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名控製阿璃與屍鳩的幕後黑手,使用了『鎮魂石』?”


    陸境儀平靜地聽著匯報,食指在辦公桌上輕輕點著,似乎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據薑爻的說法,他在被阿璃控製時曾無意窺見到了阿璃與蕭遠過去的記憶,也目睹了蕭遠為了複活阿璃而被剝離魂魄控製的過程。”麵前的雲瀾說道。


    “雖然我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他說的就是事實,但『鎮魂石』的事保密級別極高,那小子以前不可能聽說過,這次能從他口中說出這個詞,恐怕不是巧合,況且……”


    雲瀾忽然停頓了一些,表情似乎有些猶豫。


    “況且從我們發現的情況來看,蕭遠……不,屍鳩他的確缺失了半數魂魄,而這世上有能力剝離三魂七魄的,恐怕就隻有『鎮魂石』。”


    “『鎮魂石』……傳說中能操縱魂魄,逆轉輪回的魔物,竟然重現於世了……?”陸境儀思忖道。


    “當年蚩尤兵敗身死,為了阻止其轉生,人們也是用了『鎮魂石』才將其的三魂七魄打散,但『鎮魂石』本身極其邪門,當初唯一的那顆在使用後便破碎殆盡,不可能還留存於世才對……”雲瀾一臉憂心忡忡。


    “而且,當年使用過『鎮魂石』的先人曾留下遺訓,禁止人們再次使用『鎮魂石』,並將其列為禁忌之物,即便在『靈禦台』內部也是少數人才知道這件魔石。如果此次事件真的是有人在利用『鎮魂石』所為,我怕……”


    “沒有切實證據之前,一切都還隻是猜測。”沉吟片刻後,陸境儀終於再次開了口,將視線投向不遠處那個躺在沙發上看八卦雜誌的紅發男子。“對了,薑爻那小子人呢?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唔……他呀,得知真相後氣得半死,說是再也不想和我們扯上關係了。”饕餮一邊百無聊賴地翻著雜誌,一邊把手上的一大塊三明治塞在了嘴裏。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太大意……如果我讓那些式神跟緊一點,他就不會……就不會遇到那樣的危險……”雲瀾低下頭,輕輕咬著嘴唇,泛紅的眼中流露出自責之色。


    “哎,這你可就錯了,他氣的不是被你們利用,也不是被害得差點沒命,而是你們瞞著他蕭遠就是屍鳩的事。”饕餮移開了臉上的雜誌,瞥了一眼陸境儀。“而且,擅自抹去蕭遠在人類社會中‘存在痕跡’的,不也是你們嗎?”


    “可是,將人類社會中暴露身份的妖類痕跡抹除也是為了社會的穩定,這是我們靈禦台的職責……”聽著饕餮那陰陽怪氣的嘲諷,雲瀾又忍不住了。


    “但這恰恰就是他最不能容忍的。”饕餮打斷道。“對於你們來說,蕭遠可能隻是一個鬧事的小妖怪,處理了也就處理了;但對那小子來說,卻是獨一無二,活生生的友人,你們的做法可是比殺死蕭遠更為殘忍呢。”


    “……我明白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暫時先讓他緩一下吧。”


    陸境儀推了推單片眼鏡,看著饕餮平靜說道。“不過……他既然已經被灌注了『凶獸之力』,那便意味著他今後的命運已不再為他個人所掌控,而造成這點的,可是你哦。”


    “嗬嗬,隨你怎麽說吧,反正我是勸不了他了,他還死活要我把妖力收回去呢,這我哪辦得到啊,都快被他氣死了。”饕餮把雜誌扔一邊,起身穿起外套,像是不準備再待在此處。“這次我可是夠配合了,妖力給了,任務也完成了,後續的事你們自己處理。”


    “你……!”雲瀾像是要再說些什麽,但被陸境儀眼神阻止了。


    “『鎮魂石』的事我會再派人去查實,這次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陸境儀和藹地笑著,但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再次叫住了饕餮。


    “啊對了,說起來,當初黑白無常要帶走那小子時,你在場吧?”陸境儀看著饕餮,似乎話中有話。


    “十年前,『生死簿』突然發生異變,閻王派了無數鬼差來捉拿那個篡改了『生死簿』的人,卻在這十年間一無所獲。而如今終於找到了身上刻有『死亡刻印』的那小子,卻什麽都沒做就放走了他,這怎麽想都不太合理……當時現場發生了什麽事嗎?”


