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千老板道出了自己為何把瞑金,賣給了唐掌櫃的經過,心中愧意更重。墨寒聞言,打從心底看不起千老板。木青冥卻沒有怪他的意思,反而叮囑他最近小心一些後,正要帶妻子離開卻被千老板再次叫住,告訴他瞑金還能為鬼胎提供生命。引出來千老板告知木青冥鬼胎之後,請求木青冥如果能找回唐掌櫃的瞑金,最好將其銷毀。而失去了唐掌櫃的王小翠,連夜打包行李,準備離開昆明這個讓她多少有點傷心的城市。在收拾床榻之時,不小心觸動了床柱上的機關,一個暗格從床麵下彈出。】


    夜風在棋盤山上,再次呼嘯了起來。樹枝搖曳,不斷的抖落了樹葉。


    千老板臉上的愧色,在冰冷的夜風中越來越重。尤其是墨寒那一句嗬斥,讓他的心中充滿了對唐掌櫃的愧意,久久不散。


    “二位都不是常人,你們體內之氣陰陽調和得很完美,我就有話直說了。既然你們的陰陽之氣能調和得如此完美,那你們應該知道鬼胎吧。”在沉默片刻後,當駐足不前的木青冥和墨寒轉身過來時,把臉藏在昏暗中千老板,再次張開雙唇,對他們輕聲說到。


    依舊還是沒有抬頭,也不敢透過月光看向木青冥和墨寒。


    雜亂無章的斑駁樹蔭,在月光下,在他身前的地上緩緩鋪開,有如千老板此時的心情一般,複雜得很。


    千老板的胸中既有愧疚和懊悔,也有對木青冥他們的懼怕。驚怒之下,木青冥和墨寒體內流轉著的真炁,勾起了他的一段恐怖的回憶。


    “對,我知道那東西。”木青冥眼角肌肉一陣抽搐,嘴裏緩緩答到。


    鬼胎,一種渾身上下充斥著陰氣而無陽氣的獨特胎兒。最常見的鬼胎是由男鬼和女人行房事後,寄生在女子體內十個月後所生。降生後的嬰兒與常人無異,卻不會人言,但是能天生見鬼和超控鬼氣。


    也能聽得懂鬼話。


    光是如此,還不至於讓木青冥的眼角肌肉連連抽搐。關鍵是他知道,鬼胎在降生了的那一刻,懷了它十個月的女子,就會被誕生的新生兒,瞬間把陽壽吸盡。


    此後,這個鬼胎必須一直吸食他人的陽壽為生。吸得一天的陽壽,便可多活一天。吸得一年的陽壽,便可多活一年。若是沒得陽壽可吸,此鬼胎化為的人就會死去。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靠著吸食陽壽而長生的怪胎。


    鎖龍人是唯一知道鬼胎的奇人異士,對其研究得也是透徹。早在千年之前,鎖龍人們也瘋狂的追求過產生。那時候的鎖龍人,覺得幾百年的陽壽太短,於是在追求長生的漫漫長路上,諸多詭異的試驗就造就了鬼胎這種生物。


    之後鎖龍人意識到這樣做,是違背人倫常理的,就把鬼胎的研究和試驗統統停止了。而鬼胎一事,至今已經淪為了鎖龍人的反麵教材。


    所有的鎖龍人,都將其視為危險的邪術。並且不斷的告誡子孫後代,這種損陰德的事情絕不能做。


    但木青冥卻不知道,千老板一個外人,又是怎麽知道鬼胎的?


    木青冥抬起飽含狐疑的雙目,緊盯著千老板。而且對方還知道,木青冥所不知的瞑金為鬼胎注入生命的事,實在讓木青冥當下大為詫異驚愕。


    “你是怎麽知道鬼胎的?”木青冥還未對千老板發問,妻子墨寒就已經踏前一步,橫眉倒豎著,咄咄逼人的質問到。


    再和木青冥前往木家舉行婚禮的時候,墨寒就知道了不少木家的秘密。也知道了許多鎖龍人的過去。


    鬼胎一事,她正好聽木青冥的母親木羅氏對她提起過,還講述的非常詳細,並且鄭重其事的告訴她,要是以後有了後代,一定要以此為鑒,來教育後代不要碰邪術。


    至今,木羅氏說出此事來時,臉上徘徊著的嚴肅神色。那神情令墨寒依舊刻骨銘心。


    山風的不斷呼嘯,充斥著他們的雙耳。沒了火焰的土坑中,山風帶走了裏麵的最後一絲熱氣。


    “一個和你們有著同樣氣的老太太,多年前告訴我的。”在落葉的飛舞下,千老板連連張唇幾次,卻又欲言又止;直到半晌後他才對墨寒和木青冥輕聲說到:“她當時遇到我後,二話不說就狠狠的打了我一頓,然後讓我找尋瞑金。原本棋盤山中有三斤左右的瞑金,都在我被那老太太打得奄奄一息後,找給了她。”。


    木青冥和墨寒聞言一愣,驚愕浮現在他們的臉上五官之間,久久揮之不去。


    “找到瞑金後我在好奇之下問她,要這晦氣的東西做什麽?”緊接著,千老板又緩緩的輕聲道:“她得意洋洋的對我說,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告訴我她要用瞑金為一個鬼胎注入生命。我趁著她說話時一個不留神,土遁入地,才活了下來。”。


