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出獄後,剃頭刮胡子洗澡,然後吃了一頓久違的豐盛食物。方桌上,他問起了林萬銀之事,眾人都是搖頭稱沒有林萬銀的任何消息。卻不知,林萬銀已在跟蹤著羅燦的馬幫,來到了春城中。引出來大車店中,羅燦方才下榻,便讓親信出門聯絡長生道。沙臘巷裏,林家馬車入內,最終停在木家小院的門前。林萬銀登門,木青冥歡迎,正事方才說完,木山巙意念傳音已到,告知木青冥妙門已從重重監視下逃走。】


    大車店。


    門頭上掛著的那麵,形狀像個籮筐,因此稱為“籮筐幌”的幌子,隨風上下翻卷了起來。


    院中呈現品字形的三間大房,梁和椽,還有簷都是木材製成,而房牆則是用土幹打壘而成;看上去比較簡陋。而屋中擺設更是簡陋,除了地上了放張木桌和幾個長條凳,還預備兩個洗臉盆和毛巾,就隻剩下挨牆而立的大土炕了。


    與北方的土炕不一樣的是,這裏的土炕是實心的,並不能燒火取暖。至於鋪在上麵的被褥,不僅陳舊,而且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黴臭。


    以羅燦的條件,其實大可不必住在此地;不過他不想掩人耳目,隻好包下了這麽一家連肥皂都有不起,隻能用摻加火堿揉做的豬胰子的小店。


    畢竟他此次進城,所帶著的貨物不全是布匹和茶葉,還有不少的屍體。住上號的店肆是舒服,不過人來人往的也人多眼雜,萬一誰要是看到他運著屍體,那他以後就別想有生意了。


    況且那些還不是簡簡單單的死屍,而是名叫幹麂子,見不得光的死屍。若是人多眼雜,鬼知道誰會不會手閑的掀開黑布看看?


    萬一把幹麂子給弄醒了,那麻煩就更大了。


    “快去卸貨,然後把馬給喂飽了。”三間大房裏轉了一圈後,羅燦對手下厲聲交代到。隨之把他的親信拉到了一邊,院中一處僻靜的地方後,在對方耳邊悄聲道:“這是聯絡的地址,快去找我們的雇主,讓他們下午來拉走貨。”。


    說著此話,羅燦已經從自己袖中掏出一張折起的紙條,遞給了他的親信。那親信點頭應聲間,收好了紙條後,轉身出了大車店。


    羅燦目送著對方離開口,也若無其事的走到正屋前蹲下,拿起立在房門邊的水煙筒,慢條斯理的塞著切碎的煙葉......


    買了幾個賴八的破酥包,墊吧墊吧了肚子後,馬伯駕著馬車,載著林萬銀朝著沙臘巷方向而去。


    他們在城中又走了半晌,來到了沙臘巷的巷尾處。


    馬伯漫不經心的把戴在頭上草帽拉低了些許,繼續駕車前進。守在巷尾的長生道教徒見不是木青冥一家人,盡然沒有在意,任由馬車徐徐前行,鑽進了略顯擁擠的小巷中去。


    不一會的功夫,馬車停在了巷子中段的木家小院前。林萬銀並未下車,而是取下了脖子上的玉牌遞給馬伯,示意對方持此玉牌敲門。


    馬伯接過玉牌,躍下馬上後一個箭步衝到了門前,輕輕地叩了叩門。


    “誰啊?”不一會後,大門在咯吱聲響下徐徐打開,妙天從中探頭出來。見對方眼生,便打量著馬伯,狐疑地問到:“請問你找誰?”。


    “我家老爺要見你家少爺,勞煩通報一聲。”說著此話,麵含淡笑的馬伯,已亮出了手中玉牌。


    妙天趕忙定睛一看,隻見的隻見馬伯手裏是一塊溫潤順滑,似鏡非鏡的圓形翠玉玉牌,那細膩水潤的質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而正對著妙天的正麵,刻有斬妖治邪字體環著的陰陽太極;正是木青冥不久前,贈與林萬銀的玉牌。


    “快請。”妙天說話間,已側身讓開。同時袖中有一道鎖龍人的障眼符,以迅雷閃電般的速度飛射而出,符膽上寫的是一個纂書的目字;下一秒後,符紙不偏不離地貼在了門口的馬車上。


    霎那過後,外人已看不到那馬車了,木家小院門前空空如也。


    與此同時,穿戴好了鬥篷,帶上了鬥篷上黑帽的林萬銀也下了車,站到了門前。


    把他和馬伯引入院內後,妙天又探頭出去,一陣左看右看,確定巷子前後並無尾隨馬車而來的‘尾巴’後,關上了大門。


    穿過小院,來到正堂上,就見木青冥已抬著茶壺在等候。一見褪下帽子,露出清秀臉龐的林萬銀,木青冥便道:“剛才還說起你,你這就來了,快請坐吧。”。


    林萬銀坐下,接過了馬伯遞還給他的玉牌後,讓馬伯先到院中去等他。


    木青冥給妙天遞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去院裏好好招待馬伯,順便看著點他的幼狡,別讓那惡狡咬了人。


    其他幾個鎖龍人也隨著妙天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堂屋大門,在屋內帶起了大片陰影。


