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澎旅遊渡假走親訪友完畢回來的時候我正在一個論壇上和別人爭論痞子蔡究竟懂不懂植物分類學。


    “喂小破草!”門鈴響的同時有人囂張地喊。


    我開門隔著防盜門的鐵網我看到了澎澎。


    “真是的小破草你竟然還活著啊!”


    “什麽叫竟然?”


    “貓咪和噅兒都說你要跟英語拚命。”


    “哦那就是吧。”


    “我說小破草啊整個寒假都把自己憋在家裏人會憋出瘋牛病的。”


    “喂你說什麽‘小破草’?”


    “你啊!當然是你啦!難道還有別人麽?”


    “憑什麽是我啊。”


    “所以說這個人要是沒有知識那可就沒救了。我問你最早你告訴我的你的名字葭在詩經是什麽意思?”


    “野貓。”


    “看看看沒知識吧!詩經裏出現‘葭’的時候比如‘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整個‘蒹葭’的意思是蘆葦;至於單獨出現這個字比如‘彼茁者葭、壹伍豝’‘葭’的意思是野草——所以按詩經來說你的名字單獨出現指的就是小破草跟野貓壓根兒就沒關係!”


    “你說哪國話呢?”


    “喂我在教你知識啊!知識明白不?”


    “不明白。”


    “你個傻貓大老遠的我剛剛回來就不辭辛勞地來糾正你犯了二十年的錯誤傳授給你正確的科學知識你到底什麽態度啊!”


    “你不是說我應該是‘小破草’嗎?為什麽又變回‘傻貓’了?”


    “你你你我樂意!傻貓傻貓傻貓!哼不理你了!”


    “隨你便再見。”


    說完我準備關門。


    “等等!”


    “幹嘛?”


    “呃……他們說你成天悶在家裏手會黴的。我跟他們打賭說你一定會沒事在太陽底下曬爪子所以不會黴。我要證明一下我賭贏了所以你把手伸過來給我看看。”


    “無聊!”撇撇嘴嘟囔了一句我還是伸過了手去。


    澎澎的動作忽然定了格略微低著頭僵在防盜門外。


    “你在幹嘛?”


    “嗯……你……”


    順著澎澎的目光一路搜尋過去我現了謎底。


    她在注視的和阿維那廝即將慘死於暖壺底下的那一刻一樣;她在注視的是我右手手腕的那一串鈴鐺。


    72


    然而寒假裏我還是沒怎麽見過澎澎。


    因為隔著防盜門的那天我還在所謂的周期性鬱悶中。


    “有那麽好看?”我舉起右手在澎澎麵前晃。


    “你一直戴著啊?”女孩小心地說著連聲音也放得很低。


    “你那麽關心這件事麽?”


    “這……也沒有啊……不過……還是挺好的……”


    事情真的會這麽簡單嗎?我好像能聽見女孩的眼神在這麽問。


    當然不會了!不然以我送給過寵物貓的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禮物計算她又為什麽會在有風吹進窗子的那一夜沉默不語、為什麽輕易地回答我說“隨你吧”、為什麽在冬季的深夜裏讓門緊閉讓燈熄滅讓公寓變成空屋讓噅兒的手機占線呢?


    “喂你別自我神聖了好不好敬愛的美女同誌!你知道嗎水瓶座是最喜歡說實話的星座我之所以會一直戴著這個是因為——”


    餘光清楚地告訴我什麽是澎澎所期待的答案。


    “是因為那天我情緒很不好但是跟你沒關係。所以那天我為我惡劣的態度道歉但是又見不到你所以就戴上這個來表示一下。”


    “呃……哦……那個……其實……也沒什麽關係啦……反正你一直就怪怪的……水瓶座都是這個樣子的吧……”


    “但是”雖然看得到女孩的眼神有些慌亂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我隻能繼續“但是既然現在我能見到你了也對你說了我要道歉那麽就不需要再這麽表示了吧。”


    說完我把右手那串鈴鐺摘了下來。


    “喂你!”澎澎的表情變換的度快得像英語考試裏從來聽不清楚的聽力題。


    “原因我解釋完了。”說完我撇撇嘴把那串鈴鐺揣進了口袋裏麵。


    “傻貓你真是欠揍啊!”澎澎幾乎是用嚷的來說這幾個字同時對著我家的防盜門一通拳打腳踢。


    “你不疼嗎?”看著門外的女孩我再捅一刀“別把防盜門搞壞了當心11o警察叔叔。”


