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劉洋以強大的意誌力,從幾欲昏厥中強行清醒過來,連連施術,以長生道密不外傳邪術,連連製住了水妖腎髒入體後,帶來的排斥反應。而回到家的木青冥,見到了水猴子的屍身,頓時從屍體腹部的兩道傷口上,看出了些許端倪。引出來木青冥順藤摸瓜,回憶往昔,想起了他曾經在省警廳的法醫室外,見過幾次用右手持刀的劉洋,以左手點煙的細節。而在小石林中的劉洋,也把水妖腎髒完全同化,活得了新的力量,重生為一隻半人半妖之物。】


    屋外風橫雨狂,嘩嘩的雨水澆透了昆明的每一寸土地,風雨彌漫下的春城中一片潮濕。


    木青冥踏前一步,走到了屋中,雙眼依舊緊盯著那支廣口的玻璃瓶。


    昏暗的屋子裏,那瓶子裏的赤宮漸漸地躺在保鮮的液體裏。


    無論是赤宮上的切口,還是水猴子身上的傷口,他不是第一次見了。稍加回想後,他便想起來在人腦粥一案中,那些被取了腦隻的人頭上,傷口亦是如此,左深右淺很是明顯。


    這看似微不足道,也很容易被忽略的小事,總是讓木青冥有些不安。他在看到這些傷口的時候,就有一種預感。自從他來到春城後,隻要接手的與長生道有關的事,似乎都能以此聯係起來。


    而且,殺害水猴子的人和殺害那些做成怨井的孕婦的人,甚至是幫著趙戚氏開顱之人,應該是同一個。


    也就是說,長生道餘孽尚在一事,是可以完全肯定的了。


    木青冥緊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來。而其他鎖龍人,也望向了他目光所及之處的玻璃瓶。細看半晌,也發現了木青冥所說的,與水猴子身上傷口的相似之處。


    “傷口上,也有破壞觀音山上封印那人的息氣,隻是被影遁煙給遮住了許多,氣息淡了很多,而且隻停留在了水猴子傷口上,根本就無從追蹤。”又開口說話的妙天,眼中浮現憤恨之色。


    兩次讓對手逃走,對於擅長追蹤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妙天是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嗯,這也就是說,長生道尚在,而破壞封印和殺害水猴子的人,以及當日我們重創長生道時,從你眼皮子下逃走的那人是同一個人。”木青冥目光終於移開,落在了緩緩點頭著的妙天臉上,若有所思地說到:“換言之,之前我們猜測的長生道因為張倩倩被暗殺,分裂成了兩派。一派是以訶梨帝母為首領的,已經被我們剿滅,隻有重傷的訶梨帝母逃了出去。剩下的,都是還在效忠於張倩倩的。而殺害水猴子的人,就是效忠於張倩倩的這一派的教徒,或者首領。而從水猴子被放血,以及妙筆解讀出寒恐血能製造長生一事來看,苟延殘喘的長生道們,還在圖謀著長生的百年大計。”。


    話說到此,木青冥頓了頓聲,舉目看向了妙天身邊的妙筆。目光方才四目相對下,妙筆當即點頭,一語中的地回到:“是的,少爺所言在理。而且從水猴子慘死之地來看,他們還在昆明城中或者附近地區,也就是說,他們的長生計劃,依舊離不開此地的風水大陣。”。


    “所以我們隻需守株待兔,他們就沒有不露尾巴的時候。”木青冥雙眼移開,眼中鼓勵的目光,直朝憤憤不平的妙天而去:“我們還有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那凶手從你妙天眼皮下逃走兩次,事不過三,我相信以你的追蹤術,他不可能再逃走第三次。”。


    “嗯。”妙天聞言收起了憤恨,也打起了幾分精神,重重地把頭一點後,暗下決心下次一定要抓到這個邪人。


    木青冥的話不但讓妙天打起精神來,也在屋裏其他的鎖龍人們,心頭陰霾消散。


    “好了,水猴子的屍身交給妙樂去處理,我買的滇池金線鲃送來了嗎?”木青冥把一肚子的問題也暫時拋到了一邊,環視著在場諸人說到:“一個個的都不去做飯,也不肚子餓的嗎?”。


    他這麽一說,墨寒等人這才想起來已是傍晚,屋外天已擦黑,他們一直在研究水猴子的屍體,竟然都忘了做飯了。


    “中午前就送來了呢。”說著此話的墨寒和妙雨趕忙出門,朝著廚房那邊做飯去了。妙樂開始處理屍體,木青冥和妙筆妙天心照不宣,不約而同地走出了屋中,站到了二樓的環廊前。獨留妙樂自己還在屋裏,準備處理那具水猴子的死屍。


    木青冥雙手往邊緣處的木雕橫欄上杵了過去,目視著前方天井中落下的細細雨絲,愣愣出神。


    手下雕花橫欄上一片潮濕,不少飄風雨搭在木欄上,滴水不斷。


    “左手?左手?”木青冥一聲輕輕地嘀咕,皺了皺眉。


    他總有一種預感,這個凶手是他在昆明城中認識的人,而且是個博學多才之人。所以對方才會熟悉他和他手下的鎖龍人們的一切,甚至隻是稍有接觸,就能針對妙天的追蹤術弱點,使用了方術的影遁煙來掩蓋氣息;由此可知,他們的對手也做到了知己知彼。但木青冥在腦海中細細回想了一番,盡然沒有找到一個他在春城裏認識的人,是左撇子的。


