無為把自己的籌碼全部推了進去。


    倆人攤牌後,無為的一副順子擊敗了維克多的一對k。看到維克多的底牌,無為想怪不得他一直跟進,原來他的手裏是一對條子。這一局無為又把損失的籌碼扳了回來。


    接下來的幾局無為屢屢使用虛張聲勢的手法,讓維克多無法判斷他的底牌,而當他最後持有一手三條的時候,無為把所有籌碼全押上了,維克多在思考了幾分鍾後,認為他又在虛張聲勢,因此選擇跟進,結果一敗塗地。


    無為抬手看了一下表,一個小時稍多一點,隨即從牌桌邊站起來,他看著張磊用中文說了兩個字,“謝謝。”


    張磊隻是會意地笑了一下,輕聲說:“祝你好運。”


    展雄飛對無為的勝利並不感覺意外,相反他的心裏也希望無為能贏,因為如果無為輸了後麵的遊戲就結束了,那麽他借機除掉無為的計劃就要落空。


    展雄飛起身微笑著走過來,“薑老弟不愧是新一屆的賭王,幹淨利落地勝了這一場。”


    “展幫主,讓你失望了。”無為不客氣地說。


    “哈哈......哪裏,我等著看老弟下一場的精彩表演,我請來的五個雇傭兵現在恐怕已經埋伏好,就等老弟去呢。”展雄飛話語裏帶著威脅的味道說。


    “您最好是到山穀的另一端去等候,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無為自信地說完,轉身離開了撲克室。


    ……


    張憶魯目送無為進入賭場後,馬上讓司機開車去小鎮左側的山穀,等他到達山穀入口處的時候,已經有兩輛車停在那裏,其中一輛豐田霸道車的旁邊站著楊岩和阿侖。


    倆人全身上下都收拾的很利落,特別是楊岩一身黑色衣服,上身穿夾克,手上戴著皮手套,顯得英俊颯爽,很有專業車手的樣子,她負責駕駛這輛威猛的越野車。見張憶魯的車開過來,急忙跑上前來,拉開車門。


    “你們倆早來了。”張憶魯親切地問。


    楊岩點點頭,關切地問:“張叔,無為哥去賭場了?”


    “嗯,剛進去不久。”張憶魯說著話走到另外一輛福特野馬車邊,車前站著兩個三十多歲的白人,倆人都帶著墨鏡,表情嚴肅,他們是瓦格利家族派出負責監督這場決鬥的公證員。


    就在這時候,又有兩輛車疾馳而來,前麵是一輛奔馳轎車,緊跟其後是一輛塗著迷彩的悍馬h1,兩輛車停在張憶魯的車後麵。


    從奔馳轎車裏出來的是展紹良,緊跟著從悍馬越野車裏跳下五名身穿迷彩全副武裝士兵。


    展紹良麵帶微笑地朝張憶魯走過來,大聲說:“張會長早來了,這是我們請來的雇傭兵,請問是否可以進入山穀了?”


    張憶魯點點沒有說話,心裏忍不住罵道,這幫屌玩藝是想置無為於死地,把雇傭兵都搬出來了。


    展紹良見張憶魯不搭理自己,於是又走到瓦格利家族派來的人麵前,陪著笑臉說:“兩位先生,第一場的較量已經在賭場開始了,按照規定我們的人可以進入山穀準備了。”


    “可以,你們的人可以進入了。”其中一個人麵無表情地說。


    展紹良向身後的五個人揮了一下手,隻見五個人迅速地竄進山穀裏,很快就消失在樹林中。


    偵察兵出身的張憶魯從這幾個人敏捷的動作上就看出他們的身手都不一般,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望著這些強悍的雇傭兵隱沒在山穀中,楊岩的心一下提了起來,她悄悄地走到張憶魯身邊,擔心地說:“無為哥一個人怎麽能對付得了他們五個人?張叔,您說怎麽辦?”


    張憶魯害怕影響到倆人的情緒,急忙恢複了平靜,他安慰楊岩,“岩岩,要相信無為一定能戰勝他們,在這種情況人多不一定能占優勢,他們為了阻止無為通過山穀必然是散開分布在各處,我相信無為肯定能對付了他們。”


    說著話張憶魯招呼楊岩和阿侖上車,又對他們說:“我們到山穀另一端的出口,還有事情等著我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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