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劍雲哥哥!?”


    青羽望著前方這名灰眸冷峻的英氣男子,蒼白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欣喜。但沐劍雲卻並未回應對方,而是盯著地上檮杌的頭顱,眉間微微皺起。


    「嘩啦……」


    滾落在地的檮杌頭顱頃刻如散沙般坍塌,化為了一片密集的透明蠕蟲,迅速挪向了那具失去頭顱的身體。轉眼之間,檮杌那被截斷的脖子上便湧出了一堆蠕動的蟲體,轉瞬凝聚成型,恢複成了一顆完好的頭顱。


    “哼,真不愧是卻邪劍,確實讓我‘死’了一次。隻可惜啊,對於這具身體來說,砍頭並沒什麽用。”檮杌說著,左右掰了掰自己的脖頸,抬頭看向沐劍雲。


    “如果剛才砍我的,是那名擁有凶獸之力的薑姓人類,我或許真的會被傷到,但幸運的是,我遇上了你。”


    檮杌注視著沐劍雲的灰眸,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冷笑。


    “就算享有天才之名,你和那個天生無色體質者還是有著天壤之別,這可是你無論付出多少努力都追不上的差距。”


    “劍雲哥哥,別聽他的挑撥!他想動搖你的心智!”青羽急了,她強忍著手臂的劇痛,對著沉默的沐劍雲焦急大吼。


    “嗬嗬……我說的可是事實,不然你父親為什麽會把你排除出核心團隊,不讓你接觸內部情報網?”檮杌饒有興趣地看著沐劍雲,繼續說道。


    “你總想要振興沐家,但沐家卻早就對你失望透頂,暗地裏放棄了你,隻不過顧忌著你‘沐家少爺’的自尊,沒有大張旗鼓罷了。你可知道靈禦台裏的那些人是怎麽議論你的?他們說啊……”


    “說夠了麽?”


    沐劍雲平靜地打斷了檮杌的滔滔不絕,將手中的卻邪劍尖朝地上輕輕一指。


    “外界的評價對我無關緊要,我也不會活在別人的評論之中。”


    「嘩……」


    一道藍色弧光隨著劍尖的劃過擴散而出,激出了一片悄無聲息圍聚而來的蠕蟲,並在揚起的幽藍光芒中,將那片蠕蟲化為齏粉。


    “我所追尋的,始終是我心中的正義,哪怕受盡世人誤解與嘲諷,也矢誌不渝。”沐劍雲望著檮杌那張沉下來的臉,堅定地說道。“你若想用這些話來挑釁,還是省省吧。”


    “……嗬,比起沐珣之,他兒子倒是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


    檮杌掃了眼地上那些偷襲失敗的蠕蟲,忽然笑了。


    “不過你小子‘勇’是有了,‘謀’卻差了點。你以為憑你那點所謂的‘正義’,就能打贏作為凶獸的我?”


    “那就試試好了。”


    點點微光從卻邪劍的周身漂浮而出,將沐劍雲的灰眸染上一層寶石般的幽藍之色,高懸天際的陰陽雙星與卻邪劍光遙相呼應,將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其下。在那一刻,四周的所有事物似乎都陷入了凝滯狀態,就連纏在青羽和周文濤身上的那些蠕蟲也紛紛僵硬地剝落,與前方的檮杌一起,被牢牢禁錮在原地。


    “如果是全盛時期的你,恐怕整座蓬萊早就沒有活口了。但如今,你隻不過是殘喘在屍體上的一縷意識罷了,收拾你綽綽有餘。”


    沐劍雲的手指拂過劍身,帶起一陣藍色光塵,如銀河星屑般飛向前方被禁錮住的檮杌!後者見狀神色微凝,一條條細密的蠕蟲頓時從他的周身垮塌而下,他似乎又打算故技重施,想要化為蟲群,但卻晚了一步。隻一瞬間,藍色光塵便滲入了檮杌即將蠕蟲化的身軀,隨著幽藍微光的霍然亮起,檮杌的身體由內至外爆發出炙熱的藍色火焰!


    「嘭!!」


    迸發的烈焰直衝雲霄,在陰陽雙星與卻邪之力的共鳴下,這團幽藍烈焰轉瞬成為了火焰風暴,帶著狂舞的法術風刃將檮杌的身體層層分割!一片片由透明蠕蟲組成的“鱗片”從檮杌的皮膚上剝落而下,還未掉落便在烈焰的灼燒下化為灰燼,而如此猛烈的風暴卻隻死咬著檮杌一個,絲毫沒有波及附近的青羽和周文濤。


    “呃啊啊啊——!”


    此時的檮杌終於無法再維持淡定,暴怒的檮杌在劇痛下露出了猙獰的麵目,金色豎瞳也在火焰中轉為血紅。


    回蕩的暴喝聲中,密密麻麻的蠕蟲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回歸而來,硬是抵抗著陰陽雙星的威壓,前赴後繼地衝向檮杌,飛蛾撲火似的湧向他的身體,試圖彌補那千瘡百孔的身軀。一絲絲詭異的黑氣隨著蠕蟲的聚合縈繞在檮杌周身,幫助檮杌阻隔著那些藍色火焰,漸漸地,檮杌那蠕蟲化的皮肉竟然開始逐步恢複,連呼嘯的火焰風暴都有減弱的跡象。


    “哼,這就是你口中的‘綽綽有餘’?”


    檮杌瞪著血紅的雙目,在烈焰中俯視著沐劍雲的臉。


    “就算我本體已毀,光憑你一個,也不可能殺死我!”