    暮色四合,妙天妙筆自行離去,開始把院中各處高掛著的燈籠點亮。木青冥依舊呆立在樓上,看著華燈初上時,燈火照耀下的細細雨絲泛起那一閃而逝的流光溢彩,聽著不遠處廚房裏傳來的切菜和炒勺聲,繼續沉思著。


    “你是右手是慣用手,那就右手持刀。左手這麽地把五指縮起來,然後像貓爪一樣,就能更好的摁住你要切的菜。一開始左手動作會有些不習慣,慢慢地就會習慣成自然了。”遠在廚房裏墨寒,與和她學做菜的妙雨說的一句對話飄出廚房,隨風飄入了木青冥的耳中。


    頓時,那木青冥如夢初醒,緊鎖眉頭霍然舒展開來。因為這句話,他忽然想起了一個曾經見過,但瞬間過後就忘了的微小細節。


    他曾經在省警廳的斂屍房外,看到了慣用右手的劉洋,不經意間用左手劃火柴,點燃趙良遞給他的紙煙一事。


    而這事情太小,且是一瞬間之事,倒是讓他一直忽略了這個關鍵。


    “或許他才是真正的左撇子,而往日解剖屍體時的右手持刀,是他裝出來的。”豁然開朗的木青冥茅塞頓開,不禁微微揚起了的嘴角......


    西山上,靠近龍門的小石林沐浴在風雨之中。點點滴滴的雨滴隨風拍打在拔地而起的奇石身上,漸漸地烙印出點點坑窪。小石林的地下,那修建在山腹之中,鮮為人知的長生道藏身之地,依舊一片沉寂。


    任由外麵風雨依舊,藏身之地中以及連通著每間石室通道裏,都安靜極了。


    由於長生道之前遭遇了滅頂之災,如今龜縮於此的教徒並不多,那些嵌在山腹中的石室和暗道,不免顯得空蕩。


    劉洋自己的石室,石門緊閉。室內燭火隨著劉洋的粗喘聲,微微搖晃了幾下。火苗包裹著的燈芯上,瞬間就有一聲劈啪聲,隨著從燈芯上跳躍而起的火星,在空蕩的石室之中響起。


    跌坐在石椅上的劉洋,本已是蒼白的臉頰上,此時就像鋪上了一層厚實的麵粉,看不到白色以外的其他色彩。


    他深陷眼眶中的雙眼裏,隨著額上不斷滲出汗珠,而慢慢泛起了道道血絲。不一會的功夫,他那兩隻眼球的眼白裏,就隨處可見細小殷紅的血絲橫在其中。


    妖腎的排斥,經過了他在幾個小時內的利用異術不斷的壓製後,已是消失。妖腎完全適應了劉洋的身體,而他的身體也適應了妖腎。兩者在此時,已是合二為一。


    劉洋能感知到,他丹田中的氣,也加入了水妖腎髒裏源源不斷溢出來的水之靈。有如木青冥借助訶梨帝母之術,用玄武靈氣洗刷自己的魔氣,從而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真炁一樣,此時此刻的劉洋丹田之氣,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氣順著渾身經脈流轉幾個周天,便能讓他感知到附近的一切水氣。那些石室外可見的風雨,還有石室岩壁後,暗藏在山體內的大小水脈,劉洋此時也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而風雨和水脈所過之地的地貌,也都一一映照在了他的腦海中。


    “這就是前輩先人們,記載在古籍裏提到的水之靈的力量嗎?”劉洋臉上眼中,都洋溢著濃鬱的興奮,忍不住嘀咕道:“能延年益壽的水之靈。”。


    被完全控製了的訶梨帝母,為他解讀的古卷裏提到,若要長生,除了要用不少稀奇古怪之物煉丹內服外,還得使自己體內,擁有五行之靈。


    當這五種靈氣達到互相生克,從而平衡之時,就能借助著丹藥五行反化陰陽,從而掌控幽冥之力,超越生死之時隨意玩弄其他生靈的陽壽。


    想想這些,劉洋就更是興奮,口鼻中發出的,伴隨著噴吐熱氣的粗喘,也急促了起來。


    隻不過,這水妖腎髒入體後,雖然排斥已經解除,但還是給劉洋帶來了一些不可思議的副作用。


    昏暗的燭火照耀下,劉洋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緩緩一翻,將掌心朝上。就見他那隻枯瘦如柴的左手五指之間,靠近指根之處,已經開始生出了薄薄的一層膜,狀如扇形。五指之間,四道蹼一樣的薄膜,把他的五根手指連在了一起。


    乍看之下,他的左手手掌,已是有如水猴子的手掌一樣。與水猴子的蹼不一樣的是,他的指尖蹼非常柔軟又堅韌,可以隨這他的手指彎曲或是伸展而折疊或是舒展。


    不僅如此,他左手手臂上,也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生出了一連串的鱗片,密布在手臂之上,覆蓋了他臂上每一寸肌膚。


    細小的魚鱗在燭光映照下,閃閃發光。也讓劉洋此時,成了半人半妖。


    一個新的水妖,就此誕生!


    第十卷滇池水妖·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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