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震耳的嘶吼中,越來越多的血手從四周蔓延的黑色紋路中伸出,交纏上壽衣怪物的周身;而壽衣怪物也在不斷撕扯著撲來的血手,並沒有被輕易拖入天花板,一時間兩者相持不下。與此同時,薑爻也趁亂與其拉開距離,並撕下襯衣一角緊急包紮了下掌心的傷口,防止血液滴落在地。


    雖說剛才薑爻兵行險招,用自己的血氣引來血手“借刀殺人”,但他心裏明白這隻是權宜之計,要是那兩隻【夢魘】同歸於盡那最好,然而若兩者中有任何一方勝出,恐怕自己就將是下一個犧牲品。


    “要打破‘死氣空間’裏亡者的精神執念,就隻有消滅導致他們死亡的直接原因,也就是那兩隻【夢魘】……所以不論戰鬥結果如何,都不能讓它們繼續存在下去!”


    薑爻轉頭看了眼車廂底部的那片漆黑迷霧,既然這“死氣黑洞”能吞噬一切物質,那也極可能吞噬掉這兩隻【夢魘】。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要如何才能將那兩頭正在纏鬥的怪物引入“黑洞”。


    薑爻回過頭,重新將視線集中在前方的兩隻怪物身上。經過先前的廝殺,血手與壽衣怪物的身影已經出現了些許透明,看來雙方都有極大的消耗;隻是比起在黑色紋路支持下前赴後繼的血手,壽衣怪物顯然有點獨木難支,開始逐漸落入下風。


    “嘖,看來拖不了多久了。”


    眼見著壽衣怪物的動作漸漸遲緩,薑爻頓時大感不妙,而原先被怪物吸引了火力的血手此時也注意到了後方的薑爻,開始嗅著血腥味朝薑爻不斷靠近。


    糟糕…………


    薑爻見狀趕緊後退,然而沒退幾步他便感到背後一涼,一股直刺骨髓的氣息從身後環繞而來,仿佛一條條毒蛇纏上了他的身體,想要將他拖入後方深淵。


    “唔……!”薑爻立即頓住腳步,但劇烈的心跳卻緩解不了僵硬的軀體,他知道他已踩在了“死氣黑洞”的臨界點上,再後退一步,就將萬劫不複。


    詭異的黑色紋路不斷蔓延,越來越多的血手伸向薑爻的方向,但薑爻很快發現,那些伸來的血手居然在距離他一米遠的位置就停了下來,似乎對薑爻身後的“黑洞”頗為忌諱。


    這隻【夢魘】也怕被卷入“死氣黑洞”?看來我的猜測沒錯,“黑洞”確實能吞噬它們!但再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血手注意到那女孩就糟了……


    薑爻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左前方吳心所在的位置,心中焦急萬分,那孩子的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要是再被死氣侵蝕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得想辦法盡快將那兩隻【夢魘】引入“死氣黑洞”,破開空間!


    薑爻咬緊牙關,硬是拖著僵硬的軀體朝前方走出了一步,並悄悄解開了包紮在傷口上的碎布。


    似乎是被血腥氣所刺激,那些原先還徘徊不前的血手揮舞得愈加狂暴,甚至開始冒險朝著薑爻所在的“黑洞”方向慢慢逼近。而隨著血手注意力的轉移,原先被血手所困的壽衣怪物像是獲得了暫時的喘息契機,又開始咆哮著掙紮了起來。


    【……吼!!】


    垂死掙紮之下,逐漸透明的壽衣怪物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隻見它瘋狂撕咬著周圍的血手,在血手上留下了一片片散發著詭異黑氣的牙印,不斷腐蝕著血手的肢體,一時間,那壽衣怪物竟有重回上風之勢。


    “呼……呼……”薑爻望著重新回撤的血手,大口喘著粗氣。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身體裏的溫度在逐漸流失,一種慢慢虛脫的感覺正侵蝕而來,而這些症狀是之前所沒有的。


    難道是因為太靠近“黑洞”了?唔!?


    一股刺骨的冰涼感從右腳踝上彌漫開來,薑爻低下頭,赫然看到自己的腳踝上居然印著一隻鮮紅的血手印!一道似有若無的薄霧從手印上蔓延而出,宛如一條巨大的臍帶,把薑爻與前方掙紮的壽衣怪物連接在了一起。


    這手印,是當初爆炸時被那怪物抓到的……!


    薑爻驚愕地望著腳踝上那隻血手印,終於明白自己此時逐漸虛弱的原因。那隻壽衣怪物早已在他身上留下了獵物記號,並借此從他身上剝奪能量。在“薄霧臍帶”的連接下,此時的薑爻與壽衣怪物已然成了一體共生的狀態。


    “混蛋!”


    薑爻恨得咬牙切齒,但他卻對此完全無能為力,再這樣下去,恐怕不等兩隻【夢魘】決出勝負,他就將首先力竭而亡。


    怎麽辦……該怎麽辦?再想想辦法,一定有辦法的!


    不甘心的薑爻抬頭望向四周,忽然看到一道身穿製服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沉默地注視著他。


    又是他!