    屋中隻剩下木青冥和墨寒,還有林萬銀後,林萬銀抬起了茶水先喝了一口,再砸了咂嘴,看向麵含微笑的木青冥,開口直言道:“木少爺從哪兒弄來的那些死屍?”。


    說話間,眼中溢出了淡淡的驚懼之色。隨之又放下茶杯,把脖上的鬥篷細繩解開,脫下了鬥篷放在了手邊扶手上後,又道:“而且還交代我來見你時,一定要偷偷摸摸的。”。


    不過他的語氣中除了有好奇之外,並未抱怨的意思。


    “當然也是朋友幫忙,才弄到的那些死屍。”木青冥並不願意多說,隻是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後,淡淡道:“不過見你在此,那應該是死屍都入城了。”。


    既然他有所顧忌,林萬銀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自然也不再刨根問底;並且他似乎對木青冥能料中此事並不足為奇,隻是嘿嘿一笑後,對木青冥豎起了大拇指:“木少爺就是厲害,這都已經猜到了。”。


    語畢,他端起自己的茶杯,又喝了口茶潤潤喉後,把怎麽把死屍賣了,而又怎麽跟蹤買家等等事情,對木青冥一一娓娓道來。


    日照中天,太陽更是毒辣。院中炎熱,連青石板都是微燙的。鎖龍人們帶著馬伯坐到了東屋前的樹蔭下,切了從井中撈起來的西瓜,給對方解渴解暑。


    那兩隻關在籠子裏的夜梟,一直盯著馬伯的後腦勺。而趴在倒座房裏乘涼的惡狡,亦是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馬伯的一舉一動。


    馬伯到沒有注意到這些,而是謝過鎖龍人們後,大口大口的吃起西瓜來。


    這一路上,可把他給渴壞了,此時也顧不得什麽吃相了,好在鎖龍人們也沒在意。


    隨後,妙雨把切好的另一盤西瓜,端到了正屋中又退了出來。


    正屋中,林萬銀拿起一塊西瓜,咬了一大口後,對木青冥有點含糊不清地道:“事情就是這樣的。”。


    “這個羅燦是什麽人?”聽林萬銀把所有的事情一一說完後,木青冥不由得皺眉嘀咕到。


    同時暗中使出了意念傳音,告知鐵樺快去翠湖邊的西倉坡,暗中盯著那支幫長生道運送死屍的馬幫。


    他要林萬銀跟著死屍進城的原因,就是要確定長生道是真的中計了,而不是假意買下死屍,以此迷惑他。


    但是,他想到了長生道如果真的中計,一定會找不相幹的人來托運幹麂子,卻不知這個羅燦是何許人?更不知道對方的任何底細。


    “這個人我稍微知道一點,他是滇中第二大馬幫的頭領。以前家父在世時,有時候會請他托運一些酥油回來。”林萬銀把嘴裏嚼碎的瓜瓤咽下後,對木青冥說到:“不過此人經常缺斤少兩的,後來家父也就不找他了。想喝酥油茶了,直接找戚高戚幫主托運。”。


    此言一出,墨寒眼珠子便是滴溜一轉之際,對木青冥輕聲說到:“看來是物以類聚啊。”。


    她此話的意思是說,長生道和羅燦基本上是一類人,都不要臉而下作。連一點點酥油也要缺斤少兩,那這人的人品也好不到哪裏去。


    木青冥當即會意,微微頜首。


    “麻煩你了林......現在應該叫你林老爺了啊。”木青冥嘿嘿一笑,道謝過對方後,又道:“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在我這兒住兩天玩兩天吧。”。


    “不了,下麵生意上的事情較多,任務完成了我也該回去了。”放下了西瓜皮,林少爺掏出自己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了擦五指間的果汁後,立馬起身告辭:“你我不談謝字,就此別過。以後若是還有林某能幫上忙的地方,木少爺盡管開口便是。”。


    又挽留了一番,但林萬銀還是去意已決後,木青冥也不好強留,站起身來道:“我會安排人護送你出城。”。


    語畢他走到大門後,拉開了門扉。耀眼的陽光立刻照了進來,讓他不禁眯了眯眼。


    “妙筆,你隨林老爺上車,護送他們出城。”木青冥交代完畢後,轉頭對笑嗬嗬的林萬銀說到:“到了個舊,記得給我送個信回來。”。


    “一定。”依舊笑嗬嗬的林萬銀說著此話,給他作揖行禮後,帶著馬伯跟上了已先一步出門,揭了車上障眼符的妙筆。


    木青冥和墨寒直送到門口,目視著他們駕車離去後,才折身而返。


    大門關上的一瞬,妙雨圍了過來,好奇的問到:“是不是事情成了?”。


    笑容中略有得意的木青冥沒有作答,但卻把頭緩緩一點;隨之,所有的鎖龍人們臉上,都洋溢著欣喜。


    就連往日總是麵色平靜的妙天,也麵含淡笑。


    忙活了這麽久,終於在茫然中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這讓院子裏的每一個鎖龍人,都看到了努力的回報。


    就在鎖龍人們神采飛揚之際,木青冥臉上笑意瞬間蕩然無存,眉頭再次鎖緊。


    在他的意識中,已響起了父親木山巙的聲音:“青冥,妙門在重重監視下逃脫了,是你奶奶放走的。”。


    這個忽如其來的消息,讓木青冥有些措手不及。


    妙門會帶來什麽樣的變故?木青冥的計劃會不會因此功虧一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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