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瑞拉,你拿銀錠當零食吃啊?!”</p>


    格雷特眼神發直,聲音顫抖。腦海裏,一連串的詞匯和影像,翻翻滾滾:</p>


    咽喉黏膜劃傷……</p>


    食道破裂……</p>


    胃破裂……</p>


    腸道破裂……</p>


    不對,賽瑞拉是龍,龍族的牙口和消化係統相比人類要強韌很多,這種程度的銀錠,應該是嚼嚼就下去的,不用為她擔心……</p>


    “當然啦!”果然,賽瑞拉衝他揚起一個笑臉,笑容燦爛,毫無痛楚。很明顯,對於銀龍少女來說,吃金屬錠是日常,而且是毫無壓力的日常。</p>


    卡喉嚨?</p>


    塞牙縫?</p>


    不存在的!</p>


    至於為什麽之前不在他麵前吃麽……</p>


    格雷特隻能猜想,是他過去太窮了,供不起賽瑞拉大小姐拿銀錠當餅幹啃?</p>


    “格雷特,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噠!區區銀錠而已,比一些魔獸的骨頭還軟,很容易就能嚼碎噠!”</p>


    很好,在這方麵,賽瑞拉與他又太心有靈犀了一點。格雷特隻好趕緊扯開話題:</p>


    “不是,我是說,賽瑞拉,你吃這個……幹什麽?好吃?”</p>


    “當然好吃啊!”賽瑞拉銀藍色的眼睛微微一眯,彎成兩片美麗的月牙:</p>


    “脆脆的,又有點甜,可好吃啦!而且吃下去還對我有好處……嗯,我就是覺得,它對我有好處!能讓我變得更強大!”</p>


    到底是怎麽更強大?</p>


    是力量更強,還是魔法的操控能力更強?</p>


    這些吃下去的銀錠,是會沉澱到鱗甲上,增強龍鱗的防禦力?</p>


    還是會凝聚在骨髓當中、神經當中或者肌肉當中,構成魔力傳導的通路,讓賽瑞拉使用魔法更加得心應手?</p>


    畢竟,建造法師塔的過程中,也需要大量貴金屬,在塔身當中組成魔力通路……</p>


    不是不是……格雷特用力甩頭。他的思路被賽瑞拉帶偏了,他想問的不是這個:</p>


    “賽瑞拉,這麽大一塊銀錠,你就直接吃掉了啊?你不是說要拿來鋪床嗎?”</p>


    “鋪床多可惜啊!”銀龍少女用力睜大眼睛。她把最後一角銀錠塞進嘴裏,卡察卡察地嚼下去,騰出手,在右臂和功能中樞之間比劃了一個方塊:</p>


    “你看,用銀錠鋪床的話,隻能鋪這麽一小塊。但是用來吃的話,一塊吃下去,可以管很久啊!鋪床太浪費了!”</p>


    後座的艾希·月歌“嗤”的一聲,趕緊雙手捂嘴。前排,格雷特目瞪口呆地望著賽瑞拉,嘴角顫抖:</p>


    “賽瑞拉……你就沒想過,拿這麽一塊銀錠去鑄造銀幣,可以鋪很大很大、很大很大的一塊床麵嗎?”</p>


    “拿出去?”銀龍少女的聲線立刻拔高。她微微後仰,盯著格雷特,滿臉不可思議:</p>


    “格雷特,你是說,讓我把到手的銀錠,拿——出去?!”</p>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格雷特立刻雙手高舉,亮出兩側腋窩:</p>


    “是我想岔了……到手的銀錠就是到手的,鋪床的銀幣,回頭另外再想辦法……”</p>


    所以,以後給賽瑞拉找鋪床的銀幣,要事先加工好,直接把成品送到她手裏……嗯,是不是應該幹脆碾得薄薄的,碾成金箔銀箔?</p>


    ——問題又來了,金箔銀箔鋪床,禁得起賽瑞拉一腳踩麽?會不會一碾就破?</p>


    機艙裏說說笑笑,伴著賽瑞拉“卡察”、“卡察”啃銀錠的聲音。機艙外,奴隸們從大喊大叫,到涕泗橫流,到漸漸安靜下來,到有什麽魔獸大鳥飛撲又開始喊叫……</p>


    無論如何,在古藤鳥的牽引下,在銀龍少女的魔力輸出下,兩百裏的距離終於到達。</p>


    艾希·月歌指引著古藤鳥飛了一圈,給奴隸們找了一個相對安全,能活下去的地方,放下這夥人,再回頭拉人——</p>


    一趟!</p>


    兩趟!</p>


    三趟!</p>


    四趟!</p>


    整整一天時間,古藤鳥來來回回,飛了五趟,拉走了一批奴隸和四個村子的土著。從將近正午,一直飛到暮色降臨,才算拉完了百裏內的土著:</p>


    “累死我了……”</p>


    運輸工作結束的時候,格雷特踏出古藤鳥,立刻就癱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滿頭是汗,腦門子嗡嗡作響:</p>


    一整天的高強度導航,不斷保持和周圍的樹木聯係,依照它們的反饋指引航向。約等於每時每刻,都在同時和幾十個人說話,每分鍾都有十來個人加入,再有十來個人離開網絡!</p>


