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金店被盜,木青冥漠不關心,但店中陰氣和腥味,還是令他耿耿於懷,決定夜入金店查此事。而與戚高有過一麵之緣的邪道,也在長蟲山上開始了鑄造小鬼金身。引出來木青冥與墨寒,飯後潛入金店。匿跡咒藏身,在店中一番查看後,墨寒料定那陰氣和尚未散盡的腥味,都來自一種水中巨蟒,名為虺妖。】


    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在天地間均勻的鋪開,陣陣強勁的夜風在長蟲山上呼嘯,使鬆林樹枝如海潮翻滾似搖曳起來,石間茅草顫抖不停,打破了山林間短暫的萬籟俱寂。樹葉和草葉互相摩擦不斷,發出蕭蕭颯颯的響聲,像是有人在黑夜之中,發出聲聲悲哀,淒苦的抽泣,卻又像是絕望中的呼救。


    殘垣斷壁間,席地而坐的邪道注視著放進了模子裏的小鬼,再次默不作聲起來。


    不遠處篝火中的火焰跳躍,映入他的眼中照亮了他眸子裏的興奮。很快,這個小鬼就會給戚高帶去水漲船高的財運,還有濃鬱的死亡氣息。


    當戚高這個渾身陽氣精氣十足的人,被小鬼折磨得魂魄虛弱,三火不旺之時,他胸口那團肉瘤就可以趁虛而入,搶占戚高的身體和純陽精氣,為自己療傷後,將帶著戚高的身體活下去。


    “我一直沒有問你,那個鎮壓著你的封印是何人所布。”許久之後,看著鍋爐中的金水散發出熱氣來後,邪道悠悠問到:“我按你的提示破解,依舊受了重傷。那封印居然可以集聚風火雷電四種天地靈氣,化為禁製。就連我這一身神通都沒法硬接其中的禁製觸發後,施展出的神術。”。


    目光漸漸地深邃起來的邪道,腦海中不禁浮現了當日情形;那日他才破開第一層封印時,刹那間天地變色,風起雲湧下封印中電閃雷鳴,而張牙舞爪的雷電,居然匯聚成了道道手臂粗細的長鞭,暗挾烈焰之熱,朝著邪道抽打而來。


    邪道身上泛起的藍芒,以及那些藍芒化為的太極圖,盡然被這些銳嘯破空的雷電長鞭抽打幾下,就碎成了無數碎片。


    要不是這個邪道手快,他和他胸口的那團肉瘤,已經在雷電的鞭笞下化為了一堆焦黑發臭的黑肉了。


    如今想起這些,邪道還有些心有餘悸。他出身名門,修行數百的他,不僅壽命得到了延續,而且一身道術已然登峰造極。再沒前往毀去那封印之前,他認為自己已經是華夏大地上,最厲害的奇人了。但在麵對那些由渾厚的天地靈氣聚成的雷電,他卻顯得如此渺小無力。


    這不禁令他好奇不已,布陣之人倒底是人還是神?


    “不知道,當年他們說我吃人了,所以就把我給封印了。”他胸口的那團肉瘤,回憶著緩緩回到:“但是他們的本事,都很了得,可以輕而易舉的開天辟地呼風喚雨。”。


    如今她對封印她的人模樣,都已經模糊,但依稀記得那日她用盡全身妖力,也沒法掙脫對方束縛術的情形,最後隻能被乖乖地封印了起來。


    好在那時候她與邪道,就已然心有靈犀,因此就算肉身被封印住了,元神也能與邪道的神識相連。並且在往後的百年裏,她一直在研究封印之餘,利用他倆的神識連接,讓邪道修行各種強大的異術,為的就是把她從封印中救出來。


    “那他們還活在這個世上嗎?”邪道想了想,又問到。


    “不清楚,我被封印了數百年,這夥人現在何在?做什麽我都不知道了。或許,他們也沒能逃過死亡的命運。亦或者是,他們已經跳出了生死。”說完此後,那團奇怪的肉瘤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沒在開口。


    “不管了,我先幫你把肉身搞定吧。”說著此話,他徒手端起了滾燙的鍋爐,把裏麵的金水緩慢地注入了模子中。


    流動的金水,在模子裏緩緩流淌漫開,把那黃楊木的童子像包裹了起來。待到模子裏注滿了金水後,他放下鍋爐拿起了裝著屍水的瓶子,把裏麵的屍水往模子上慢慢澆下,給模子裏的金水開始了冷卻。


    陰風之下,模子上升起了道道白煙,模糊了邪道的雙眸。一時間,連眼中神色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吃飽喝足的木青冥,按來到春城後學會的習慣,擺起了茶具,悠哉悠哉地泡起了一壺甘滑醇厚的陳年普洱。


    天已黑,蒼穹上繁星滿天。屋外的木家小院中,青草間木青冥移栽的各色花朵,在黑夜中綻放。在草叢下的陰暗裏,蟲鳴聲此起彼伏。


    夜風習習,拂過小院後帶起一絲清新和芬芳。


    做掌眼還有個好處,就是好吃的好喝的,總會有需要鑒別古玩的人給你主動送來,還沒有生命危險。


    現在木青冥泡的這一餅普洱,就是過年時別人送的。


    洗了洗茶的木青冥,拿紫砂壺泡起茶來。


    “沒有茶你會不會覺得生活無味?”看著他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後,啃著飯後水果的墨寒好奇地問到。


