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冉冉,歲月如梭,轉眼已經到了至正十六年,魯班天子已經在位了二十四年,名相脫脫已經死了九年,期間換相無數,卻無法緩和社會矛盾,元朝高高在上的貴族統治者,已經開始與底層的勞苦大眾,拉大了那本來就不可彌合的巨大矛盾。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能看到這一點,或是看到了也不甘心退出曆史舞台,譬如汝陽王察罕特穆爾,受到魯班天子信重,正率領精兵強將四處剿滅義軍——他自然稱之為叛軍。


    但是按下葫蘆起了瓢,依靠殺戮,卻不實施救治,這所謂叛亂的火種,是撲之不絕的。


    陳昭訓練這些孩童已經有四年,這期間,晉陽鏢局又送來了七批孤兒,共計六百人,都被他日間軍訓,夜間傳授文化,幾年下來,培養出了一群名將種子。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軍事,這數百人當中,有三百餘人喜歡其他事物,或醫術,或機械,或經商,陳昭簽於此,積極招攬了一群有特殊技藝卻又沒有被四書五經毒化的手藝人,陳昭讓他們對自己的弟子們因材施教,進步巨大。


    陳昭自然不是全能,可是他生在後世,在那個知識大爆炸的信息時代,他還是懂的很多東西的基本原理。


    這一日,當陳昭忽然接到了滅絕師太的書信,令他回到峨眉山,有大事協商。


    陳昭不敢怠慢,立刻趕上峨眉山。


    原來這幾年來,明教與中原名門正派矛盾日深,正派的首腦們積極聯絡,相約要剿滅魔教,維護武林正道。


    這其中以少林派、昆侖派、華山派最為熱切,表麵上說是魔教作惡多端,為了維護武林正義,弘揚正道,一定要除魔衛道,還江湖一個朗朗晴天。


    但陳昭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許久,他早已經看出,正邪兩道的矛盾,絕非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其中以少林派和昆侖派為甚,明教上層自陽頂天去世之後沒有教主,上層一盤散沙,但是下層對於明教的傳播卻是飛速擴大,河南一代,由於劉福通韓山童屢次起義,與橫征暴斂的元廷對抗,讓無數對生活絕望的老百姓改信了明教,陽頂天時代明教沒做的事情,反而在上層一盤散沙之後,下層以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實現了。


    沒了百姓信奉,沒了達官貴人香火,連山下的佃戶都跟著劉福通韓山童他們跑了,少林寺眼瞅著年年收入下降。


    不僅少林掌門空聞強烈感受到了這一點,昆侖派、華山派、崆峒派的掌門人同樣感同身受,武當派走的是精英路線,感受不到這種壓力,但武當派十年前百歲壽宴遭到名門正派逼迫,險些被拋離正派行列,隻有尾從。


    峨眉派的滅絕師太倒是沒有感受到明教的壓力,但是謝遜殺死了他的內兄方評,楊逍害死他的師兄孤鴻子,又毀了心愛弟子紀曉芙一生,所以滅絕師太自然恨魔教入骨。更是視楊逍為邪惡大魔頭,欲誅殺此獠以報仇。所以對此事自然積極響應。


    更何況明教總壇在光明頂,但他的力量重心卻在中原、湖廣、淮河一帶,在各大門派首腦的計劃當中,六大門派集中全力,攻擊光明頂,將楊逍和他率領的天地風雷四門剿殺,滅了聖火,然後再對明教散落在各地的分壇一一剿滅。


    按照華山派掌門鮮於通的判斷,由於爭奪教主之位引發的內訌,楊逍一派滅亡,其他派別自然會有登上教主之位的可能。所以當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的時候,其他魔教勢力必然會坐視不理。這樣就方便六大派分進合擊了。


    陳昭登上峨眉山,聽了曉月師太等人的介紹之後,滅絕師太便開口問道:“昭兒,對於此次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你有何想法?”


    陳昭微微一笑:“師父,兵法雲,主不可因怒而興兵,咱們峨眉派除了與楊逍、謝遜的私人恩怨之外,是否還有什麽其他恩怨,以至於要滅他聖火,毀他光明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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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絕師太微微皺眉:“這話說得?除魔衛道,乃我名門正派之所為也,即使無恩怨,就憑他們魔教為非作歹,我們也該除暴安良。”


    陳昭道:“既然如此,那敢問師父,魔教的教主已經死了三十年了,那些高層為了爭奪教主之位打出了狗腦子也二十多年了,結果有的跑到浙西當教主,有的不知所蹤,有的在江淮一帶起事,還有的在西域成為吸血蝙蝠,光明頂上隻有楊逍一人,那時候少林派怎麽不號召大家圍攻光明頂?如今二十多年過去,楊逍重建天地風雷四門,再加上光明頂地利,足以能夠抵禦六大派合擊,少林派反而想著要圍攻光明頂了,敢問少林方丈是被狗踢了腦子嗎?”


    “放肆!”滅絕師太嗬斥道。


    “弟子鬥膽!有個比喻,想請師父聽一下。”陳昭接著道。


    “你說。”


    “話說天上飛過一隻天鵝,有神箭手一箭射去,旁人見那隻天鵝依舊在飛,便問道:‘你不是神箭手嗎?怎麽沒射中?’,神箭手笑著說道;‘讓箭矢飛一會’,話音剛落,那隻天鵝便跌落下來,原來它已經中箭,隻是順勢向前飛了一會兒而已。”


    陳昭說完此話,滅絕師太沉吟良久,始終不得起義,最終問道:“你的意思是,讓箭矢飛一會?”


    “那是當然,師父若是想殺楊逍誅謝遜,待我占據川蜀,便與那楊逍決鬥便是,再想辦法派人出海尋找謝遜。若是想攻打光明頂,滅掉魔教聖火,弟子以為是出力不討好之事,我們峨眉派傾巢而動,遠涉西域沙漠,根本重地被元廷趁機趁機攻打怎麽辦?”


    “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乃是秘密行為,元廷根本察覺不到。”滅絕師太皺眉說道。


    但聲音不高,顯然底氣不足。


    那可是一國朝廷,查探江湖散人的情報,隻怕還真不是什麽麻煩事。


    “既然如此,那我再考慮考慮吧。”


    滅絕師太揮手打發掉了陳昭,陷入了思考。


    但陳昭卻知道滅絕師太心如鐵石,不會輕易改變圍攻光明頂的想法。


    畢竟六大派圍攻光明頂,必將是轟動武林的大事,峨眉派想要領袖群倫,怎麽可能不參與其中?


    能攔住滅絕師太下此決定的,隻有驚天動地的大事。


    陳昭心道:“幸好我為了此時,已經做了多年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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