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色巨爪猛地插入了地底,從遠處看去,夜場大樓仿佛憑空出現了一座天立地的藍色巨柱,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這隻巨爪表麵的蒼涼斑紋,蒼茫森寒的氣息陣陣擴散出去,原本在這一片活動的黑煙蟲,被這股恐怖奧術力量嚇得觸電般退散,嘩啦一片黑色煙霧尖叫飛竄遠去,方圓幾百米的半空直接清場。


    半個多時前還奢華大氣的夜場,如今已是僅剩下了一堵快要倒塌的危牆,其餘建築全被夷為平地。


    “咦?那家夥不見了。”巫妖降低了高度,飄到距地不到四五米的半空,他抬起骨爪按在了冰藍色巨爪的能量化腕部關節上,低聲喝道:“走你!”


    森森幽冷的法力波動傳遞到了巨爪之中,原本凝固不動的巨爪再一次灌注了浩瀚巨力,在巫妖的牽引下,巨爪握著數噸泥土猛然從地下幾十米深度拔地而起,強橫力道將周圍幾十平方的土地挖成了個深坑,巨爪呈現出上勾拳姿態衝向天空,並將這條直線前方轟出了二百多米由深到淺的溝壑,最終在天空消失於無形。


    包括玄寧路在內的臨近兩大街區已是麵目全非。


    巨爪消散,虛空的寒意依然環繞在這裏,巫妖釋放出精神力向著下方掃描了過去,搜索魏羅的蹤跡,可惜這樣的搜索並沒有什麽結果,再加上巫妖本意隻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態,嚐試著能否順手捕捉到這隻地獄蟲,所以現在巫妖失去了魏羅的蹤跡之後,他隻是失望的歎了口氣,然後就準備收拾收拾回家休息。


    “阿嚏!”


    一陣寒風吹來,巫妖仰頭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似乎非常不願意再在這個寒冷的地方久留,趕緊徒手劈開一道時空縫隙鑽了進去,幾乎就在巫妖鑽進這道紫色縫隙的同時,原先巫妖漂浮的位置,竟是裂開了一道火光豎縫,像隻火焰豎眼似的凝視著前方,幸好巫妖走的及時,否則這道烈火豎眼便會在這個世界釋放出滔天怒火。


    無盡煉獄的位麵意識束縛著所有惡魔的靈魂,其約束力之強,少有惡魔能夠離開煉獄,然而還是有個別領主級或者天賦獨特的惡魔,憑著積累的底蘊與知識,偷偷離開煉獄為禍人間,但這些惡魔從沒有像煉獄的總扛把子那樣,時時刻刻都被煉獄重關照,所以這位傳奇大君就下了個規矩,勒令禁止所有惡魔離開煉獄,陪他一起蹲在煉獄裏麵永遠不許離開。


    之前巨爪拍向魏羅時,由於巫妖當時不心打了個噴嚏,導致巨爪攻擊路線偏斜,很不湊巧的剛好搗在了那片深淵傳送門上,能夠供給深淵生物進入現實的血色漩渦,就這麽被巫妖的一個噴嚏給葬送了,不過聯想到那位傳奇大君的秉性,當時他那看似不心的一記噴嚏互或許根本是故意的,反正這位大巫妖的目的達到了。


    既然他不能再現實世界裏為非作歹,那些深淵生物也別想再從這個通道出來。


    至於他為什麽放過魏羅一條命,魏羅不知道。


    別魏羅是運氣好的緣故僥幸逃過一命,魏羅自己都不相信煉獄的總扛把子會因為一個噴嚏讓他溜走,如果對方有心留下他,哪怕是一道投影分身,玩死他隻是分分鍾的事。


    “咳!咳咳!”


    距離玄寧路兩百多米外的一口地下井,魏羅斜靠在牆壁上,張嘴嘔出了一口血水,他虛弱的睜著眼睛,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


    雖然這具身體是方想的肉身,也是方想的身體在吐血,可這會兒真正感覺到疼的是魏羅本身,雖巫妖最後對他手下留了情,但巨爪的一握一可是實打實的能量侵蝕傷害,還是魏羅強撐著重傷狀態,硬是在巨爪拍擊下來時玩命朝著反方向跑,最後被巨爪轟起的震蕩波連人帶無數碎石震出了建築外界。


    發臭汙水之中,魏羅嗅著地下井裏酸臭的空氣,不禁罵道:“我恨大陸的水利局……”


    這就是大陸的地下井,有效減少國內犯罪率的地下井。


    我們常在歐美電影中看到,國外的犯罪分子總是把基地建立在下水道裏,四通八達的下水道儼然是最惡勢力的天堂,進入其中沒走多久就會暈得找不到路,隻要不是超級英雄出馬,罪犯遇到警/察隻要往井蓋下一鑽,絕對百分之百的閃避成功,然而我們大陸的地下井隻有兩種,要麽是線路井,要麽是電力井,裏麵空間更是得幾乎讓人翻不開身,哪裏容納得下罪犯和警/察打遊擊戰,如果讓國外的罪犯來到大陸挑戰警界權威,保證讓他們跳下井口的瞬間就當場懵逼。


    而現在魏羅躲進的這口地下井,裏麵不僅充斥著劇毒性的一氧化碳,就連幹燥的地方都沒有,前日下雨沉積的汙水幾乎淹到了宿主的胸口,好在井裏的線路管道夠硬,可以讓魏羅操縱宿主坐在上麵,泡在汙水裏,靠著牆壁休息。


    閉目養了會兒神,魏羅放開了身體控製權,這具肉身頓時被方想接管了回去,他本以為方想會在恢複自由後大喊大叫著發泄恐懼,然而令他刮目相看的是,方想抬手拍了拍水麵,竟然意外平靜的出聲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生命,對嗎?”


