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人命觸發了手印怪物的出現??”


    薑爻一愣,臉上有些難以置信。


    “這、這怎麽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別忘了每死一個人,這輛車裏的‘死氣’濃度就更甚一分。”月琉璃冷靜地說道。“如果說那怪物的出現和死氣濃度的變化有關,一切就都說得過去了。”


    “‘死氣’……負能量……該不會那怪物真是被新增的‘死氣’引來的?”薑爻仔細回想著先前發生的一切,不得不承認月琉璃的說法頗有道理。


    那血手印第一次出現的地方,正是成車長和林麗消失的車長室,根據月琉璃的說法,那裏有新增的‘死氣’;隨後的第二次出現,則是在眾人發現那名中年商人的屍體之後;而如果岩雲所言不虛,那麽怪物的第三次出現則對應著輪椅老者的遇害,最近的第四次出現便是由護工的死所引發。


    不僅如此,隨著車裏‘死氣’濃度的增加,那手印怪物的動作也似乎變得越來越敏捷,甚至還幻化出了輪廓,就像是漸漸成型一般,這點令薑爻更加惴惴不安。


    “不過,按你這麽說,事情因果不就都顛倒過來了嗎?”薑爻忽然想到了一個矛盾,開口問道。


    “我們原本以為那些受害人是被手印怪物所害,如果是因為那些人的死才觸發了怪物的出現,那麽當初那些人的死其實和怪物沒關係??”


    “是的。但有一點幾乎可以肯定,那些人全都死於非命。”月琉璃分析道。


    “最先失蹤的那兩個沒見到屍體暫且不論,那個商人是自殺,這點我們已經從現場勘查得知;而從那個護工的死狀看,大概率是被吊死的,或許他一直就被吊在包房內,隻是因為繩子斷了才讓屍體掉落磕破了頭,流了一地血。”


    “那麽短的時間內,你居然觀察到了那麽多?”薑爻有些詫異,這才發現月琉璃雖然表麵不聲不響,但早已將很多細節盡收眼底。


    “哼,我還看到屍體被血手拖進天花板了呢。”月琉璃白了薑爻一眼,嘲諷道。


    “你也看到了!那些血手到底是……?”


    “不知道。”月琉璃徑直潑了盆冷水。“不過既然我們並未被那血手拖入天花板,那至少可以推測那東西隻對屍體出手,也許是嗅著‘死氣’濃度而來的。”


    “可如果那護工早就被吊死在房內,那麽‘死氣’濃度應該早就提升了才對,為什麽怪物和血手不一早就出現呢?”


    薑爻思忖著,忽然想到了當初包房門上的符咒。


    “對了,是那些符咒封條!我記得當時是因為封條被血浸染後,怪物才出現的……”


    “應該是符咒暫時封鎖了房內的‘死氣’,而後屍體掉落,血氣衝破了門口的封印符咒,從而觸發怪物現形。”月琉璃冷笑道。“也就是說,當時有人出現在了護工的死亡現場,也就是這個人給屍體所在的包房貼上了符咒,延緩怪物的出現。而這個人,說不定就是殺害護工的凶手。”


    “什麽!?”


    “我記得當時有某個人,正好就在第六節車廂附近吧?”


    月琉璃將冰冷的視線移向身後的岩雲,話中所指不言而喻。而岩雲也察覺到了月琉璃的懷疑,連忙開口解釋道:


    “不,不是我殺的……我醒來後就沒見過那位護工,而且當時被怪物追趕太過匆忙,我根本……”


    “那隻是你的一麵之詞罷了。”月琉璃的語氣又開始咄咄逼人。“你口口聲聲說是被怪物逼到這第七節車廂裏的,但也沒有人能證明不是嗎?”


    “我……”


    岩雲被月琉璃懟得一時說不出話,但很快便恢複了冷靜。他推了推黑框眼鏡,抬起頭注視著月琉璃,認真說道:


    “我沒理由騙你們,更沒理由去殺人,不管你信不信,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如果你一定要說我是凶手,請你拿出證據。”


    “……”月琉璃掃了一眼岩雲,似乎沒想到對方竟敢回懟他,臉色變得愈加陰沉。而薑爻見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生怕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趕緊上前勸道:


    “先別激動,岩老師他畢竟救過我們,我相信他。況且現在也不是內訌的時候,抓緊離開這才是正事。”


    “哼……”或許是薑爻的話多少起了效果,月琉璃終於不再說什麽,把頭一別,算是暫時放過了岩雲。


    “雖然我們無法完全確定那怪物現身的前提,不過從之前的經驗來看,它每次持續現身的時間都不長,我們可以趁著它出現的間隙逃跑。”


    見氣氛有所好轉,薑爻順勢岔開話題,從懷裏掏出了一本牛皮紙封麵的小冊子。


    “而且,我手上這本日記也能預告怪物的靠近,對我們來說也不是沒有生機。”


    “這是?”岩雲眉毛微微一揚,詫異地看向薑爻。


    “這是之前我在車長室裏發現的日記,好像是二十年前的東西。”薑爻將日記遞給了岩雲。“現在雖然看起來很正常,但它會在怪物靠近前給出血字警告。”


    “這……”岩雲接過日記翻了幾頁,眉頭微微皺起。雖說薑爻的話聽起來玄乎得很,但在接連遇到那麽多詭異事件後,很多常識之外的情況也讓岩雲不得不選擇相信,包括他之前從月琉璃口中聽到的‘死氣’一說。