    “你實在是——”


    話說到一半女孩猛地轉過身去跑開了。


    我敢打賭那個時候女孩的表情脆弱到絕對讓你想象不出平時野蠻囂張的澎澎。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水瓶座的人幹出來的事情往往自己也說不清理由的。


    唯一說得清的就是這個寒假我沒怎麽再見過澎澎。


    73


    不可理喻的水瓶座生日在冬季有雪。


    那天是情人節前三天開學前兩天老嚴打電話來詢問阿維下落的前一天。


    那天我照例睡到中午起床照例花一個下午的時間玩pc遊戲、看小說、彈琴和呆晚上照例看了無聊的電視劇唯一不同的是我沒有上網。


    我在等電話。


    阿維那廝去年的時候還送過我一卷手紙以示慶賀的然而這破孩子這次居然樂不思蜀搞失蹤也罷了竟然連個朝拜的電話也不打來。


    噅兒和我混了四年也是沒理由說他不知道的。


    至於寵物貓或者澎澎我不清楚她們的狀況。


    我所堅持的就是守在電話機旁。


    彈琴我唱民謠。


    “那一年的大雪中你輕輕敲我的窗告訴我你堆的雪人很像很像我的模樣你等我說說我真的感動啊哦真的我真的很想……”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貓咪嗎?噅兒嗎?澎澎嗎?或者阿維那廝?


    “葭嗎?是我。”


    “……”


    “喂?”


    “哦你好。”


    “你怎麽了?”


    “挺好的啊。”


    “嗬嗬我知道了你沒想到會是我吧?”


    “沒有。”


    “在等電話?聽你好像有點失望的口氣哦。”


    “沒有。”


    “你和噅兒最近怎麽都這個樣子啊?”


    “我不知道他怎麽了。”


    “他好像也跟你似的有點鬱悶。”


    “我沒鬱悶。”


    “你沒鬱悶麽?那到底你和噅兒你們誰在騙姑娘啊?”


    “他跟你說什麽了?”


    “什麽也沒說我就是知道。”


    “他在騙跟我無關。”


    “所以你鬱悶是嗎?”


    “喂你到底想說什麽啊?評書聯播?人口普查?心理谘詢?刑訊逼供?”


    “嗬嗬你別急啊我問你身份證升位你知道吧?”


    “知道。”


    “你的身份證升位以後第11位到第14位是多少?”


    “嗯……是o211。”


    “這幾位代表什麽意思啊?”


    “喂你——”


    “嗬嗬代表——生日快樂。”


    “……”


    “喂?”


    “謝謝謝謝謝謝謝謝。你看我慷慨吧大冬天的給你這麽多‘蟹’記著沾薑汁吃。”


    “嗬嗬好啊。那就不打擾你等電話了好吧?”


    “嗯……”


    “對了外麵的雪好大呢這一年你一定會有好運氣的。”


    掛掉電話重新回到空蕩裏。


    於是就一直這麽空蕩著直到午夜。


    沒有第二個電話打來。


    74


    第二天睡醒的時候太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暖暖地照著我的臉。


    為了多享受一點陽光我去拉開窗簾。


    因此我看到了樓下的——


    雪人。


    有人在樓下堆一個雪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正常的是雪人戴了一頂我最喜歡的深藍顏色的毛線帽子。


    既而我隱約地分辨了出來雪人那個圓乎乎的身體上有兩個用石頭子拚湊的字。


    順手拎過來放在窗邊隨時準備看企鵝用的雙筒望遠鏡我仔細地看。


    雖然那兩個字筆畫太多導致很難辨認但是憑我的聰明才智還是猜到了——


    兩個字是:傻貓。


    除了澎澎沒人會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莫非她學了大西洋神秘小島上的巫師的詛咒弄個我的替身雪人放在外麵吹風就能讓我受涼感冒麽?


    所以水瓶座的好奇心讓我顧不上曬太陽的事情隨便套了身衣服就衝下樓去。


    很簡單的在雪人的帽子裏我現了那張防水的卡片。


    傻貓啊!


    要把雪人堆得像你一樣實在是太難了。


    而且你家的窗戶太高我沒辦法去輕輕敲除非用板磚的。


    還有你還是唱民謠比較好聽。


    還有生日快樂嗎?


    看來巫師的詛咒是真的。


    我站在雪人旁邊吹了半天風要不是弄了碗救命的薑糖水我就真的要受涼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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