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鎖龍人們慌忙趕到金馬山後山救走了奄奄一息的木青冥後,蟄伏在黑夜裏許久的屍骨婆悄然出現,一把天火燒盡了四周痕跡。兩個回到長生道據點裏的邪人,給劉洋匯報了整個過程之後,劉洋也未多疑,暗暗竊喜。隨之下令,要兩個邪人往幸存的蟻怪身上取點老妖汗,再殺了蟻怪。引出來木青冥在床上躺了一月,終於能下地走動走動。得知神們確實安置在了海眼裏後,麵露愧疚。墨寒好奇之下問起丈夫,怎麽傷的這麽重,木青冥告訴他四怪其實是高尚的妖怪。】


    春風拂過木家小院,鋪滿陽光的天井裏。


    種在其中的草木,在風中散發出特有的清香,另有聞一聞就神清氣爽。


    “張曉生,你過來。”已經能下地了的木青冥,在墨寒的攙扶下,另一手杵著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院中樹下,坐到了樹下搖椅上去曬太陽。


    他這次算是在鬼門關溜達了一圈了。


    身上傷口多達二十幾處,光是致命傷就有三處,每一處的致命傷都不淺,差點沒有把他血流幹淨了。


    內髒也因為蟲怪的那一劍,沒少破損。


    要不是妙雨的靈丹妙藥,木青冥就嗚呼哀哉了。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在床上昏迷了三四天的,然後又躺了近一個月,這才能勉強下地走動。


    但是,身上的傷至今也還沒有痊愈。


    看這樣子,木青冥不再繼續休息十天半月的,是好不了的了。


    但是好歹能下地了,木青冥自然比死了的三怪們幸運多了。


    但是,這幾天來他傷口到夜裏就痛,疼得他經常睡不著覺。張曉生不得不翻遍春城內外大小古墓,遍地找那傳說中的千日酒。


    此酒是傳說中山狄希能造千日酒,飲後醉千日。劉玄石好飲酒,求飲一杯,醉眠千日。當然神話傳說有誇大的成分,但還是有止疼奇效的。在張曉生他們這些土賊間,就流傳著古滇地區有古墓陪葬著千日酒的傳說。


    這不,朱三來看木青冥時,見他傷口未能痊愈而疼痛難受,就建議盜取千日酒來給木青冥止疼。


    朱三本來想自己動手,為了木青冥這個朋友破一下金盆洗手的規矩,他在所不惜。但張曉生提出來,自己可以去盜取,於是就瞞著木青冥去盜墓了。


    整了半天,也隻找到了小半壇。就這樣,木家小院裏的鎖龍人們瞞著木青冥,謊稱那是消炎的藥酒,每日給他喝上一小盅,木青冥也就能緩解一點疼痛了。


    今日,墨寒無意中說漏了嘴,木青冥一聽就把張曉生立馬喚來。


    “師父。”張曉生笑嘻嘻的站到他麵前,故意撓頭著,一掃木青冥那張已經不再蒼白的臉後,立馬岔開話題道:“你現在氣色好多了啊,前幾天都麵如白紙一樣,嚇死我們幾個弟子了。”。


    “你又盜墓了?”木青冥看著這個徒弟,眼中無怒,還是有些氣虛無力問到。


    “嘿嘿。”張曉生又是一笑,再次撓了撓頭,見糊弄不過去了就趕忙解釋道:“師父,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都疼得不舒服,睡不著,這我不能看著你難受。”。


    然後,他立馬收起笑意,對木青冥肅色著信誓旦旦的道:“但是我保證,我隻拿了那千日酒,其他的陪葬品我一概沒有動過。真的,不信你等妙天師叔下工回來你問他,每次都是他陪我去的,我們不但沒有拿陪葬品。見到被盜墓賊糟蹋了的屍體,我們還收斂了呢。”。


    “是的,你也別怪這孩子了。”在木青冥身邊坐下的墨寒,也給張曉生作證道:“他也是看你難受,才出此下策的。”。


    待到他們說完,木青冥沉默了片刻之後也沒有責罵張曉生,倒是很像是在讚賞一樣說到:“曉生啊,你長大了懂事了,知道還會收斂一下被糟蹋的屍骨了。”。


    張曉生一愣,半晌沒反應過來。他本以為至少要挨一頓罵,要不就是一頓打,沒想到師父木青冥沉默片刻,給他是一句他想都沒有想到的話。


    “去玩吧,我沒打算懲罰你,隻是問問你是不是又盜墓了。”木青冥見他愣住,微微一笑。


    他不敢笑的太劇烈,生怕又扯開了他肋下的傷口。否則木青冥很想為張曉生的表現,鼓鼓掌。


    不是為了那千日酒,是為了張曉生已經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就不會再誤入歧途了。


    “啊,哦。”張曉生愣神中緩過神來,就到木青冥揚起嘴角的微笑和投來的感激目光,心中還是竊喜,更多的是得到師父肯定的欣喜。趕忙連連點頭,轉身離開找寒泉和木青冥的兒子玩去了。


    樹葉隨風落下幾片,落在了木青冥的頭上。


    墨寒伸手,幫他把那些樹葉摘了後,道:“你交代的事情,皎雲啊弘和妙筆一起去看過了。所有在陣法上的神,不多不少三十五個都在滇池海眼裏,都安安全全的。包括東驤老鬼,也在那海眼之中。妙筆甚至帶上了紅玉,確認無誤,都是城中陣法上曾經的神。而且,長生道並未涉足海眼。”。


