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要變龍,那可是件大事兒。</p>


    非但法希姆長老和阿奈瑞·林歌聚精會神,賽瑞拉躍躍欲試,就連住在哨所,接受精靈訓練的茉莉女士和她的丈夫,也放下了手裏的活兒,擠上來看。</p>


    格雷特平靜心態,調勻呼吸,穿著那件林歌借給他的舊袍子,赤腳走到草地中央。吸氣,吐氣,回憶著上次變龍的過程,慢慢調整狀態。</p>


    目光從左到右,掠過站在草地前方的所有人,特別在賽瑞拉身上多停了一停——</p>


    賽瑞拉目光灼灼,十指張開了又握攏,握攏了再張開。手臂外展,腳尖踮起,隨時想要快步衝過來的樣子。</p>


    你不要過來啊!</p>


    不要看到我變成龍,第一件事就是抱過來揉!</p>


    格雷特努力給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設。上次我10級,現在11級,魔力得到了相當大的增長;</p>


    上次我的目標一開始是成年龍,後來撐不住才縮水,浪費掉了太多的力量。這一次,我絕不會犯上次的錯誤——</p>


    通天塔的法術列表中,3環就有基礎龍形,能變成貓咪大小的偽龍;6環有次等龍形,能變成強健的少年龍。</p>


    我現在已經11級了,能從容地釋放六環法術,變成體長10米的少年龍,完全不是問題!</p>


    格雷特努力地安撫著自己,調整著狀態。終於,法術光芒湧起,嚴嚴實實地裹住了他,隨後,向外暴漲、暴漲、暴漲……</p>


    亮銀色的光芒,照亮了賽瑞拉驚喜的臉龐。銀龍少女雙臂張開,腳尖一蹬,就要撲出,被阿奈瑞·林歌一把拽住:</p>


    “等等!他還沒變形完!”</p>


    就這麽一一頓,銀光暴漲到極限,倏然向內收縮。眾人眼睛微微一眯,避過那陣強光,再睜眼時,一條身長超過六米的銀龍,昂起頭顱,用力拍打了一下翅膀。</p>


    “啊……”</p>


    賽瑞拉的腳步一下子止住了。銀龍少女從頭發絲到腳尖兒,每一寸每一分都透著失望,簡直要當場塌下來:</p>


    “怎麽這麽大啊……”</p>


    完全沒辦法抱了!</p>


    沒辦法雙手捧起來!</p>


    沒辦法揉,沒辦法蹭額頭,沒辦法摸鱗片……</p>


    以前那個貓咪大小的版本多好啊!為什麽非要變那麽大!壞格雷特!格雷特一定是不想讓她抱了,所以才故意的!</p>


    “怎麽這麽小啊……”阿奈瑞·林歌也皺起了眉頭。正常的少年龍,體長應該超過10米,連上尾巴超過12米,翼展同樣也超過10米。</p>


    格雷特變形成的這條六米長的銀龍,隻能算是幼龍,比起少年龍還有段距離……</p>


    “沒事,沒事,已經變得很好了。”眾人當中,隻有法希姆長老表示滿意。老頭兒眯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格雷特,眼裏幾乎要射出無形的光芒:</p>


    “你這是照著賽瑞拉變的對吧?一開始就照著成年銀龍變?——你看,他的龍角形狀,背上的棘刺,鱗片的顏色,這些都是成年龍的特征……”</p>


    </p>


    他一樣一樣指點著,教導自己弟子。教完了,又站到格雷特麵前:</p>


    “格雷特呀,你試一試看看,能說話麽?能施法麽?”</p>


    “嗚昂昂昂昂昂——”</p>


    格雷特仰頭,低頭,拍打著翅膀努力發出聲音,最後隻發出一聲悠長的龍吟。法希姆長老笑著搖搖頭:</p>


    “不急,不急,以後再練練,就能正常說話了。現在感覺怎麽樣?”</p>


    格雷特往左歪頭,往右歪頭。嘩啦嘩啦地拍打翅膀,在地上團團亂轉。看那樣子,分明是裝了一肚子話,卻半句都說不出來,模樣著急得很。</p>


    說實話,如果是一隻貓咪大小的幼龍,這種團團亂轉的樣子還是可憐可愛,但是,一條六米長的龍麽……</p>


    賽瑞拉噘著嘴、扭著臉不說話。阿奈瑞·林歌舉手捂眼,完全看不下去。就連旁觀的阿帕,都打了個響鼻,甩著尾巴往後退了退:</p>


    太丟臉了!</p>


    真不想承認這是我老板啊!</p>


    這時候還願意近前,並且還敢站在近前的,隻有傳奇大師了。法希姆長老不得不阻止格雷特:</p>


    “說不出來,就寫字啊!你能控製你的爪子吧?——扒拉開一片草地,在泥土上寫字就好了,你這樣轉悠,對草地的破壞力還大一些……”</p>


    格雷特終於停了下來。左右看看,走到草地邊緣,一片柔軟的泥地上。伸出爪子,刷刷在上麵寫:</p>


    “X光”</p>


    “看”</p>


    “你要看X光?你要把那個管子搭起來,嚐試一下,龍的眼睛能不能看到X光?”</p>


    法希姆長老一邊看一邊猜。見格雷特用力點頭,他咳了一聲,招呼銀龍少女:</p>


    “賽瑞拉,格雷特的實驗器材,是不是在你這裏?把那個做X光的管子搭起來,重複一次實驗?”</p>


    “我不要!”賽瑞拉一把按住了空間袋。轉身,扭頭,留給格雷特一個高高的下巴:</p>


    “他故意的!他變得這麽大隻!哼!”</p>


    “……”</p>


    法希姆長老哪怕聽艾希·月歌講過那段公桉,這時候都隻能拚命按住嘴角,裝作什麽也不知道。</p>


    袖手旁觀,看著格雷特湊到賽瑞拉身邊,嗚嗚地叫著,用腦袋去拱賽瑞拉的肩膀:</p>


    “你不要拽我!不要推我!”銀龍少女努力板著臉、扭著頭,做出“我很生氣”的樣子:</p>


    “你居然變成這副樣子!你故意的!——要麽幹脆變得和我一樣大,可以跟我一起飛,要麽就不要變這麽大!這個大小,我不高興了!”</p>


    “嗚嗚~~嗚嗚~~嗚嗚~~~”</p>


    “下次不要變這麽大!變小隻小隻的!”</p>


    “嗚嗚~~~”</p>


    點頭,搖頭,拱,蹭,拍打。糾纏了好一會兒,賽瑞拉終於陰轉多雲,把那套真空管取了出來。法希姆長老親自動手架好,招引一道雷霆,擊打在真空管外的電極上:</p>


    “!</p>


    !”</p>


    雷霆降落的刹那,一直趴在真空管前,一眨不眨盯著管子的格雷特,瞬間睜大了眼睛。呼吸屏住,鱗片微微張開,耳廓周圍和脊背上的棘刺,一根根豎得筆直:</p>


    他看見了!</p>


    他看見了!</p>


    雷霆落上電極,陰極射線擊打金屬片上之後,那一束從未見過的美麗光華!</p>


    原來,在龍的視野裏……</p>


    世界,是這個樣子的啊!</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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