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尹恩!——你怎麽傷成這樣了?!醒醒!撐住啊!”</p>


    冰牆術撤銷,艾希·月歌第一個撲了進去。低下頭,看見那中年精靈全身是血地倒在一邊,立刻把治療術按了上去。一聲輕輕的呻吟,西索尹恩動彈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p>


    “格雷特?你不過去嗎?”</p>


    幾十步外,賽瑞拉一邊把玩著已經被削到哈密瓜大小的冰球,一邊好奇看格雷特。格雷特蹲在邊上,開啟了【偵測魔法】,正在一片一片,撥弄那些被削下來的冰塊:</p>


    “這塊可以……這塊可以……這塊也可以……這塊不行……這塊太澹了……哎,把這些冰塊做成蒸餾水,光輝之主的聖力,不知道能不能保存在水裏啊,我想拿它們做聖·生理鹽水……”</p>


    浪費可恥!</p>


    哪怕是光輝之主的聖力,那也是聖力!用來衝洗傷口,防止感染,那也是極好的!</p>


    賽瑞拉都起嘴,輕輕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銀龍小姐的“輕輕”一碰,對格雷特來說,就是當場傾倒了45度角,如果不是反應快用法術托住,幾乎當場倒地:</p>


    “等等,等她叫人……現在我過去,萬一傷者神誌不清……”</p>


    受傷的是精靈,發動攻擊的是人類。一位剛剛被人類攻擊,重傷倒地的精靈,如果看到他過來,反射性地攻擊他以圖自保,他被打到了算誰的?</p>


    投訴都沒地方投訴的!</p>


    所以格雷特閃得很堅決、很果斷。雖然豎著耳朵,隨時準備丟一個治療術過去,但是人卻遠遠地站在幾十米之外。</p>


    反正,以艾希·月歌的等級和治療能力,短期內拉住生命體征,還是做得到的。她不叫人,我就不過去……</p>


    “格雷特,快點過來!”</p>


    “來了!”</p>


    格雷特扔開手裏的冰屑,匆匆趕來。賽瑞拉也跟了過去,湊在旁邊,問長問短:</p>


    “月歌姐姐,這位精靈是誰啊?你認識他啊?”</p>


    “他是西索尹恩·席爾瓦,遠風家族的戰士,這片森林的守林人……”</p>


    “你認識他啊?”</p>


    “當然了……我剛剛離開永聚島,出來遊曆的時候,曾經受過他的指導……我們經常寫信的……上次茉莉父親的事兒,我寫信詢問的人當作,就有他一個……”</p>


    “咦?月歌姐姐,你們有信使在大陸上跑來跑去嗎?”</p>


    “不用專人送信啊!每一個精靈都是自然的孩子,近距離的鴷雀和咬娟,遠距離的雨燕、燕鷗和信天翁,都是我們傳信的好幫手,很方便的……”</p>


    “哇,這個真好!月歌姐姐,教教我!不對,教教格雷特啦!反正他也是自然牧師,學會這一招,他給老師寫信就更方便啦!啊,我說的是他那個自然之神教團的老師……”</p>


    “他啊……讓他學,還不如讓你學呢……”</p>


    精靈和銀龍在一邊竊竊私語。另外一邊,格雷特三步並作兩步,站到西索尹恩麵前,眉頭立刻緊緊皺了起來:</p>


    呼吸急促。</p>


    心跳急促。</p>


    生命體征微弱——</p>


    他動彈一下手指,先把心電圖、血壓例行套件掛了上去。嗯,心跳110,血壓80/40,呼吸32,皮膚……呃,膚色已經滾得看不出來了,刷個清潔術先……</p>


    好吧,臉色蒼白,嘴唇、指甲蒼白,這是失了多少血?精靈有幾種血型?艾希·月歌和這位男精靈血型相同麽?能互相輸血麽?半精靈能給精靈輸血麽?</p>


    格雷特飛快地查看一遍他的體表,沒有看到明顯的出血點。扒衣服,B超掃一遍,胸腔、肺部沒有大量積液,應該也沒有大量內出血,腹腔……</p>


    “你……你是誰……你在幹什麽……”</p>


    西索尹恩懨懨地躺著,閉著眼睛,任他折騰。在他過來之前,艾希·月歌已經快速告知過了:</p>


    “格雷特有我們族人一半的血統,雖然是個幼崽,隻有11級,但是治療術比我還強!你忍一忍,我喊他幫你治啊!”</p>


    有這段話打底,西索尹恩才能不掙紮,不抗拒,任憑格雷特放手幹活。然而等了等,等了又等,細微的法術波動一次一次掠過體表,卻沒有任何被治療的感覺?</p>


    哪怕是有艾希·月歌作保,他也忍不住詢問了。</p>


    “別說話!”</p>


    格雷特輕聲打斷:“深吸氣!鼓肚子!放鬆!——往左側臥,好的,保持住……翻過來,往右側臥……”</p>


    嘖,腹腔積液,而且還不少。格雷特低著頭,指尖閃爍,清潔術、碘酒棉花、局麻法術、手術刀、藤蔓,挨個兒向西索尹恩腹側按了下去:</p>


    “血!格雷特,你從他肚子裏抽血?!”</p>


    “他有內出血,而且很不少。”格雷特凝視著藤蔓裏冒出的紅色液體,快手快腳接了一個引流瓶在下麵,順手塞給艾希·月歌:</p>


    “拎著,保持這個高度不要動。嗯……”</p>


