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產生的不安感讓我有些慌亂,我不斷提醒自己要克製,稍稍穩定情緒之後,我終於向沈曼看了看,此刻的她篤定、從容,薄邊眼鏡下一雙漂亮的眼睛閃著睿智的光芒。


    我咬了咬牙,起身向前台走去,我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很快我便來到展台,此刻火爆的情況讓我咋舌,現場差不多有20多個谘詢的客戶,4個銷售應付起來非常吃力,以致手忙腳亂。


    我足足站了半個小時,終於一個銷售閑了下來,我伸手招呼他:“小李,過來。”


    李雲見到我招呼她,立刻向我跑了過來,問道:“怎麽了,張總監?”


    我還沒有開口一撥人又向別克的展台走來,我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才問道:“今天看車的人怎麽這麽多?”


    李雲驚訝的對我說道:“張總監,你不知道嗎?”


    李雲的態度讓我心中一緊,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但我還是要親耳聽到,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吧,具體什麽情況我不是很清楚。”


    “事情是這樣的,趙總監將最近有意向購車的客戶,全部集中到今天釋放了,昨天銷售部的其他同事,可是在公司電話拜訪了客戶一整天呢,要不然今天的銷售怎麽會比第一天還要火爆啊!”


    我機械似的四處看了看,那些擁擠的人群在我眼中突然變的模糊,我體會到被壓迫後的窒息感,我終於明白,作為銷售總監的趙燁為什麽一直沒有出現在車展現場,為什麽這三天沈曼一直要求我待在車展現場!!


    原本我自以為手握利劍,此刻這把利劍卻反戈相向刺破了我的咽喉,我敗了、也完了........


    我笑了,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


    “張總監,你怎麽了?”李雲緊張的看著我問道。


    此刻的我已經沒有情緒去搭理任何人,我轉身向後台走去,我實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來到沈曼的麵前,手捏的“咯吱”作響,我拚命克製自己的情緒,用所有人看來非常平靜的語氣對沈曼說道:“沈總,出來一下,有事情問你。”


    沈曼抬頭看著我:“什麽事情,在這裏說就好了。”


    我的目光冰冷,四周的人都感覺到我的異樣,臉上露出或疑惑或不安的表情,沈曼也終於感覺到我的不對勁,眼神微微一亂,但轉瞬便恢複了正常,聰明如她,此刻已經明白了我是為了什麽事情找她。


    沈曼對眾人做了一個抱歉狀,然後對我說道:“出去說。”


    .........


    我和沈曼站在一個鮮有人注意的角落裏,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我拚命壓抑著自己的怒火,我已經輸了事,不想在輸了人,牙齒卻咬的“咯咯”作響。


    “直到此刻我張一西才發現在你沈曼麵前,自己是多麽的可笑........!”


    沈曼表情複雜的看著我,許久才輕聲說道:“成長的路上受點挫折也不是什麽壞事。”


    “嗬嗬,可是這個挫折讓我顯得像一個蠢貨,十足的蠢貨!!.......我就這麽被你沈曼玩弄於鼓掌之間,哈哈~~~那個趙燁早就倒戈了吧,我早就應該明白你的手段~~~我張一西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沈曼咬著嘴唇看著我,表情變幻不定,最終她輕聲說道:“不要怪我~~!”


    “怪你?一切都是我自不量力、咎由自取,我怪不了任何人,人性本身就是貪婪的........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發現我和趙燁私下達成的共識的,又是怎麽策反他的,讓我死個明白,給我最後的尊嚴,行嗎?”


    “因為我了解你.......!”


    沈曼的話讓我呆立,原來從一開始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任憑我如何翻江倒海,始終跳不出她的五指山,至少在職場上她已經把我看透。


    我已經不想再探知趙燁為什麽會背叛我們之間的契約,人性本如此,職場上永恒的是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選擇,就像他當初選擇我一樣,現在在我身上看不到利益,他再選擇沈曼,完全合情合理!


    我的身體在顫抖,心卻如明鏡,在這一刻我好似看透了人性的虛妄。


    “一西,我希望你不要有過激的行為,更希望你能看淡這件事情。”


    “我會看淡的,或許我從來就不適合待在別克,當初更不應該回到別克........”我緩緩說道。


    “你~~你是想辭職嗎?.......一西,你不要衝動!”沈曼的語氣變的緊張。


    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或許職場並不適合我。”


    “你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你不要做這麽武斷的決定,做到市場部總監,是很多人為之奮鬥很多年都完成不了的奢望,你不可以這麽輕易放棄!”


    我沒有再理會沈曼,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即便我不做別克南通店的市場部總監,我還有西羅男士用品專賣店,現在店鋪已經走上正軌,我沒有必要再如此卑微的在她沈曼手底下為自己謀生計!


    ........


    為期三天的車展已經結束,這三天別克一共賣出了138台車,這創造了別克在南通車展史上的銷售之最,更重要的是,沈曼開辟一種同行業全新的合作模式,這在業內來說,是一次偉大的創新和突破,我相信這次的車展過後,總部一定會對她進行厚實的嘉獎,她迎來了燦爛的人生,與之對應的是我的落魄和黯然!!


    今天3家合作的4s店,晚上會有一個聯合舉行的盛大慶功宴,可是和我完全沒有關係,作為失敗者我沒有資格去參加這場更像為沈曼個人舉行的慶功宴,我不願意看到那一張張恭維的臉~~~此刻的我,隻想帶滿酒,帶好煙,找個安靜的角落,品嚐失敗的滋味!


    .........


    我買好了酒,買好了煙,又一次來到這座可以讓靈魂肆意撒野的高樓之上,我甚至已經遺忘,今天是我和安琪約好的三天之期,三天前我們約好了在這裏相見,我說:我要聽安琪訴苦.......嗬嗬!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麽無常,就像安琪說的:“到那個時候,誰會成為訴苦者,還不一定呢!”


    當我站在樓頂上時,黃昏才剛剛來臨,就和我此刻的境遇一樣,我正在經曆人生中的黃昏期,太陽在此刻殘了、風弱了、雲呆滯了,而我,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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