    薑爻一愣,他盯著這名神情陰鬱的製服男子,發現無論是壽衣怪物也好,血手也罷都對其視若無睹,這個男人仿佛站在了另一個時空,對眼下的一切隻是冷冷旁觀。


    你反複出現,到底想告訴我什麽?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思維也逐漸有些遲鈍,此時的薑爻就連站著都已快竭盡全力。勉力維持的意識中,他感覺那名製服男子似乎往吳心的方向看了眼,隨即再次伸出手,指向了薑爻的胸口方向。


    胸口……懷裏的日記?


    薑爻連忙掏出日記本,發現牛皮紙封麵已被血色粘液染得通紅,隻是此時封麵上呈現的文字,卻是與之前完全不同。


    “這是!?”


    看著封麵上的文字,薑爻不由瞪大了眼,他連忙翻開日記,被水漬模糊的一段段字跡逐漸清晰,薑爻的視線迅速掃過那些內容,最終將日記翻到了那張原本與封底黏連在一起的底頁。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被日記內容震撼的薑爻慢慢合上日記本,一時有些茫然。但他又忽然像想起了什麽,伸手從衣袋中取出了一枚橢圓形的金屬吊墜。


    這正是原本戴在吳心脖子上的項鏈吊墜,之前被月琉璃撿到後,就暫時交給了薑爻保管。


    薑爻抬頭看了眼前方依然在纏鬥中的兩隻【夢魘】,隨即強忍著持續的虛脫感,迅速在這枚略有厚度的橢圓吊墜四周摸索了起來,很快他便在吊墜邊緣摸到了一處突起的搭扣。


    “有了!”


    隨著“嘎達”一聲細響,橢圓吊墜應聲對半而開,薑爻這才發現這吊墜竟是一枚精巧的迷你懷表,而在表蓋內的那枚照片則印證了薑爻的猜測。


    “果然……”薑爻皺起眉,視線隨後移向照片旁的懷表盤。隻見懷表的指針凝固在了十二點整的位置,與他那塊疑似損壞的手表指針位置一模一樣。


    薑爻又抬起頭,凝視著不斷劃過閃電的窗外,先前所經曆的種種線索在他腦海中聯結成線,最終指向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原來……這就是月琉璃口中的【最後一種可能】嗎?難怪之前那個製服男人會閃回兩次重複敲門,難怪月琉璃會忽然提起‘那句話’……這家夥,那麽重要的事怎麽不明說!”


    薑爻忿忿不平地罵了一句,他收起日記和吊墜,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就算消滅夢魘破開了空間,但死在這裏的人也不會再回來,除非將時間逆回到【進入死氣空間之前】。”


    薑爻站在“死氣黑洞”的邊緣,冷眼看著麵前那兩隻逐漸透明的【夢魘】,慢慢伸出了流淌著鮮血的右手。


    “來吧,不是很想吞噬我嗎?我滿足你們!”


    「啪嗒……啪嗒……」


    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沿著薑爻崩裂的傷口,落在了破敗的地板之上,而在薑爻的血液落下的一瞬間,一片詭異的黑色紋路頓時綻開!血氣刺激下,那些血手終於按耐不住,開始追向薑爻,隻是迫於薑爻身後的“黑洞”,血手們並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前,依然在薑爻四周徘徊。


    “可惡,還不夠嗎?”


    薑爻眉間緊鎖,在壽衣怪物的持續能量抽取下,此時的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若是他的計劃沒法實行,那麽最後希望也將就此破滅,現在的情況已然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哼,我怎麽說都是千年難遇的‘無色屬性’的體質,多少妖魔鬼怪饞我的血肉呢……如果手上的血還不夠的話,那心口的血如何!?”


    薑爻心下一橫,揚起指間的另外半截刀片,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胸前劃去!濃鬱鮮血的氣息帶著最接近心髒的能量,頓時從薑爻的胸口擴散而出,刹那間,那些血手像是發瘋了似的,不但從四麵八方盡數湧現,甚至還拖著糾纏的壽衣怪物一起,朝著薑爻蜂擁而來!


    【吼!!】


    像是突然意識到了危險,原本還在撕咬的壽衣怪物放棄了和血手纏鬥,轉身想要遠離“黑洞”,卻發現完全寸步難行,這不僅僅是因為有血手的拖曳,更因為那條與薑爻連接的“臍帶”。在一體共生的狀態下,壽衣怪物反而因此被薑爻拴在了原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薑爻慢慢後退,將腳步踏入“黑洞”邊緣。


    “嗬嗬……這場持續了整整二十年的噩夢,也是時候該醒了。”


    薑爻望著前方角落中沉默不語的製服男子,任由“黑洞”的氣流纏上他的四肢;而撲來的血手在接觸到他身體的那一刻,也瞬間被“黑洞”迷霧所束縛,與壽衣怪物一起逃脫不能。


    “就讓我來把你的悲傷與執念,全部帶走吧!”


    就在薑爻身體完全沒入“死氣黑洞”的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吸力氣流頓時爆發而出,將整節車廂刹那撕碎!


    「轟——!!」


    碎片,雷光,漫天血雨……突破臨界點的空間宛如破碎的鏡麵,在陣陣亡魂的怮哭聲中四分五裂,而那兩隻掙紮的【夢魘】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就這麽被撕扯進“黑洞”,隨著薑爻一起,淹沒在了無邊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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