    漂浮碟塞進西索尹恩身下,載著他悄然升起,往旁邊飄去。飄到一片稍稍平坦的位置,賽瑞拉已經飛奔過來,指尖光芒閃爍:</p>


    庇護小屋·手術室版,張開!</p>


    手術台!</p>


    無影燈!</p>


    洗手池!</p>


    不透明的隔離牆!</p>


    “你們都不要進來!”賽瑞拉大聲招呼:</p>


    “都在外麵看!格雷特動手術,最忌諱手術室汙染的!不許進這扇門啊!</p>


    !”</p>


    說完緊跟著跳了進去,把門一摔。法師小屋的內間自動關閉,與周圍不透明的力場牆壁融合。刷刷刷刷刷,全身上下拍清潔術,洗手,換手術服,進去搭手幫忙。</p>


    欸嘿,賽瑞拉是最強的護士小姐!</p>


    隨時可以進手術室噠!</p>


    格雷特也剛剛忙完,穿衣服,戴手術帽,刷手,向她露出感謝的笑容。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手術台前,賽瑞拉已經雙手翻飛,在西索尹恩身上落下了一連串法術:</p>


    【睡眠術】!</p>


    【安寧術】!</p>


    【耐寒耐熱】!</p>


    “不要用安寧術,睡眠法術就行了……萬一他嘔吐起來,安寧術有可能導致誤吸……”</p>


    格雷特盯著生命監測法術,頭也不抬地發號施令。</p>


    “可是他疼!”</p>


    “用局麻法術。深部需要動手術的時候,我來。”</p>


    “好的!”</p>


    賽瑞拉揚手。下一刻,格雷特就看到一片一片,一片又一片的局麻法術,雪花一般落下。照他目測,幾乎要湖滿了精靈全身。</p>


    格雷特:……咳,倒也不必如此……</p>


    “好了,賽瑞拉,我來。”格雷特示意她稍稍讓開,飛出兩隻【強效法師之手】,把沉睡的精靈筆直拎起來:</p>


    老師給的高階魔晶,扔出來!</p>


    【偵測魔法】,開動!</p>


    先做個CT!</p>


    溝通冥想內核,給我全速計算!人轉完一圈的時候,結果也要出來,為我指示出問題的位置!</p>


    手術室外,艾希·月歌和茉莉女士肩並著肩,眼也不眨地盯著那扇已經消失的房門。艾希·月歌胳膊舉起,落下,再舉起,再落下;捏成拳頭,舉起,再放下,再捏成拳頭……</p>


    “格雷特在幹什麽?”</p>


    “他把我們統統趕出來做什麽?”</p>


    “西索尹恩可是受了重傷!”</p>


    “要不要砸門進去?”</p>


    “算了,打不過……”</p>


    精靈女士和半精靈女士並不知道,這會兒她們衝進去,賽瑞拉恐怕真的沒空打人。此時此刻,她正被格雷特支使得團團轉:</p>


    “生理鹽水配好了沒有?溫度37度,確認嗎?好,肱靜脈穿刺,輸入生理鹽水!”</p>


    “注意控製輸液速度,不要太快!”</p>


    “注意心電圖和血壓計,每一分鍾報一下數據!”</p>


    “定時更換引流瓶!閉式引流,不要漏氣!”</p>


    “引流多少液體報給我!”</p>


    他一邊下命令,一邊雙手翻飛,五六隻法師之手、三四根藤蔓一起幹活。扶人的扶人,開洞的開洞,引流的引流。</p>


    同時,按照CT的指引,凝聚了一團治療術,緩緩沒入西索尹恩腹中:</p>


    這家夥真的命大!</p>


    如此嚴重的肝挫傷,肝髒破裂,他居然撐到了大夥兒趕來!沒事,我到了就好了,能用治療術愈合就愈合,愈合不了,大不了開腹治療,怎樣也能把你拉回來!</p>


    嗯,有ct成像,有x光,和目視也差不了多少,方便治療術定位……肝髒治療完畢……</p>


    脾髒,胰髒,腎髒,腸道……各個血管擼一遍……</p>


    接下來是體表的傷害,左後肩的箭傷,右臂的擦傷,左腿一道劍傷明顯切斷不少肌肉,還有身上各種零零碎碎的擦傷、磕碰傷……</p>


    “這家夥沒死真是命大。”</p>


    格雷特小聲都囔。身邊,賽瑞拉推過來一個漂浮碟,墊在下麵幫格雷特接血水,飛快點頭:</p>


    “是啊是啊!隔了那麽遠,居然被格雷特感覺到了,衝過來救他欸!真是命太大了!”</p>


    “呃,我說的不是這個……賽瑞拉你看,他身上這麽多擦傷,都是同一個方向的,很明顯是從山坡上滾了下來……沒磕到頭真的不容易,萬一磕到哪塊石頭,最輕也是個腦震蕩……”</p>


    </p>


    “因為自然在保護我……”</p>


    手術台上,一個中氣不足的聲音,沙啞地接口。</p>


    “你醒了?!”</p>


    格雷特和賽瑞拉同時問。西索尹恩艱難地笑了笑:</p>


    “你用的是催眠術吧?我是精靈,法術抗力還是比較強的……”</p>


    格雷特:“……”</p>


    失算了,下次要弄個更強力的法術……</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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