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開始進階的時候,守在法師小屋外麵的賽瑞拉,就輕輕地“咦”了一聲。側過頭,仔細地向內看了看,童孔瞬間變成了豎童——</p>


    裏麵是什麽動靜?</p>


    是進階嗎?</p>


    好像有點奇怪!</p>


    她細細看了看,又側耳聽了聽——臉頰側麵,一棱棱展開的、帶皮膜的耳朵虛影一閃而過——甚至用力嗅了嗅。然後,皺著細細的眉頭,滴滴咕咕:</p>


    “味道有點不太對啊……有什麽臭臭的東西……要不要幫他弄掉呢?但是好像,又不是一陣風能吹掉的樣子……奇怪……彭!彭!”</p>


    她小聲都囔,輕輕模擬著裏麵的動靜。一回頭,看到好奇走過來的金鷹戰士,立刻凶巴巴揮臂:</p>


    “你們走開!走開!不許過來!不許超過前麵這條線!”</p>


    賽瑞拉“彭”、“彭”擬聲的時候,格雷特正在冥想中奮力掙紮。百般翻騰、切割,甚至不惜引爆了兩次精神力——</p>


    反正也是小蛇剛剛反哺給他的,還沒理順歸攏,不心疼。引爆一次,把這些“瘟疫之主!”“瘟疫之主”的呼聲炸開;再引爆一次,全部炸碎,吹走。</p>


    好險好險,差點就成了圖騰神了!</p>


    他隻是一個9級的魔法師,就算剛剛成功進階,也不過10級。這時候成為圖騰神,能成就什麽歪瓜裂棗?</p>


    10級魔法師基礎上的圖騰神,那是被“神格”,或者假冒偽劣神格控製,而不是魔法師去控製那種“神格”。那種東西,有什麽了不起的?</p>


    格雷特至今記得,老師新大陸歸來,把那個什麽半神的神晶,直接交給議會。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之神教團的長老們,和變化學派的大法師們聯手施法,把那塊神晶切成了一百多塊。</p>


    神晶尚且如此,更別提一個10級魔法師,被疫病少女核心的一部分,以及眾人的感激崇拜心念一衝,凝聚的莫名其妙的玩意兒。別說老師,師兄師姐們隨便誰,一隻手就能打10個!</p>


    還是在魔法師道路上一路往上走,走到傳奇,那才是進階的正道!</p>


    這一輪下狠手炸完,格雷特驀然覺得,整個人都是一輕鬆。星光也明亮了,夜風也輕柔了,整個世界都清晰了——</p>


    果然,走法師的路線,探索世界的真實,才能得到這個世界最大的善意。真的成了瘟疫之主,我怕不是要被困在這片土地上……</p>


    格雷特平心靜氣,按照過去的經驗,一步一步完成進階。加強冥想內核,增強冥想外殼,填充內部能量。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最後一步:</p>


    銘刻法術。</p>


    這個階段可有可無,其實跳過去也行,並不要緊。但是格雷特本著便宜不占白不占,羊毛不薅白不薅的精神,還是要把世界意誌灌注的能量,利用到最大限度:</p>


    所以選什麽呢?</p>


    高等爆炎術?</p>


    以他的能力,目前這個法術是第一殺招。雙重加成,如果再加上世界意誌的一重加成,可以把這個五環法術推到六環中等,甚至六環頂尖。對上十一二級,乃至十三級的敵人,都沒帶怕的;</p>


    可是用這個機會銘刻一個殺傷性法術,格雷特心有不甘。主要是,他追打敵人,往死裏打的概率,實在是非常小,還是希望能弄一個日常用得上的。</p>


    傳送術?</p>


    這個魔法……非常有用,非常非常有用……哪怕是議會提供的基礎版本,也能在一瞬間跨越數百裏……然而悲劇的是,格雷特進階太快,根本沒研究透這個法術,無法銘刻……</p>


    其實自然牧師的法術裏,也有許多很有用的。比如啟蒙術,讓動物或樹木獲得人類的智慧;</p>


    比如樹躍術,可以讓自然牧師通過一棵樹,移動到另外一棵樹;</p>


    再比如獨角獸之舞,可以製造出一團霧靄,快速將空氣中的煙,塵,毒物清理幹淨……</p>


    但是格雷特都不會。魔法師的五環法術,他還能在議會的大書庫裏學,還能從雷霆之角兌換、背誦;自然牧師的法術,很多連卷軸和法術構型都沒有。</p>


    格雷特甚至來不及找人請教,隻能在泰普羅斯長老留下的手冊,古藤小鳥的收藏,以及橡木杖給他的傳承裏慢慢學。結果就是,到現在,他還沒研究明白……</p>


    格雷特鬱悶地在自己學會的法術裏挑來挑去,挑來挑去。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冥冥中,有個聲音在急迫地催促他:</p>


    快下決定!</p>


    時間不多了!</p>


    格雷特無奈地長歎一聲。眼看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他最後還是一橫心,選擇了這段時間,他使用最多,已經熟極而流的法術:</p>


