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漢軍大營。


    在關羽的親自部署下,漢軍圍困了樊城東、西、南三個城門,在包圍圈北方設鹿角十重,以拒援兵。


    於禁全軍覆沒之後,徐晃率兩萬援兵抵達,與關羽鏖戰數次,不分勝負,但隨著朱蓋、殷商的援兵陸續抵達,魏軍在數量上占據了優勢,步步向前逼近。


    為了遏製徐晃淩厲的攻勢,關羽命令裨將呂當率三千人駐紮在圍頭,牙門將軍鍾讓率三千人駐紮四塚,與中軍大營形成一個互為犄角的三角陣型,相互支援。


    徐晃正麵強攻了一次,不斷遭到兩側的騷擾,未能把陣腳向前推進,遂決定先拔掉關羽的這兩隻犄角,下令斥候放出風聲,將在兩日內集結重兵猛攻圍頭。


    關羽得到消息信以為真,命令廖化集結五千兵馬待命,隨時馳援駐紮在圍頭的呂當。


    “駕!”


    “駕、駕!”


    傍晚時分,關索派遣的信使經過一路疾馳,用了半夜加一天的時間飛奔了五百裏路程,渡過漢水,終於抵達了關羽大營。


    “速速稟報軍候,江陵急報,十萬火急!”


    使者在營門前勒馬帶韁,胯下坐騎的鼻孔裏不停的冒著白霧,另外一匹替換的馬匹亦是疲憊不堪。


    守衛營門的衛兵不敢怠慢,急忙飛奔帥帳稟報。


    五十八歲的關羽剛剛喝了點薄酒禦寒,正在帥帳與關平、廖化、王甫、周倉、梁稷、馬盛等將校商議下一步的計劃,聽說江陵有急報送來,一雙臥蠶眉微微挑起。


    “哦……來自江陵的急報?命他速速入帳呈上!”


    關平、廖化等人聞言俱都麵色微變,各自退到兩旁,不知道江陵發生了何事?


    前來送信之人是護衛關府的私兵,已經跟了關羽十餘年,關羽一眼就認了出來。


    按照常理來說,如果是州中公務,應該是由糜芳、潘濬派遣公差前來稟報,為何竟然是自家私兵前來送信?莫非府內誰生了疾病?


    這名信使來到帥帳單膝跪地,雙手呈上書信:“奉益德將軍、長公子之命前來送上緊急情報!”


    “益德?”


    關羽更加迷糊了,甚至沒有注意到信使後麵提到的長公子,“益德不是在巴郡坐鎮麽,因何出現在了江陵?是何緣故?”


    “回君侯的話,益德將軍前天傍晚抵達的江陵,進城後設計抓了糜使君,下在大牢。”信使單膝跪地,將自己知道的據實稟報。


    關平、廖化等人不由得麵麵相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張飛從巴郡千裏迢迢的跑到荊州,進城就把南郡太守糜芳給抓了起來?


    “將書信呈上來。”


    正襟端坐的關羽眯起雙眼,抬手捋了下花白的三尺美髯,看來荊州多半出了大事,絕非自己適才想到的家人患了急病。


    黑麵虯髯,膀大腰圓的周倉上前幾步接過書信轉呈給關羽:“君侯,請過目。”


    關羽接過書信,拆開信封,在燭光下眯著眼睛看了起來。


    已經是接近六十歲的人了,天黑後有些花眼,看起書信來頗為吃力。


    過了良久方才看明白內容,登時麵色驟變,一拳重重的砸在帥案上,咬牙切齒的怒罵。


    “好一個糜芳、傅士仁,竟然作出此等吃裏扒外之事,真後悔出征之時沒有斬了這二賊!”


    關平抱拳詢問:“父親,江陵出了何事?”


    “咳咳……自己看!”


    關羽氣得將書信丟了出去,盛怒之下氣息不穩,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左臂上的箭傷發出一陣劇痛。


    關平急忙彎腰撿起書信,飛快的給眾人誦讀了起來,最後也被氣得暴跳如雷:“傅士仁獻了公安,呂蒙兵臨城下。糜芳也企圖獻江陵投降,被三叔與阿鬥設計捉了,現在暫時接管了江陵城池。”


    “大王對糜、傅二賊恩重如山,這二人竟然作出背主求榮之事?真是可恨、可恥!”


    “幸虧益德將軍趕到,若是江陵丟了,我軍就危險了。”


    “張將軍來的真是及時,天佑大漢啊!”