    “喂喂,你不會真以為是我救下了那小子吧?以我現在的能力,怎麽可能阻止黑白無常?”饕餮聳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放棄抓人了,至於原因我哪知道。”


    “是嗎。”陸境儀笑了。“可我怎麽感覺你有事瞞著我呢。”


    “我哪有本事瞞著你這老狐狸。”饕餮伸手打開辦公室大門,回頭看了眼注視著自己的那名中年男子。“認識你的這一個世紀以來,我就沒看透過你。”


    “嗬嗬,彼此彼此。”


    陸境儀依然平靜地微笑著,目送著那一抹妖異的赤紅消失在了大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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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爻獨自一人窩在咖啡廳角落的沙發中,麵無表情地注視著落地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什麽事都不想做,什麽話也不想說。


    阿璃的事件已過去近一周,社會上再也沒有出現過『死亡遊戲』的受害者,偶爾爆出的零星消息也很快被證明是跟風的惡作劇,在警方的嚴肅取締下,曾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的『死亡遊戲』終於偃旗息鼓,在社交網絡上的熱度也很快被明星八卦所淹沒,人們對於新聞的遺忘速度總是如此迅速,隻是對於薑爻來說,這場事件給他心靈留下的創傷卻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痊愈的。


    屋外的細雨朦朦朧朧,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在這座生活多年的城市裏,一切都是那麽熟悉,但又顯得如此陌生,尤其在發現那些路人中,還混雜著某些“非人的存在”,這讓薑爻的心情變得愈發有些微妙。


    哎……


    薑爻無聲地歎了口氣,將視線從窗外的人群中移回,或許是接受了饕餮妖力的緣故,他已經開始漸漸能辨別人群中的妖類,即便對方麵貌與常人無異,但薑爻還是能瞬間感覺出異樣。


    如果此刻蕭遠坐在我麵前,恐怕我也會產生這種異樣的感覺吧?


    想到蕭遠,薑爻的心情再次陷入了悲傷,其實這些日子他一直在逃避,他害怕回到那間寢室,害怕勾起那些與蕭遠相處的記憶,點點滴滴,真真切切,如一把把匕首,不斷捅向薑爻心中那難以結痂的創傷,讓他勾起別墅那晚的血色回憶,讓他想起那隻倒在血泊中的鳥妖『屍鳩』。


    但那些記憶,卻又是他不願丟棄的,因為他知道,或許如今自己的那些回憶,是蕭遠在這個人間存在過的唯一證明。


    蕭遠……


    薑爻摩挲著手中早已見底的咖啡杯,又想起了當初在阿璃的幻境中所窺見的那道神秘黑影,如果不是被那個人控製,蕭遠和阿璃也不會落到這樣的結局,可以說那個人才是主導這場悲劇的罪魁禍首,隻是對於這個人,薑爻沒有半點線索。


    相貌、姓名甚至是性別都一概不知,唯一的線索,可能便是對方手中那顆被蕭遠稱為“鎮魂石”的東西,隻是網絡上這東西的介紹信息幾乎為零,即便薑爻動用了黑客技術,依然沒有半點可靠消息。


    或許『靈禦台』那邊會有“鎮魂石”的資料,這點薑爻也有猜測,隻是在經曆的蕭遠的事之後,他對這個秘密機構的信任已經降為冰點,而且他深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以那個陸境儀的老奸巨猾,他敢肯定自己一旦開口向他們求助,自己便會再次陷入連環巨坑,那種被人耍的團團轉的體驗他可再也不想經曆了。


    師父……你在哪?我現在……究竟該怎麽辦?


    薑爻陷入了迷茫,他突然懷念起了那張嚴肅但又讓人感到安心的臉龐,那個曾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拯救自己的老婦人。他下意識地將手伸向脖頸,卻隻摸到空空蕩蕩的項鏈,那枚『惡魔老太婆』留給自己的唯一物品,早已在那晚噩夢般的別墅之夜中破碎殆盡,而自己曾經依賴多年的那個人,也早已拋下他雲遊四方,不知所蹤。


    “原來你躲在這裏。”


    一個女人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薑爻麵前,薑爻從放空中回過神,當他將視線從咖啡杯移向麵前的那道窈窕身影之時,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又拉下了臉。


    “怎麽是你……”薑爻陰沉地吐了一句話,隨即別過臉。“我應該有和那個男人說過吧?我再也不想和你們扯上任何關係。”


    “……是,但……我覺得有些事我還是必須和你解釋清楚。”


    麵對著薑爻的態度,雲瀾顯得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沒走,在薑爻對麵坐了下來。


    此時的雲瀾並沒有穿著一貫的那身藍色製服,而是一襲淺紫色連衣裙,精良的剪裁將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顯露無遺,瀑布般的烏黑長發整齊地披在肩上,使得她看上去少了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倒是多了幾分嫵媚,僅僅一登場,便吸引了周圍不少豔羨的目光,隻是如此美景卻似乎並沒有緩和薑爻心中的不滿。


    “我想我沒有什麽可以和你說的。”薑爻站起身,將外套披上肩膀。


    “是嗎……即便是有關蕭遠的事?”雲瀾抬起頭,直視著頓下腳步的薑爻。


    “難道你不想知道,蕭遠……屍鳩他最後的去向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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