    “根據日記的內容,二十年前也有一群人遭遇了和我們類似的事,而且……可能已經遇害了。”薑爻低聲補充道。“如果能找到當年事件的真相,說不定對我們眼下的逃生有所幫助。”


    “可惜日記裏的線索太少了,我也看不出什麽……”岩雲搖搖頭,合上日記遞還給了薑爻。“但不管怎麽樣,總之我們還是先找出口吧。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隻要列車還停在懸崖鐵橋上,我們就沒法跳窗逃生,隻能前往最後一節車廂,通過最後一扇廂門走出火車,沿著車後方的鐵軌離開鐵橋。”


    迫於如今的現狀,三人的意見終於達成了一致。在朝走廊底部觀望了許久之後,岩雲首先開路,薑爻和月琉璃緊隨其後,三人避開窗外的雷光,沿著牆壁的陰影,小心翼翼地踏入了第八節車廂。


    「轟隆隆……」


    陰沉的雷鳴連帶著暴雨,在窗外不斷肆虐,一踏入第八節車廂,三人都明顯感到了某種不適感。一股壓抑的氣息盤桓左右,就好像黑暗中有一雙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窺視一般他們,連空氣都隱約重了幾分。不過萬幸的是,這節車廂裏並沒有飄蕩著屬於那手印怪物的腥味,對方似乎不在這裏。


    這第八節車廂……好像是個車餐廳?


    薑爻不敢貿然發出聲音,隻能躲在陰影裏,借著窗外的光線大致掃視了一圈車廂。


    隻見一條暗紅色的走廊沿著整節車廂的正中央貫穿而過,將車廂分成左右兩片區域;走廊兩邊分別擺著兩排桌椅,而相比被雷光籠罩的左側區域,右側的窗簾倒是被拉得嚴嚴實實,也多虧了這點,薑爻三人才能將身形隱藏於右側這排桌椅後,沿著右側牆壁陰影,朝著車廂盡頭挪去。


    和之前的包房車廂一樣,這些桌椅看上去雖然有些舊,但並不是很髒,簡直像是有人特意打掃過似的。薑爻小心地觀察著四周,隨後抬頭望向走廊盡頭,發現盡頭的廂門旁矗立著一座大半個人高的服務台,服務台邊上似乎倒著一團黑影,在這昏暗的車廂內看不真切。


    前麵有人??


    薑爻的腳下頓時一滯,同時岩雲和月琉璃也停下了腳步,顯然兩人也發現了前方那團倒下的黑影。


    月琉璃微微眯起眼,對著岩雲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暫時留在原地別動,隨後便與薑爻一起,一前一後地朝那團黑影緩緩逼近。


    「噗通……噗通……」


    不知為何,薑爻忽然有點緊張,連心跳也不禁加快了幾分。他其實並不怕那隻手印怪物突然出現,但他怕看到屍體,怕看到又一名他原本認識的、活生生的乘客,此時淒慘地死在他麵前。


    很快,薑爻兩人終於靠近了走廊盡頭,在離那團黑影兩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窗外的雷光忽明忽暗,將一片蒼白的光影投射在服務台附近。薑爻兩人不敢貿然踏入光線的範圍,隻能隔著距離,朝著黑影的位置細細觀察。


    黑影的一部分被服務台所遮擋,隻有一小段從其後露出;而那一小段黑影的輪廓似乎頗有棱角,而且還有點單薄,並不像是人體組織的樣子。


    薑爻和月琉璃對視了一眼,隨即小心地走上前,趁著雷光閃過的間隙迅速靠近服務台,這才看清了那黑影的真麵目——


    那是一張倒在地上的陳舊餐椅。


    “呼……還好不是屍體。”薑爻輕輕鬆了口氣。“不過,之前將怪物吸引走的動靜,該不會就是這把椅子倒下的聲音吧?也就是說,當時服務台附近有人?


    “至少現在這節車廂裏沒有其他人,那怪物也不在……嗯?”月琉璃低聲說著,忽然注意到了什麽,俯身從腳邊撿起了一樣東西,開始細細端詳。


    “這是……項鏈?”


    “這項鏈的吊墜好像在哪見過……”薑爻觀察著那枚刻著精致花紋的金屬吊墜,總覺得有點眼熟。“對了,是那個叫吳心的女學生的東西!之前見她戴脖子上的。”


    “既然她的貼身物品掉在了這,看來她八成也栽在了這裏,搞不好還碰上了那隻怪物。”月琉璃說著,抬頭看向前方不遠處那扇搖搖曳曳的廂門。


    “連她也……”一想到就連那女孩也可能遭遇不測,薑爻的心情不免沉重起來。“先是成車長、林麗,再是中年商人,緊接著輪椅老人和護工也出事,現在又是她……”


    “你再糾結也沒用,死去的人無法複活,除非時光倒流。”比起薑爻的惆悵,月琉璃倒是冷靜得有些過分。“你現在該關注的是我們接下來的處境,如果那怪物真的在這吞了那女學生,那麽它接下來的行進目標,應該就是……”


    【唔啊啊啊啊——!!】


    話音未落,卻聽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從前方車廂穿透而來!嘶聲力竭的尖叫飽含著極度的驚恐,而更讓薑爻驚訝的卻不止如此。


    隻見前方的廊底廂門上,竟緩緩出現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一張如死人般蒼白的臉此刻正貼著門上那扇玻璃窗,定定地注視著門後的薑爻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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