    眾將先是破口大罵,接著又長舒一口氣,慶幸張飛從天而降,控製了江陵的兵權,才不至於讓出征在外的這支兵馬無家可歸。


    “這阿鬥是誰?”


    王甫心細,就在眾人義憤填膺,破口大罵之際,王甫這才想到書信中多次提到“長公子阿鬥”。


    關羽氣得看到一半把書信丟了出去,並沒注意到阿鬥這些文字,聽到王甫所言不由得蹙起一雙臥蠶眉:“書信與我拿來。”


    關平孝順的道:“父親年事已高,孩兒讀給你聽。”


    “也好!”


    關羽微微頷首,正襟端坐,習慣性的輕撫下頜三尺美髯。


    “告與二兄佳音,此子乃當年兄長在下邳所遺嫡長子,劉鬥,表字升之,想來二兄尚記得此事。此子生的與兄長相貌酷似,雙耳碩大,雙臂及膝,相貌堂堂,魁梧雄壯,力大過人,聰敏睿智……”


    後麵還有一串誇獎,幾乎讓張飛把這個大侄子誇成了“天之驕子,聖人出世”。


    最後簡要介紹了事情的經過,說奴仆劉忠在攜帶阿鬥逃亡之時摔傷頭部,智力受損,劉忠無顏再見大哥,便帶了劉鬥返回涿郡老家隱姓埋名。


    後來劉忠病死,便將劉鬥托付給漢中商人劉括,因為躲避戰事便舉家搬遷到廬江,因為遭到兄嫂下毒謀害,因禍得福,智力恢複了正常。


    阿鬥一怒殺人,為了躲避官府的抓捕誤入柴桑,發現大量吳軍集結,又偶然獲得糜芳寫給孫權的書信,因此千裏迢迢的跑到巴郡示警,因此自己與他星夜兼程趕到江陵,搶在呂蒙抵達江陵之前控製了兵權。


    關羽頻頻蹙眉,沉吟道:“益德不吝讚美,顯然非常欣賞此子。”


    關平也是由衷的高興:“聽說劉公嗣過於文弱,缺少魄力,若這劉升之真如三叔所言,實在是大王之幸,大漢之幸。”


    “話雖這樣說,但為父卻覺得這劉鬥身上有許多疑點尚待核實。”


    關羽霍然起身,手撫長須在帥帳中來回踱步,“這世上真有人中毒之後恢複智力之說?吾甚疑之。再者,就算這劉升之恢複了智力,那也就是正常人的智商,因何如此出類拔萃?竟然如三弟所言,聰明睿智,足智多謀,還能設計擒獲了手握兵權的糜芳……”


    聽了關羽的話,帥帳內的眾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劉升之的經曆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此人會不會是江東的奸細?”憨厚的周倉提出了疑問。


    “自然不是!”


    關羽搖頭苦笑,“他若是東吳的奸細,何必千裏迢迢的跑到巴蜀去找益德?又幫益德捉了糜芳,控製了江陵,自然不可能。他如此辛苦幫我軍保住江陵,絕不是曹魏與孫吳的奸細。”


    頓了一頓,沉聲補充道:“某隻是覺得此子的表現有些奇怪,並未懷疑他的身份。益德當年最疼這孩子,逗弄的時間比兄長都要多,某相信益德絕不會認錯。”


    “如果張將軍沒有認錯,那就不打緊。”


    眾人這才明白關羽的意思,“反正隻要是大王的血脈就行。”


    關平想了想,試著作出合理的解釋:“也許這劉升之乃是天縱奇才,甚至是天命所歸,這番磨難或許是上蒼對他的礪練。”


    “但願如此吧!”


    關羽撫須大笑,“大王父子團聚,大漢喜得良才,總歸是一件好事!況且這劉升之對我軍有大恩,若是江陵淪陷,後路被斷,我軍危矣!”


    聽了關羽所言,在場眾人紛紛頷首讚同:“確實如此,若非長公子挺身而出,我軍難矣。”


    王甫作揖道:“君侯,既然吳軍傾巢而出,江陵城內兵力空虛,我軍不可再圖襄陽,當速速退兵,以拒孫吳。”


    關平提醒道:“父親,書信後麵還有一段,好像是三叔對襄樊戰事的建議。”


    關羽轉身返回帥椅上坐定,蹙眉道:“讀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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