    說罷,咬牙切齒的千老板也踏前一步。


    皎潔的月光,照耀到了千老板的身上。他抬手起來,把破爛的道袍緩緩脫下,露出了結實的胸膛。


    墨寒怒哼一聲後,不好意思的偏頭移開了目光。


    但一直直視著對方的木青冥,卻看到了千老板的身上,布滿了橫七豎八的傷疤。與常人傷疤不一樣的是,千老板身上的每一道隆起的醜陋傷疤,都是渾身紫黑的。


    木青冥一眼就看出來,那是鎖龍人縛妖索抽打後留下的傷疤。千老板雖然是石靈,卻也是精怪,縛妖索也是他的克星。能抽得他遍體鱗傷之餘,傷疤永留。


    再結合起來之前千老板所說的,抽打他的人體內之氣和木青冥他們幾乎一樣,那打他的必然是鎖龍人。


    “你看清那人的長相了嗎?”愣神片刻的木青冥,緩過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對那千老板急聲問到。


    山風太涼,那千老板的道袍雖然破爛,但他還是在渾身一抖後,再次披上穿好。隨即默然搖頭,又道:“她穿著黑鬥篷,臉上帶著花裏胡哨的昆侖奴麵具,看不清臉的。隻知道她和你一樣,有點駝背的帶著四川的口音,而身上的鬥篷和衣服,和你們的是一樣的用材,都是綢麵光滑亮麗,有飄逸感的綢緞。且衣服上的繡花不但針腳整齊而線片光亮,且交錯針法變化多端,嚴謹細膩。”。


    此言一出,再次把木青冥驚得膛目結舌。


    他本以為今晚的驚喜已經夠多,他已經習慣了忽如其來的驚喜。但千老板說完這話後,木青冥還是有如挨了一記當頭一棒。


    知道鬼胎,體內真炁又是一模一樣,穿著和口音也一樣,都把這個千老板說的老太太,指向了木青冥他們家裏的鎖龍人弟子,或是族人......


    城中,雲津夜市上熱鬧非凡。


    這盤龍江畔的喧囂,不早天亮是不會停下來的。


    王小翠把門窗緊閉,杜絕了屋外的一切喧鬧。


    她門上的八卦牌,也悄悄的取了下來,扔進了屋中廚房裏的灶裏。大包小包的東西,被她收拾了起來,堆放在了床邊。


    黯然神傷的王小翠,站在那張做工精美清雅別致的架子床邊,默不作聲的注視著床上整齊的被褥。


    說她對唐掌櫃的死,一點也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在確認唐掌櫃真的死了後,王小翠的心裏有悲傷如潮水,不斷的湧起,衝刷著她的胸膛,帶起了陣陣的凶猛。


    一個白天,她都有如行屍走肉一般。沉浸在傷心和難受中,哭不出來,卻悲傷到了極點後,幹嘔了幾次。


    唐掌櫃對她,高低還算過得去。往日除了供她吃喝用度外,還很寵愛王小翠。就算是王小翠不自愛,吃著鍋裏的看著碗裏的,做了小妾還做暗娼之事被唐掌櫃發現,對方也沒罵過她。


    愛情觀和人生觀都粉碎性骨折了的王小翠來說,這種縱容就是她覺得的好。


    也正是這種她自認為的好,讓王小翠對唐掌櫃的死訊,越想越是悲痛欲絕。


    她在悲痛之下,默默地收拾好了行李,托人把這所唐掌櫃給她買的小樓賣了。她要離開了,離開這個讓她覺得悲痛欲絕的城市。


    去一個沒人知道她的地方從新開始,並且從良後裝成沒落的富家小姐。然後找一個老實人嫁了,過安安穩穩的平淡日子。


    也不知道那個老實人以後會很倒黴的被王小翠盯上。


    此時的王小翠,目光落在那架子床上就沒有移開。當初就是在這張唐掌櫃給買的床上,唐掌櫃鄭重其事的和她山盟海誓,那些天花亂墜的承諾,王小翠至今記憶猶新。而王小翠也曾在此床上,迎來送往了不少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淡淡悲傷蓋臉的王小翠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緩緩抬起手來,輕撫著身邊雕刻著花鳥魚蟲的床柱。


    但她的青蔥玉指,在床柱上雕刻的一直飛鳥鳥眼時,凸起的鳥眼隨著她的手指劃過後凹了下去。


    王小翠還沒反應過來,也沒來得及細看那凸起的鳥眼為何一摸,就陷了下去時,隻聽得床屜中傳來哢嚓一聲細響,緊接著一個盒子,從床麵下的床屜裏的暗格中彈了出來。


    王小翠嚇了一跳,驚愕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暗格伸出的盒子裏。


    這張床她已經睡了這麽久了,居然都沒法發現這床麵下的床屜裏,暗藏著這麽一個暗格,而暗格裏還藏著一個可以伸縮自如的盒子。


    微弱的燭火帶起的昏紅,彌散在屋中。微光照亮了王小翠雙眼中的驚奇,也照亮了那暗格中彈出的盒子裏的金子。


    金光四射的盒子裏,靜靜的躺著好幾塊拳頭大小的金疙瘩。而那些金疙瘩此時,不但金光閃爍,還在緩緩的溢出了淡淡的陰寒,瞬間就在王小翠的屋中彌散四溢開來。


    不過片刻功夫,整個屋子裏就有如三九天的冰窟一般,滿是刺骨的陰冷和冰寒,讓王小翠都不由得拉緊衣服時,渾身一顫。


    緊接著她眼中的驚奇,被恐懼所取代。


    她太熟悉這金子上散發出的陰寒了,眼前的這些可不是普通的金子,而是唐掌櫃曾經隨身攜帶的瞑金。


    第十二卷瞑金·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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