    “我真被你的睿智嚇到了誒,你還敢再遲鈍一嗎?方子!”魏羅稍微恢複精神就變得重新亢奮了起來。


    “是我感覺到的,我感覺到你應該屬於另一個世界,而且我也感覺到了身上很疼,像火燒一樣……但我能忍下來。”方想的精神狀態有奇怪,按照他這個年齡段的人類來看,遇到這種事估計早就恐慌得快要發瘋了,真正奇怪的就是這裏,此時方想仿佛一個局外人一樣,談論之前的遭遇時口吻居然十分淡定:“那隻會飛的鬥篷,我是變出一隻大手拍我的怪物,有像魔法師啊,不過,世界上真有魔法師嗎?或者,他和你一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魔法師?”


    “我勸你最好不要提起他。”到那位巫妖的時候魏羅也是謹慎了下來:“那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存在,他的出現隻是一場巧遇……對,巧遇。”


    “你,怕他?”


    就在方想話音落下的一刹那,他的額頭表皮陡然分開了一道裂縫,扁平的乳白色蠕蟲從中鑽了出來,半截身體連接在方想額頭皮下,鑽出方想額頭的半截蟲軀,猛然裂開了口器:“兔崽子,老子就是怕了如何!你倒是咬我?你……嗯?”魏羅話到一半不由驚咦了一聲。


    完成寄生後魏羅可以獲得宿主的視力感官,視覺係統和正常人類相差無幾,但蟲形態的魏羅,視角和人類略有些不一樣,因為沒有碳基生物的眼球器官,所以魏羅是通過囊腔內的捕食器官對外界進行觀察,對獵物進行定位,他捕捉到的都是生物內心衍生出來的恐懼等等情緒、靈魂色彩之類的景象,而此刻魏羅用嘴看到的方想這張臉,左半邊臉流下了一道令他垂涎的美妙液體,右半張臉,卻流露著魏羅深感不安的靈魂色彩。


    “這就是你的本來形態嗎?果然…好奇怪的蟲子,沒有頭,也沒有眼睛呢。”方想如夢囈般喃喃了一句。


    此時此刻,方想的左眼眼球遍布血絲,黑色瞳仁都翻到了上眼皮裏,滾滾淚水從他左眼眼眶流下,分明是恐懼到了崩潰進而失去理智的程度,然而詭異的是他的右眼,黑色瞳仁居然定格眼白正中心,保持直視前方的冷漠眼神。


    正常人活動雙眼,要麽兩顆眼珠一起向左看,要麽一起向右看,轉動時同步協作,了不起的就是對眼,可現在方想不僅一隻眼睛翻成了白眼另一隻定格不動,他的雙眼,居然各自流露出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


    崩潰、冷漠。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像你這樣的奇怪生物,肯定有自己的名字吧?”方想又是喃喃著問了一句。


    他的右邊唇角,勾起一道莫名笑意。


    “我勒個吱,撿到寶了耶……”魏羅仿佛發現新大陸似的用嘴盯著方想,黑色的口水都從他囊腔裏流了出來。


    沒錯,他在蟲形態瞪人就是用嘴去瞪,準確無誤。


    通過地獄蟲的捕食本能,魏羅慢慢感知到了方想右眼中逐漸蘇醒的陌生靈魂,看在方想此時表現出的特殊性上,魏羅驚歎一聲過後,很自然的做起了自我介紹:“其實我也不純粹是實體生命,算了,總之以你的層次不會理解得了我這種生物,我叫魏羅,是從人類內心中誕生出來的快樂天使,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也可以直接叫我羅。”頓了片刻,魏羅補充道:“但我不喜歡別人用某個詞來稱呼我,就像黑人不喜歡被人叫黑鬼,我,也不喜歡別人用那個詞叫我,你懂的。”


    “嗬嗬,我懂,因為我媽以前一直覺得我是她的拖累,沒有我她會過得更好,沒有我,她就可以和喜歡的男人重新組建一個幸福家庭,在我的時候,她也經常用那個詞叫我,甚至用那個詞取代了我的名字。”方想右唇綻放出燦爛笑容,笑得右眼都眯了起來。


    “我從來沒覺得你像現在這麽一秒的順眼,子。”魏羅嘿嘿冷笑著,他天性般的蠱惑聲音傳入了方想心中:“在這個世界中有太多的無奈,這些無奈往往是從我們無力去改變現狀開始,不能抵抗固有秩序的限製,隻能認命,接受命運的安排,以一個人物的角色任人擺布,但現在壓迫你這種人物的秩序已經崩壞,新的時代,到來了……”


    魏羅緩緩潛入了方想的額頭,重新與他的心靈合為一體,忍受著重傷帶來的劇痛,魏羅操縱方想從水下管道站了起來,艱難的朝著井口爬了上去。


    “來,讓我帶你看一看這個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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