    疫病術。</p>


    疫病術,疫病之霧,群體疫病術。格雷特拚拚拆拆,自己弄了一個法術模板出來。在他看來,疫病術和群體疫病術之所以消耗太大,就是因為沒有施法材料,需要憑空創造;</p>


    可是,他格雷特·諾德馬克,是缺施法材料的人麽?</p>


    實驗室裏一大把一大把!要多少有多少!甲類乙類丙類,所有的致病菌,他基本上能排出來一套!</p>


    至於病毒……哦,病毒這玩意兒,他雖然不能自己培養,但好歹也有認知……等等……</p>


    精神力一晃,小蛇飛快地傳過來一段記憶。又是屬於疫病少女的,大概對小蛇而言理解比較艱難,現在才消化結束,傳達過來:</p>


    是疫病少女如何調整神力波動,如何讓各種各樣的病原體快速繁殖。雖然在格雷特看來,她這種繁殖方式,頗有一點神力大量供應,然後大力出奇跡的味道,勝在成功率高!</p>


    隻要有神力,就一定能長得好,就像自然牧師們培養青黴菌和鏈黴菌的時候,隻要聖力源源不斷地供上去,那些黴菌,就能源源不斷地長出來!</p>


    酸堿度,氧氣,營養,各種條件合適一些,長得歡快一些;各種條件不太合適,長得慢一些。但歸根到底,能長!</p>


    而且更重要的……疫病少女的權能,還包括調整這些病原體的強度。特別恨對方,特別想對方死,就讓病原體強一些;收到了供奉和祭拜,願意放對方一馬,就讓病原體弱一些……</p>


    格雷特幾乎喜極而涕。這個權能,對於他開發疫苗,實在是太有用了啊!減毒疫苗,不就是讓病原體減弱減弱再減弱,減弱到一定程度嗎?</p>


    這段記憶裏,還有更加幽深、更加複雜的部分,格雷特一時還不能理解。但是,就理解的部分,已經足夠他打包打包,將相關內容銘刻進去:</p>


    以疫病之霧為模板,勾連細菌、真菌、病毒、各種病原體,可以自由調節影響範圍和病原體強度的;</p>


    群體,疫病之霧!</p>


    消耗僅僅相當於三環法術,作用於指定範圍,即時生效,強度可調!</p>


    進階,成功!</p>


    格雷特慢慢睜開眼睛。麵前的橡木杖上,五對,十片樹葉輕輕搖曳。九片濃綠堅硬,一片清透鮮綠,像是剛剛展開的嫩葉。格雷特勾起微笑,抬手撫摸一下……</p>


    “咦?”</p>


    指腹上黏黏湖湖,絲絲拉拉。格雷特豎起手指吹了一下,發現是一片菌絲,滿滿地湖在葉片上:</p>


    “你幹什麽?”他茫然問橡木杖:</p>


    “你是橡樹啊!你折騰這些東西幹什麽?嗷!”</p>


    梆的一響,橡木杖跳將起來,再次給了他額頭一下。</p>


    格雷特捂著額頭雪雪呼痛。橡木杖雖然砸了他一下,也給他傳輸了一大段信息:</p>


    疫病少女如何催生控製神力,催生各種真菌。如何把各種細菌混在一起催生,將帶有天花的毯子混合在裏麵,保存它的活力……</p>


    這是……</p>


    用細菌來養病毒?</p>


    就是他之前在實驗室裏,倒騰了無數遍,都沒能養出來的病毒?</p>


    格雷特臉色漸漸嚴肅下來。想要細細體會,奈何裏麵的技術難點太多——神力的性質和運用是最大的一個——暫時搞不定。看起來,下一階段的研究方向,暫時可以確定了。</p>


    他揉了兩下額頭,緩步走出。一出法師小屋,賽瑞拉就歡快地撲了上來:</p>


    “格雷特!你好啦!——咦,你進階了?順利嗎?我都沒有幫你吸收元素之力……”</p>


    </p>


    她圍繞著格雷特轉來轉去,轉來轉去,上下打量,時不時還抽動鼻子嗅一嗅。格雷特微笑著張開雙臂,任她查看,一邊不住口地回答:</p>


    “是啊,進階了,挺順利的。這次不用額外吸收元素之力,小蛇反饋的力量有點多……差點兒撐過去了……”</p>


    絮絮問答了一陣,六位金鷹戰士謹慎地靠了過來,遠遠探看。見格雷特向他們點頭,幾人才緩步走來,慎重行禮:</p>


    “尊敬的瘟疫之主……”</p>


    格雷特嘶了一聲。您幾位能少叫一聲麽,再叫下去,神格又要貼到我身上來了!</p>


    “什麽事?”</p>


    他板著臉回答,盡可能讓自己顯得威嚴一些。為首的金鷹戰士行了一禮,恭敬道:</p>


    “首先感謝您與我們並肩作戰,剿滅了疫病少女。其次,恭賀您的力量又有成長……”</p>


    “嗯,我確實進階了。”格雷特澹然點頭:</p>


    “還拿到了疫病少女的某些能力,比如催發瘟疫什麽的。對了——既然疫病少女已經幹掉了,你們什麽時候把林恩送回來?”</p>


    ****</p>


    書友20220602125322547萬賞加更……抱歉你的名字實在太長,標題上寫不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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