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龍哥……這這、這是!?”


    一看到那道站在前方的人影,胖子嚇得都開始結巴了,兩條腿肉眼可見地顫抖著,就差一屁股坐地上了。


    “瞧你這沒出息的!那麽多人你怕什麽呢!”黃毛雖然嘴上咒罵著,但腳下卻是連連後退,看樣子也和胖子半斤八兩。


    “別碰那些紋路!先回前一節車廂!”


    眼見前方情況有異,而周圍的黑色紋路也越聚越多,薑爻立即做出了判斷,打算指引眾人就近退回第八節車廂。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因為他赫然發現,連接第八與第九節車廂的廂門此時竟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聚集成型的黑色紋路,以及一雙雙從紋路中逐漸伸出的纖細血手。


    “怎麽會……!”


    匪夷所思的異狀讓薑爻驚愕不已,在他原本的認知中,血手應該隻會對‘死氣’聚集的屍體出手,而如今血手現形,那是否也意味著這附近存在屍體??


    「嘎啦……」


    隨著地麵的劇烈顫抖,本已老舊的木質走廊逐漸出現許多裂痕,那些細密的黑色紋路也仿佛一條條扭曲的小蛇,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而遠處那名“製服鬼”則依然默默矗立在走廊盡頭,周圍的震蕩似乎對他毫無影響。


    “不能再待在這了!”


    岩雲在震動中努力維持著腳下平衡,想要招呼眾人逃走,而薑爻則注意到他的手似乎受了傷,一滴滴鮮血順著手掌的傷口落下,滴在了木質地板上。


    “岩老師,你受傷了!?”


    “剛不小心被劃到了而已,沒有大礙,大家快去最後一節車廂!”


    急轉直下的現狀讓眾人驚疑不定,但岩雲卻依然冷靜。而在退路被封死的情況下,唯一的逃生出口,就僅剩下尚未被紋路蔓延到的第十節車廂,但廂門口站著的那道鬼魅黑影無疑是道攔路虎,這讓胖子和黃毛有些猶豫不決。


    「砰——」


    猶疑之間,眾人腳下的地板在震動下已開始分崩離析,不僅如此,就連周圍那些暗紅色的車廂內壁也居然層層開裂,仿佛一條巨大的血管開始收縮、坍塌,而更讓薑爻等人震驚的是,他們發現那開裂的內壁中,似乎還藏著什麽東西。


    “龍龍龍、龍哥!!你看前麵這牆裏……好像藏著人!!”


    胖子像是發現了什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顫抖著伸手指向一側,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而邊上的眾人聽他這麽一說,也察覺到內壁裏的那東西形似人影,再仔細一看,赫然發覺那“人影”竟不止一個。


    一具……兩具……三具……隨著漸漸剝落的牆體,那些被藏在裂縫裏的“人影”終於顯露真容——那是整整十具身穿舊式列車製服的扭曲幹屍。


    “這些人難道是……!?”


    薑爻望著那些製服幹屍,突然想起了日記本中曾提到過的受害乘務組。濃重的戾氣混雜著絕望,凝固在屍體那幹枯的臉上,而他們身上那些刺眼的傷痕,則表明牆裏的這些人全都死於非命。


    此時的薑爻無法理解為何這些二十年前的受害者會化作幹屍,並以這種姿態出現在這,但他至少明白一點:這些屍體不但可能是周圍血手出現的誘因,濃重的‘死氣’更會將那隻行蹤詭譎的手印怪物給引過來。


    “快走!”月琉璃當機立斷,他立馬拉起薑爻,打算朝第十節車廂加速奔去。但就在此時,卻發生了讓他意想不到的情況。


    “哎哎哎我的小兄弟呀!你可千萬別丟下我不管啊!”


    驚悚的幹屍讓胖子著實嚇破了膽,他害怕被拋棄在這鑲滿屍體和血手的車廂內,但又不敢靠近走廊底部的“製服鬼”,糾結之下竟一把撲上去抱住了薑爻的大腿,硬是拖著薑爻不讓他走。這下不但害得薑爻動彈不得,就連月琉璃也一時無法前行。


    “你幹什麽!放手!”月琉璃又氣又惱,在他與薑爻被手銬捆綁的當下,胖子這一拖直接拖住了兩人;更可氣的是,這胖子在驚恐之下力氣居然變得奇大無比,薑爻掙紮了老半天都挪動不了半分。


    “你別光抱著我啊,要逃和我們一起逃啊……”眼看著周圍的詭異紋路越爬越近,薑爻也是焦急不已,怎奈腳邊的胖子則壓根沒有放手的意思,連邊上的黃毛也是被嚇得慌了神,愣在邊上不知所措。


    “繼續待在這裏就是死路一條,趕緊一起走吧!”


    關鍵時刻,又是岩雲幫忙出麵解圍。隻見他上前一把拉住胖子的胳膊,奮力想要將賴在地上的胖子拖起,卻也沒想到對方的身板竟如此地沉,一時居然沒拖起來。


    「啪……啪啦……」


    混亂之際,更多的血手從四周詭異紋路中紛紛伸出,拉扯著牆內那些扭曲的幹屍,將其逐個吞噬進黑色紋路之中;而那些纖細血手的下個目標,顯然便是車廂內的五人。


    “我隻問一句,你是想活命,還是死在這裏?”