    木青冥總算是聽到了一個好消息,也是心中暗暗欣喜,說不出的開心。


    但是很快,他就麵露愧疚。


    他默默的垂下頭去,注視著身邊和身上散開了的樹蔭剪影,腦中又回想起了那死在他手上的三怪。


    要輪木青冥最後悔殺死的人或者妖魔裏,這三怪絕對是有一席之地的。


    但他不得不殺那三怪。


    這種無奈,至今還讓木青冥耿耿於懷。鎖龍人再厲害,再怎麽有本事,也有著不得不做的事。這種事帶來的無奈,是苦澀的,是壓抑的。


    這樣的事情之前木青冥也遇過,他以為自己會習慣。但還是沒有習慣,反而更覺得岣嶁神通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傷口和失血過多讓他身子無力,而這種無奈讓他心裏無力。


    “對了,你既然知道神躲在哪裏,幹嘛不逃走啊?”就在木青冥沉默時,墨寒好奇的問到:“而且聽神們說,四怪好像是在幫我們,才瞞著長生道,用從長生道哪裏騙來的人紅丸,讓他們能在離開各自鎮守的地方後,維持神形不滅。”。


    說到此,墨寒眼中費解神色浮現,滿溢眼眶之際,雙眉不由地蹙了起來:“那四怪怎麽還把你傷的這麽重?”。


    近來墨寒和院中的鎖龍人,還有遠在陣眼附近看守的鐵樺夫婦,都想不明白,既然四怪是幫他們的,為什麽還要重傷木青冥?


    據把木青冥視如己出的鐵樺夫婦回憶,兩百歲後的木青冥就沒有再傷的這麽重。這次重傷是木青冥兩百歲後的第一次。


    要不是知道他的對手是四怪,還以為他是遇到什麽厲害的老妖了呢?


    木青冥轉頭,與妻子四目相對之下,很快就讀懂了她在費解什麽。


    “四怪確實是幫我們的,我才觸及他們的心神時也很詫異,不知道他們怎麽這麽高尚?一度懷疑,是不是我弄錯了。”木青冥轉回頭來,目視前方正朝著他而來的惡狡雪豹,又道:“直到他們中的一員,把從長生道處要來的一粒人紅丸,迅速彈到了我嘴裏那那一刻,我才確認他們確實不是我們的敵人。”。


    說話聲還是中氣不足,略有虛弱。感覺木青冥沒說一句話,都還是有些費力。


    “可是。”就在雪豹走到木青冥麵前,搖了搖尾巴轉身站到墨寒身邊,把頭搭在她膝蓋上時,墨寒又道:“他們為什麽要把你傷的這麽重?”。


    問著此話,墨寒眼底費解再次化為擔憂。


    她就算知道木青冥現在已經安然無恙,無非是需要點時間去調理調理而已外,也沒有大的損傷。


    而鐵樺和鐵嬸也在看過,木青冥的道行修為並未受損。他所有的傷,隻不過是皮外傷而已。


    但墨寒還是會不禁的擔心木青冥;也為丈夫身上至今尚未痊愈的傷,倍感心疼。非常希望那些傷,能轉移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至少這樣一來,她可以幫丈夫承擔疼痛。


    但鎖龍人做不到這點,墨寒隻能默默地看著暗暗的心中隱隱作痛。


    “因為我要是不和他們打個兩敗俱傷,我要是不傷的這麽重,劉洋就不會上當,也不會陷入他們設下的陷阱裏而不知了。”


    木青冥最近對此事,都沒有細談,要不是墨寒今日問起,他還打算日後再說呢。


    既然現在墨寒好奇,也不是外人,木青冥索性就把緣由娓娓道來。


    但他的這番話,讓墨寒聽得更是茫然,費解。


    木青冥對著正屋那邊招了招手,屋中他那把茶壺飛了出來,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掌心裏。


    今日這手壺裏沒有茶水,隻有平平淡淡的涼白開。木青冥先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和有點幹裂的雙唇,又對妻子笑問道:“這事情說來有點話長,你要不要去抓把瓜子裏,邊磕邊聽啊?”。


    墨寒也是隨手一招,正屋裏飛出一把瓜子落在了她手裏。然後,她專注的看著丈夫,邊嗑著瓜子邊等著木青冥繼續說下去。


    “我們之前對四怪的認識,都是他們經常作惡多端。”墨寒聞言,點了點頭,把嘴裏嗑出來的瓜子殼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木青冥又娓娓道來:“但我接觸蛇怪的心神,從他們的記憶來看,他們的作惡多端都是在被我們鎖龍人圍攻之前。在那場圍攻之中,他們得到了一個鎖龍人的暗中相救,以強大的幻術在他們臨死前,替換了他們的真身去替四怪受死。從此,四怪改邪歸正,答應這個鎖龍人歸隱西北蠻荒之地。那百年來不但沒有再作惡,而且也沒有再出過西北。這次破例到滇中,也是為了報答那個救過他們一命的鎖龍人。”。


    “這個鎖龍人是誰啊?”還在嗑瓜子的墨寒,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個鎖龍人是誰?木青冥在四怪記憶中還看到了什麽?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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