    “不會,沒有就不喝唄。有條件就瞎講究一下,沒條件的情況下,我一般都不講究的。”木青冥緩緩搖了搖頭,抿了一口茶。


    此言一出,墨寒用狐疑的目光凝視著木青冥,臉上寫著淡淡的‘不信’;和木青冥在一個院裏住久了,她知道木青冥的規矩是一套一套的。


    什麽初一十五要上香拜祖師,夾菜不過盤中線,不咬筷不翻菜,尤其是不翻魚。這些都沒什麽,其他人家也有這些講究。關鍵是一些特別的規矩,諸如什麽圓月不洗頭,新月不沐浴,招待客人時絕不擺六盤菜,鞋尖不能對著床什麽的。總讓墨寒覺得,木青冥就是個特別瞎講究的人。


    “少爺還真沒有騙你。”木青冥沒有說話,在一旁的妙雨卻悠悠感歎道:“講究也隻在家裏講,出了家門,追妖緝魔時就沒這麽多的講究了。有時候為了追妖緝魔,要深入山林或是荒漠,就是想講究也沒條件。”。


    “所以你知道了吧,鎖龍人是多麽辛苦的職業。”木青冥把杯底最後一口茶喝下後,站起身來凝視著屋外已然黑下來的天,接著又對妙天高深莫測地道:“我帶墨寒先去看那金店,你那邊試試能不能讓他們攙和進來。”。


    這話在外人聽來模棱兩可的,但在場諸位,除了妙樂抱著的屍嬰,都知道木青冥所說的他們是誰。


    妙天默然點了點頭。


    “走吧。”木青冥對墨寒淡淡說著此話,緩步朝著屋外走去。


    兩人出了木家小院,走到沙臘巷口站定,與夜色中前後張望片刻,確定並沒有來人後,兩人施展出了匿跡咒,隱去了身形。


    金店被盜,趙良等警察已經介入,正大光明的潛入店中,那就會被扣上嫌疑人的帽子,雖然木青冥是警廳的顧問,但畢竟是編外人員,他可不想給自己自找麻煩。


    他們一言不發的向南而行,走了半盞熱茶的功夫,來到了碧雞鋪中。


    黑夜蓋住一切光明的碧雞鋪中,沒了白天的喧囂和吵鬧,變得安靜又安詳。與相距不遠,此時正是熱鬧的雲津夜市截然相反。


    冷清的大街上別說來往車子都看不到,就連個閑逛的人和乞丐,都見不到。隻是偶爾看到幾隻無主野貓,在街角的垃圾一番翻找後,扯著嗓子一叫,再躍上街邊的房屋,消失在了黑夜中。


    木青冥帶著墨寒,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被盜金店門前。大門緊閉著的金店裏一片黑暗,寂靜無聲。唯有門頭上的幌子,和斜斜貼在門上的警廳封條,在夜風中呼呼作響。


    木青冥瞥了一眼那兩張在門上搭成個叉,在夜風裏晃動的封條後,給墨寒遞了個眼色。


    緊接著兩人同時足尖點地,身形微晃一躍而起。下一秒後,兩人齊齊落在了金店的屋頂上。


    腳下的瓦片被他們踩的咣當一聲細響,但聲音非常微弱,在夜風中幾乎難以聽到。


    兩人隻是一頓,足尖再次一踮,躍起之時在半空中來了個鷂子翻身,淩空翻身的他們攜一陣清風落下,穩穩地站在了金店後的院落裏。


    這後院之中,本是給金店的工坊,還有給夥計居住的地方。但夥計都被趙良帶回了警廳詢問調查,此時後院正沉浸在夜晚的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木青冥緩步走到了通外店中的門前,暗中開眼一看,隻見門上果然沒有貼著封條,並且沒有上鎖,輕輕一推便已敞開。


    他對墨寒招了招手後,率先踏步走了進去。開了眼的他三五步走到金店中,正中處站定。黑暗中,木青冥環視著四周,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店裏有櫃台,在接客的桌椅,擺設簡潔且不反鎖。但絕對沒有他和墨寒之外的第三人。


    不過,白天感覺得到的陰氣尚在,彌漫於屋中。就連那淡淡的腥味,依舊可以嗅到。隻是與白天想必,這陰氣也好腥味也罷,都淡去了不少。


    木青冥相信,如果他是明天再來,這些氣味都會消失不見。


    墨寒與他比肩而立,環視四周之餘,也感知到了那淡淡的陰氣,以及嗅到了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腥味。


    店中腥味對於她來說並不陌生。身為妖族,她的嗅覺和感知力天生就異於人類,且對飛禽走獸的氣味和感覺,也是諳熟精通的。


    在她還沒修煉成人,還是山林裏一隻小狐狸時,可是有著很多天敵的。如果對飛禽走獸的氣味和感覺不熟悉,她就沒法預判危險,早成了某種食肉動物的果腹食物了。


    所以店裏的腥味她很熟悉,且肯定這是某種野獸留下的。隻是很不與這類野獸打交道,一時間她也想不起來是什麽了。


    墨寒立在原地陷入了沉思,絞盡腦汁地回想著;功夫不負有心人,片刻過後,她終於回想起了這腥味是什麽。


    那是虺的氣味。這淡淡陰氣,也是此物特有的。氣味是賊留下的,那偷金子的一定是虺妖。


    虺妖是什麽?邪道是不是盜金店的賊?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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