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碰我……別靠近我……!!】


    【有誰……有誰來救救我!】


    一個陌生少年的哭喊在虛無的空間中久久回蕩,漸漸喚醒薑爻的意識。


    “唔……”薑爻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並非血雨山林,而是一處靜謐而古老的西式庭院。


    “這是……哪?”


    薑爻掙紮著爬起身,伸手撫著被掐得生疼的脖頸,抬頭環視著四周。空曠的庭院中寂寥無人,濃厚的烏雲籠罩著夜空,使得周圍顯得格外幽暗。薑爻隻能勉強認出旁白磚牆上,似乎掛著不少西方宗教元素的畫像,連裝飾的文字也全是外文,而所見之處並沒有月琉璃的身影。


    “奇怪,我之前應該和月琉璃一起墜崖了才對,怎麽會在這?”


    薑爻自言自語著,忽然想到先前的自己還尚處在“死氣空間”之中,這麽看來,這裏也應該是“死氣空間”的一部分。隻是這片區域看起來完全不在暮色山,反倒像是國外某個教會的所在。


    “……主教到了嗎?”


    “是的,等在會客室了……”


    兩個男子的聲音由遠及近,從庭院邊上的走廊盡頭傳來。雖說對方講的是外語,但不知為何在薑爻聽來卻完全沒有障礙,而此時的薑爻也無心深究,他立即躲入後方一處圍牆角落,小心地觀察著走來的兩人。


    那是兩名身披黑袍的男人,一個金發碧眼,看上去四十歲左右,手裏還拎著一個貼著封條的皮箱;而另一個稍微年輕一點,也是高鼻深目。兩人不論是長相還是語言,都顯示著他們是外國人。


    ‘主教’?看來這裏確實是某個教會,但他們的打扮好像和普通的宗教不一樣?


    薑爻眯起眼,試圖從那兩人身上的配飾上尋找線索,但並沒有找到常見的宗教元素,反而是他們脖子上掛的那枚奇怪吊飾吸引了他的注意。


    隻見這枚吊飾有一個雞蛋大小,整體呈現六芒星的形狀;但奇怪的是,這六芒星圖案是由幾條雙頭蛇首尾相咬構成的,刺眼的血色染紅了整個吊飾,顯得異常詭異,這顯然不是正常宗教人員會佩戴的東西。


    這些人有點古怪,像是某個隱秘組織的成員?話說回來,這地方既然是“死氣空間”的一部分,那便說明這裏的人和物也應該是由亡者記憶和執念構建的,難道那未知的【第三隻夢魘】就藏在這?


    薑爻思忖著,迅速整理著思路。


    雖然薑爻也不明白為何這片“死氣空間”中,會融合中、西兩塊差異如此巨大的場景,但至少他明白,構築這片空間區域的,絕不可能是百年前的暮色山民和嫁衣少女。姑且不論這裏的西式環境,更因為他發現牆上的一幅掛曆上,顯示的是距今二十年前的日期。


    現代……西方……外國人……


    薑爻的腦海中忽然劃過那些殞命於暮色山的外國雇傭兵,但他也不敢確定。按照“死氣空間”的構成條件,呈現的應該是亡者死前的情景才對,如果真是那些外國雇傭兵的話,怎麽說也該顯現他們喪生的暮色山,而不是二十年前的一個陌生的庭院。


    不管怎麽樣,得先找到月琉璃。


    一想到月琉璃先前的狀態,薑爻多少還是有點擔心的。他不知道為何對方會突然變成這樣,而眼下對方行蹤不明,他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跟上那兩個黑袍男子看看情況再說。


    「啪嗒……啪嗒……」


    飄渺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幽暗的教堂大廳之中,在穿過長長的走廊後,那兩名黑袍男子來到了一處隱蔽在大廳後方的會客室,推門走了進去。


    薑爻沒法直接跟進去,略一思索後,他決定上前躲在會客室門邊上的一根立柱後,利用自己敏銳的聽覺細細傾聽會客室內的動靜。


    “……東西拿到了?”


    一道蒼老沙啞的低語從會客室裏傳來,聽聲音似乎並非先前那兩名黑袍男子,看來此人便是兩人所要麵見的“主教”。


    “是的,奧茨主教。我們的人已經得到了那具‘東方活屍’,現在正準備通過走私運回國。”一名黑袍男子畢恭畢敬地回答道。“這箱子裏的,就是他們先行寄回的活屍血液樣本,不過隻有一份。”


    「嘎噠……」


    隨著皮箱開啟的聲音,主教那原本冷靜的語調中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興奮。


    “哼……一份也好,先啟動研究吧。隻要能從那活屍身上提取到‘不死的秘密’,我們也就能掌握媲美「鎮魂石」的力量……”


    鎮魂石!?


