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聖天城北麵的大道之旁,有一片閣樓所組成的龐大的建築群,高低錯落,參差不齊,巍峨雄壯。


    建築群門口的梁頂之上,龍鳳鳳舞的寫著三個鑲金大字:


    國子監!


    這就是大周設立了上百年的官方第一學府,無數士子的向往之地。


    一身黑袍的塵嶽站在國子監的門口,有些失神,不禁感歎這建築群的宏偉,在涼州可見不到這番景象。


    一道道年輕人影出入其間,有的是一副士子模樣,也有不少看起來像是紈絝的世家子弟。


    塵嶽毫無阻礙的走進了國子監之內,一張年輕的麵孔與其他國子監學子並無不同,沒有受到門口守衛的盤問。


    步入國子監之中,卻發現裏麵並不是想象中的書聲朗朗。


    雖然有不少人影漫步其中,手捧書卷,三三兩兩的士子互相笑談著,但更有一些人身穿華服,時不時大聲吆喝著,有違國子監的莊嚴肅穆。


    塵嶽的眉頭微微一皺,看來真如傳言一般,國子監被塞進了越來越多的世家子弟,有些變了味。


    想必宋之鹿即使身為國子監祭酒,也對這種情況無能為力吧,在權貴遍地的帝都可不是他一個正三品官員可以說了算的。


    走入一座閣樓之內,裝飾頗為華麗,塵嶽突然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涼州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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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嶽頗為好奇的轉頭看去,因為涼州讀書士子很少,有錢來京城讀書的士子就更少了。


    隻見閣樓的一個角落裏圍著十數人,嘰嘰喳喳個不停,像是在討論著什麽。


    塵嶽便湊了過去,發現眾人圍在一個沙盤的周圍,沙盤之上的地形赫然便是之前的南境戰場。


    塵嶽心裏一驚:這些人竟然在推演南境戰事,原來這國子監也有學兵法的士子。


    一個皮膚略顯黝黑的男子指著沙盤開口道:“落花澗一戰確實打的漂亮,涼軍同時進攻河撫和東海,誘使藤甲兵主力繞道落花澗,若不是天降大雨,怕是涼州軍能贏的很輕鬆。”


    周圍一群士子紛紛點頭稱是。


    塵嶽頗感興趣的將目光投向了這名臉色黝黑的男子,正是此人的口音帶著一點涼州方言的味道。


    “可惜了,後來的布局不夠完美。”黑臉男子接著開口道。


    此話一出,塵嶽突然來了興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這黑臉男子兩眼。


    雖然身影不算魁梧,但是個頭不小,像是涼州一帶的男子。


    站在黑臉男子身側的一個士子頓時起哄道:“呦,謝霄雷,看來朝廷應該讓你去當安南大將軍,放在國子監讀書真是屈才了。”


    “哈哈哈。”


    周圍響起了一陣哄笑之聲。


    被稱作謝霄雷的男子也不惱,都是平日裏玩的好的朋友,開玩笑已經如家常便飯。


    “好了,別鬧了,聽他說。”


    站在離塵嶽不遠處的一個白衣男子突然笑著擺了擺手,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


    塵嶽瞅了那人一眼,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看起來此人在眾人中威望頗高。


    謝霄雷指了指沙盤說道:“滅藤甲之後,福州軍力大減,龜縮在河撫郡內,幾天以後便撤回了福州。若是用涼州步軍主力在福州軍撤兵之前將其擋在河撫郡內,再遣數萬精騎,長途奔襲福州城。此時福州軍心渙散,一戰破城,摧毀叛軍的根基,或許可畢其功於一役,提前大半年結束福州戰事!”


    一眾士子聽完都陷入了思考,塵嶽也饒有興致的琢磨了起來。


    片刻之後有一人提問道:“大戰剛剛結束,涼州士卒也都精疲力竭,倘若福州久攻不下,步軍也沒能擋住河撫郡內的福州軍,豈不是給了福州軍轉敗為勝的機會?”


    謝霄雷頗為自信的說道:“兵貴神速,幾萬騎兵悄然出現在福州城外,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士卒也需要休息,怎麽能承受的住這樣強度的奔襲,你太自信了。”又有一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謝霄雷突然豪氣雲天的說道:“我涼州士卒乃是虎狼之師,我涼州大馬盡是頭等戰馬,何懼之有!”


    塵嶽詫異的看了謝霄雷一眼,這語氣簡直和涼州軍中之人一模一樣。


    “拉倒吧。”一名士子撇了撇嘴:“你可都離開涼州六七年了,還一口一個我涼州。”


    謝霄雷一陣氣急,脖子一梗:“那也不能否認我是涼州人這個事實。”


    “哈哈哈!”周圍十餘人都紛紛大笑。


    “鬱岩白,你覺得呢?”謝霄雷看向先前開口的那名白衣男子問道。


    一群士子紛紛朝白衣男子看去,目光中帶著些尊敬。


    被稱為鬱岩白的男子無辜攤了攤手:“我又不懂軍事,你問我幹嘛。”


    “也對。”謝霄雷嘟囔了一句:“你小子滿腦子都是治國理政之道。”


    眾人都咂了咂嘴,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位鬱岩白乃是學文的。


    “想法確實不錯,可惜了。”


    就在這時,一句小聲的嘀咕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眾人愕然,舉目四顧,尋找著說話之人。


    謝霄雷一眼就將目光放在了一身黑袍的塵嶽身上,黑袍在國子監中還是很紮眼的,更何況他在話音之中聽到了熟悉的涼州口音。


    “這位兄台,有什麽可惜的?”謝霄雷看著麵生的塵嶽問道。


    “思路已經很好了,可惜美中不足。”塵嶽坦然道。


    “還請兄台賜教。”謝霄雷很謙虛的拱了拱手。


    塵嶽拱手還了個禮,徑直走到了沙盤麵前,頗為認真的說道:“其一,河撫郡內的五六萬福州軍皆生力軍,並沒有經曆什麽戰事,而涼州步卒在東海和陵州奮戰多日,福州軍乃以逸待勞。其二,福州城是福王經營多年的根基所在,城高牆堅,所留必是精銳悍將駐守,縱使士氣低落,抵擋個十天半個月還是有可能的。就算破城也會傷亡極大。其三,涼州軍奔襲福州,福王也可以奔襲陵州,陵州乃大軍屯糧所在,陵州失守,涼州大軍就將陷入極大的被動。”


    塵嶽娓娓道來,周圍的士子聽得不住的點頭,謝霄雷也認真的思考著。


    “所以,長途奔襲或許可勝,但是失敗的後果太嚴重了,涼州軍要是戰敗,南境將再無兵馬可以抵擋福州軍的腳步,這個後果朝廷是承受不了的。”塵嶽給謝霄雷的策略下了個總結。


    勝則皆大歡喜,若敗則可能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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