    危急時刻,岩雲的語氣忽地冷了下來。胖子一哆嗦,抬頭看了眼邊上的這個男人,卻見那副黑框眼鏡後,是一雙他從未見過的冰冷黑眸。


    “大、大河……我覺得他說得對,再留在這也不是辦法……”


    黃毛這下也終於回過了神,上前幫著拉起嚇傻了的胖子,而薑爻也趁此機會得以掙脫胖子的“魔爪”,在月琉璃的拉扯下向前衝出了幾步。但就是這幾步,卻堪堪讓薑爻躲過一劫。


    「轟隆!!」


    隻聽一聲爆裂巨響,原本搖搖欲墜的走廊地板轟然碎裂!隨著劇烈的震蕩與轟鳴,一道巨大的裂口出現在了薑爻身後,將薑爻兩人與其他三人瞬間分隔。躲閃不及的岩雲腳下一空,連帶著黃毛與胖子,眨眼間便隨著碎裂的地板仰麵墜落,被下方伸出的一隻隻血手拖入了虛無之中。


    “岩老師!”


    看到活生生的三人就這麽消失在自己麵前,薑爻頓時麵如死灰,但麵對著從後方追擊而至的猙獰血手,他此時能做的,就隻有跟著月琉璃奮力奔跑,在崩塌中衝向前方的最後一節車廂。


    五米……四米……三米……


    走廊底部的廂門越來越近,那名矗立在第十節車廂門口的鬼魅黑影也越來越明顯,此時的薑爻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貌。


    那是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軍綠色的舊式列車製服,微微駝著背,蒼白瘦削的臉上似乎帶著些許憂慮,在壓低的帽簷下顯得晦暗不明。在見到這名男子的一瞬間,薑爻便想起了第六節車廂裏那個敲門的神秘人,雖然當時對方的臉部看不真切,但身形與眼前此人如出一轍。


    是他!?


    沒等薑爻做出反應,卻見這名中年男子慢慢轉過身,推開了通往第十節車廂的大門,轉瞬消失在了門內。


    “跟上去!”


    月琉璃果斷做出了判斷,但就在兩人即將衝入廂門前的那一刻,整座第九節車廂突然全麵崩塌!


    震耳的轟鳴連帶著血手蜂擁而來,隻一瞬間,便將月琉璃與薑爻的身影徹底淹沒……


    ……


    -----------------------------------------


    ……


    「轟隆隆……」


    低沉的雷聲從夜色籠罩的窗外陣陣傳來,回蕩在偌大的會議室內。喬站長緩緩抬起頭,看了眼時鍾的指針,隨即將手中的煙頭掐滅在滿是煙蒂的煙灰缸裏。


    距離薑爻等人所在的列車失聯,已過了整整六個小時。從列車失聯的那刻起,喬站長的心中便湧上了從未有過的不安。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也是同樣的調度列車,同樣的突然失聯,同樣的傾盆暴雨,而當年那位跟隨列車離去的友人,卻再也沒有回來。


    他後悔了,後悔同意開出那輛不祥的入庫車。原本以為這是上天給他解開心結的契機——一如當初他自我說服的理由那樣——但如今的現實卻是,他非但沒有解開心結,反而再次觸發了心底的“陰影魔咒”。如果那些乘客這次因他的決定而遭遇不幸,那他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喬站長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方綺。作為當初同意開出調度列車的責任者之一,方綺也和喬站長一樣,在這間會議室裏等候營救專案組的問詢。隻是此時的她未置一詞,就這麽沉默地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吱嘎……」


    一道開門的聲響將喬站長從沉思中喚回,他再次抬起頭,將疲憊的目光掃過進入會議室的兩名當地警員,隨即將視線集中在最後的那名陌生青年身上。


    隻見這名青年男子相貌清俊,筆挺的深藍色製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一雙淡灰色眼眸透著沉靜的獨特氣質,僅看一眼,喬站長便明白此人絕非普通人,隻是對方身上的製服是他從未見過的,這也讓他對此人的身份產生了些許好奇。


    “喬站長,方副站長,這位是上頭派來協助列車營救的特派員,沐先生。”一位警員介紹道。“因為山體滑坡和天氣原因,大規模的搜救工作暫時難以展開,而沐先生對救援方麵比較有經驗,所以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或許對我們找到失蹤的列車有所幫助。”


    喬站長和方綺聞言站起身,有些拘謹地欠了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沐先生,這兩位便是殷家莊站的負責人,有關那輛失蹤調度車的情況,您可以向他們了解。”警員繼續介紹道。


    “謝謝,辛苦了。”沐劍雲向警員點點頭。“我想單獨與喬站長和方副站長聊聊,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啊……當然,那你們慢慢聊。”兩位警員麵麵相覷,雖有疑惑,但也沒敢多問,很快便退出了會議室。


    “由於這次的營救時間很緊迫,所以有些話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在警員離開後,沐劍雲轉過了身,看向前方麵露詫異的喬站長與方綺。


    “關於二十年前殷家莊站的那場‘死亡列車’事件,你們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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