    薑爻愣住了,他沒想到居然能在這些人口中聽到這顆魔石的名字,而他們描述的“東方活屍”也讓他聯想到當初在列車死氣空間中,見過的那具壽衣行屍。


    根據“死亡列車”事件中透露的細節,二十年前確實有外國人試圖委托走私犯,利用從暮色山開出的調度列車運出壽衣行屍。隻是中途行屍突然覺醒殺人,李車長為了保護附近居民而將列車開下懸崖,行屍就此下落不明。


    至於當年委托走私行屍的外國人是誰,如今已隨著那名走私犯的發瘋而了無線索。但從現在的情形看,不論是“二十年前”這個時間點,還是他們談話的內容,都恰好與當年的“死亡列車”事件重合。


    難道這些人,就是當年試圖從暮色山運出壽衣行屍的幕後黑手?他們和鎮魂石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東西先放我這,我會負責交給‘上麵’。”


    薑爻正想著,卻聽那位名為“奧茨”的主教再次扯著沙啞的嗓音,陰森森地開了口。


    “正事辦完了,那我交給你們的‘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哦,您說那些小孩嗎?”另一名黑袍男子微微愣了愣,但很快恍然大悟,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意味深長。“按照您的要求,從孤兒院裏挑了一些,現在就在地下室,等您過去呢。”


    “嗬嗬,很好……那就走吧。”


    「吱嘎……」


    會客室的大門再次開啟,薑爻見狀連忙將身形掩藏在立柱後,隻見三名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從會客室走出,中間那名矮胖的白發老頭似乎就是奧茨主教,另外兩人則低頭護衛在主教兩側,帶領著主教前往大廳後側一處暗道。而薑爻也伺機而動,一路尾隨著他們進入了暗道,來到了一處陰暗空曠的地下空間。


    “人都關在地牢裏,本來一直在鬧騰,給他們喂了點藥後安靜多了。”


    一名黑袍男子說著,指了指空間中央的一座監牢,薑爻赫然發現牢中居然關著十幾個七、八歲的幼童,每個幼童的狀態都比較萎靡,看來就是因為被灌了藥的緣故。


    “這些小孩都無父無母,我們用了些手段抹掉了他們的身份,就算哪天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知道,您盡管放心挑選。”


    黑袍男子繼續說著,對著主教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而主教則滿意地點點頭,將不懷好意的視線掃向了牢中那些瑟瑟發抖的孩子,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角落中那名擁有著淡綠色雙眸的灰發少年身上。


    主教伸出手,對著那個灰發少年輕輕一點,另兩名黑袍男子立馬心領神會,隨即打開牢門,將那名麵露驚恐的少年拖了出來。


    “別碰我……放開我!”


    灰發少年掙紮著,但無奈以他的力氣根本對抗不了那兩名男子,隻能像一隻無助的小貓一樣,被拎到了主教麵前。


    “嗬嗬嗬……就是他了,今晚讓他到我房裏來。”


    主教冷笑著,將枯木般的手指撫過少年那精致的五官與白皙的臉蛋,渾濁的雙眸深處翻湧著某些危險的欲望。而麵對著主教的撫摸,少年的厭惡也到達了頂點,就在主教的手指拂過他的嘴唇時,他扭頭便狠狠一咬,主教的慘叫聲頓時回蕩在地下空間之中。


    “唔啊啊啊!小混蛋——!”


    「啪!」


    一記刺耳的巴掌聲伴隨著主教氣急敗壞的咒罵響徹上空,邊上兩名黑袍男子見狀,趕緊手忙腳亂地拉開少年,並對其一陣拳打腳踢,而此期間少年始終惡狠狠地盯著主教,一言不發。


    “把他給我拖到實驗房去!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他!”


    主教捂著被咬出血的手指,怒不可遏地大吼著。而薑爻雖清楚眼前的事物隻不過是“死氣空間”中的記憶具象,但一想到之前自己也曾在這片空間裏改變過中年大叔與少年饕餮的結局,頓時也不願就此旁觀。而正當他打算上前救人之際,整座地下空間突然開始劇烈震蕩!


    「轟隆!!」


    一道道裂痕從周圍的空間中迅速彌漫,崩塌的碎石揚起漫天塵埃,前方主教等人的身影也在塵埃中變得模糊不清,最終被徹底淹沒。


    “怎麽回事!?咳……咳咳……!”


    撲麵而來的灰塵讓薑爻不由閉上了眼睛,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麵前的場景卻已悄然變換。


    原先的地下牢房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處陰暗的秘室。這間秘室足有數百平米,四周堆放著許多林林總總的雜物和化學試劑,牆壁上還畫著許多類似地獄的詭異壁畫。點點燭光映照著秘室中央黑袍主教的身影,而倒在主教麵前的,則是那名傷痕累累的灰發少年。隻見少年低著頭,右手被一隻手銬銬在板床邊上,遍體鱗傷的他似乎已無力掙紮。


    “嗬嗬嗬……你不是想咬我嗎?怎麽不咬了?”


    這名叫做“奧茨”的黑袍主教陰笑著,再次伸手撫摸著少年帶傷的臉龐,並順著他光滑的脖頸劃至胸口,撕下了少年的外衣。隻是這次嘴被封住的少年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多麽美好的身體啊,真是百看不厭……但越是這麽好的軀體,我越想見到它被破壞的樣子。”


    主教低語著,伸手拿過邊上那隻貼著封條的皮包,並將裏麵那支盛著某種黑色液體的針管拿了出來,泛紅的雙眼充斥著瘋狂與危險的氣息。


    “我決定了……就讓你,成為我的第一個實驗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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