    這活兒簡直不是人做的!下次,下次一定要想個其他辦法,比如用日光或者地形校正航向,比如找隻鳥兒導航,再也不能用人工接線了!</p>


    負責固定乘客的艾希·月歌也沒有好多少。精靈守林人搖搖晃晃走到一棵樹下,瞬間軟倒,靠著樹幹閉上了眼睛。</p>


    整整一天,不停地催生草葉、維持草繩,稍微一個疏忽,就可能有一個人從古藤鳥上摔下去——</p>


    幸好隻有載人期間需要繃得這麽緊。艾希·月歌勉強睜開眼睛,瞟了格雷特一眼,歎了口氣:</p>


    要是讓她像格雷特那樣全程幹活,還不知道能不能撐住呢!</p>


    “哎呀,辛苦了辛苦了,來吃飯來吃飯。”茉莉女士趕緊上來招呼。這一天時間,他們也沒有閑著,一直在奔走忙碌:</p>


    翻山越嶺,穿溪過澗。從一個村莊到另外一個村莊,招呼、說服、命令甚至強迫村民們盡快聚集,逼著他們整理好最重要的物品,站好隊,被拉走……</p>


    其間,西索尹恩負責動舌頭,伯納德和霍桑先生負責動拳頭,茉莉女士負責動法術。強行捆人也好,強行催眠也好,總之,要讓他們乖乖地聽話,乖乖地被古藤鳥帶走!</p>


    第一個村莊抓完人,趕奔第二個村莊。第二個村莊抓完人,飛奔到第三個村莊。</p>


    等第四個村莊運走,一個人,一個半精靈,一個精靈和一個野蠻人往地上一癱,動都不想動了。唉,命令這些土著是真的累,好容易一個一個抓回來了,他們恨不得連房子都背走!</p>


    而且越往後,需要拉走的土著居民,住得離運輸線越遠!需要飛行的距離越短!</p>


    換句話說,他們這些地麵支援人員,需要跑的路越長!當中的休息時間越短!</p>


    而幹的活並沒有變少……</p>


    送走最後一波村民,茉莉女士還不能停歇,趕緊生火做飯。這份勞累,直到看到格雷特和艾希·月歌,一個個東歪西倒地走下古藤鳥的時候,才稍微好了一點:</p>


    原來我們還不算最累的,你看那兩位累成啥樣了?</p>


    等等,賽瑞拉不會也累慘了吧?這位大小姐要是累慘了,得多大分量的晚飯,才能填飽她的肚子啊……</p>


    這樣想著的茉莉女士,就看見賽瑞拉一隻手拎起格雷特,讓他漂浮在空中,跟著自己往樹蔭下移動。另外一隻手拿著塊銀錠,“卡察”、“卡察”、“卡察”在啃……</p>


    “賽瑞拉你?!”</p>


    “哎呀,累了一天了,填填肚子……”銀龍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向西索尹恩,點點頭:</p>


    “不好意思啊,吃掉的銀錠,從我的份額裏扣……”</p>


    “您盡管吃……”西索尹恩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龍啊!這是龍啊!一頭成年銀龍啊!</p>


    龍要吃他的錢,還跟他打聲招呼,他還能有什麽異議?</p>


    再說了,這錢也不是從他兜裏掏出來的,是剛搶下來的,他動手並不是為了搶這筆錢,而且人家剛救了他的命……</p>


    “總而言之,今天成功撤離了四個村子的人。還有五個村子,都在運輸線百裏之外……”</p>


    </p>


    格雷特四肢攤開,躺在樹下,似睡非睡。朦朧間,聽到兩個精靈在商量:</p>


    “這五個村子,你都去過信了吧?”</p>


    “我都請飛鳥傳過消息了。明天再跑一圈,確定他們都撤離了,就可以走了。”</p>


    “他們不肯撤呢?怎麽辦?——強製綁走來得及嗎?”</p>


    “來得及的吧……這些村子,距離邊境都比較近了,需要飛的路少很多……”</p>


    “明天不能再這麽累了,要保持體力和魔力,萬一對方的已經高手來了呢……”</p>


    也不知道是多少級的高手,來幾個人。能不打最好還是不要打,萬一來個十八級的,必定是賽瑞拉頂在前麵,他可不想賽瑞拉受傷……</p>


    格雷特迷迷湖湖地想著。一邊想,一邊接過賽瑞拉遞來的卷餅,食不知味地往嘴裏塞。勉強塞完一個,頭一歪,當場就睡了過去。</p>


    格雷特等人睡得東倒西歪的時候,正有人在死命趕路。阿德裏安·洛佩斯全身白光閃爍,劈開夜風,筆直向前。一會兒高高騰空,一會兒落地搜尋,一會兒又縱身高飛……</p>


    低頭俯瞰,黑夜中,一片黑壓壓的森林,除了偶爾幾聲蟲鳴,連鳥叫聲都聽不到一聲。至於什麽村落、什麽燈火、什麽本國士兵的喊聲,那是更加想也別想了。</p>


    阿德裏安·洛佩斯眉頭緊皺。六七百裏的雨林,茂密的樹冠,白天都能遮到伸手不見五指。讓他在這裏找到丟失的財寶?</p>


    或者,找到搶走財寶的強盜?</p>


    要不是這批財寶,是佩盧總督區攢了小半年的存貨,絕對不能出事的,他無論如何不會跑這一趟!</p>


    遠處忽然亮起一點火光。阿德裏安·洛佩斯眼睛一亮,按劍直衝下去。</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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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收成好差啊……貓咪不想幹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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