    “是麽?”麵對著看似扭轉的局勢,沐劍雲的神色依然未動。“可我從來沒說過,就隻憑‘我一個人’。”


    「唰唰唰!」


    沒等話音落下,一道道刺眼的法術光柱在檮杌周身轟然升起,隻見一枚極其複雜的法陣在檮杌腳下悄然成型,將一片由光柱構成的巨型“金字塔”瞬間鎮壓在檮杌身上!


    「轟隆!」


    原本弱化的火焰風暴在“金字塔”的催化下,霎時迸發出強於先前數倍的力量!與此同時,一隊隊訓練有素的靈禦神使從傳送陣中接二連三出現,而在這群支援部隊中,沐珣之的身影格外顯眼。


    “一隊二隊維持法陣,其餘人調整至最高火力。”


    沐珣之指揮著,看向前方同樣回視著自己的沐劍雲,輕輕點了點頭。


    “開轟!”


    「砰!砰!砰!」


    漫天的法術彈藥在巨型“金字塔”內炸響,將火焰中的檮杌盡數覆蓋,在消耗完所有回歸的分身後,檮杌的軀體顯然已無從補給,在轟炸中再次分崩瓦解。


    “吼——!!”


    檮杌仰天狂吼著,蘊含著凶獸之力的聲波頓時震蕩著周圍所有人的耳膜,令部分維持“金字塔”的靈禦神使出現了短暫的恍惚,甚至七竅流血;而趁著“金字塔”鎮壓力弱化之際,一縷縷不祥黑氣從僅剩的蠕蟲體內釋放而出,反向汙染著檮杌的殘軀,令他的身體開始了某種變異的前奏。


    “即便我隻剩下這些分身,我也有底牌滅了你們所有人!”


    「咯啦……咯啦……」


    筋肉骨骼的扭曲聲逐漸響起,孤注一擲的檮杌放任著自己身體的變化,眼看著就要異變再起,但就在這時,那些縈繞的黑氣突然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什麽!?”


    檮杌驚愕不已,而少了黑氣的阻隔,他的身體在轟炸中迅速瓦解,眨眼之間就隻剩下了一顆在烈焰中勉強支撐的頭顱。


    “你所謂的‘底牌’,就是這個?”


    嘲諷的冷語從檮杌前方響起,隻見一名綠瞳灰發的高大男子緩緩走出傳送陣,並將一柄被層層封印的黑色短刀扔在了他麵前。


    “是你……”檮杌的視線劃過地上的短刀,望著毫無被汙染跡象的月琉璃,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怎麽恢複的!”


    “你連自己的分身是如何被驅逐的都不知道,看來本體被毀後,你的意識真的已殘留無幾。”月琉璃冷笑一聲,沒有正麵回答。“順便一說,你在中央監控大廳動的手腳也被解除了,既然黑氣的源頭是這把刀,那麽隻要封印了它,那些汙染也就變得蕩然無存。”


    “不可能!當時的你根本沒能力做到這些,是誰幫了你!”


    檮杌狠狠地盯著月琉璃,忽然又似有所感地偏轉過頭,將目光移向了從側方慢慢走來的那位身姿孱弱、卻麵色冷靜的紫發男子身上,瞬間明白了什麽。


    “紫墨……我原以為是你在暗中算計陸境儀,到頭來被算計的其實是我!你早就知道這具身體是我的分身,才故意留在身邊監視我!?”


    “靈禦台內部有太多被你暗中控製的人,而你的意識也隨時可以在這些分身間轉移,所以我隻能演戲演全套,讓你覺得在我身邊有機可趁,不然非但無法掌控你的動向,還可能打草驚蛇。”


    紫墨望著火焰中的這顆頭顱,平靜地說道。


    “我與陸首領布置的這場「局」,正是為了在你眼前製造靈禦台群龍無首的假象,引你露出破綻,從而將你所有的分身一網打盡。可惜的是,如果各部門間的隔閡不是如此深重的話,我們應該會更早發現你的寄生。”紫墨歎了口氣,說道。


    “所幸如今還來得及亡羊補牢,要拯救那些已經被你寄生的人,就必須在他們完全轉化成傀儡前,設法讓你自行回收所有分身。以你多疑的性格,唯有讓你覺得‘時機成熟’,才能促使你放鬆警惕,亮出所有底牌。”


    “嗬,為了引我上當,居然敢賭上整個靈禦台的存亡,比起我,你們才是真正的瘋子吧!”檮屼怒斥道。


    “你錯了,就算沒有你,靈禦台也已經到了存亡關頭,改革勢在必行,你隻不過是個契機罷了。”紫墨搖搖頭,神情平和而堅定。


    “靈禦台內部頑疾積聚已久,常年內鬥與官僚化讓這個組織漸漸失去了當年設立時的初心,陷入分化,岌岌可危。唯有一場關乎全員生死存亡的危機,才能打破所有隔閡與腐朽規則,讓整個組織得到「新生」。至於你……”


    紫墨頓了頓,深沉的眼眸直視著烈焰中那顆破敗的檮杌頭顱,語氣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無論你重生多少次,隻要膽敢進犯人類,我們見一次,殺一次。”


    「轟——!」


    衝天的藍色火舌將頭顱的最後一片殘骸吞噬殆盡,隨著檮杌意識的徹底消散,所有的透明蠕蟲也在同一時間化為烏有。


    造成蓬萊動亂的這一世檮杌,在此刻,正式宣告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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