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還是有一些擔心,擔心自己的弟子龍姑,看到人臉肉瘤身上說帶著的施術者的殘忍,心理上會受不了。但是弟子皎雲卻告訴木青冥,不必擔心,說龍姑的心理非常強大。而寶石洞裏的龍姑根據師叔妙雨的安排行動,趁著妙雨牽製並且壓製了人臉肉瘤的宿主時,繞到宿主身後將其刺殺。引出來鎖龍人得到人臉肉瘤,而宿主的生命力也被吸光,就連靈魂也因為人臉肉瘤的離開被拖拽撕裂。而南教場那邊的】


    寶石洞下層,還被武器無盡的黑暗一直籠罩著;身處其中的妙雨,也還是沒有急於解開結界。


    整個結界之中,充斥著血腥的惡臭,令人聞之作嘔。


    而人臉肉瘤已經到手,鎖龍人也是該撤退的時候了。


    不過妙雨和已經現身了的龍姑,卻遲遲沒有動身。都原地不動,默默地注視著倒在了血泊裏的宿主屍體。


    那具渾身是傷的屍體,臉上落了幾點觸目驚心的血滴,點綴在長滿了長毛的臉上。但這張臉頰,現在已經變得徹底的安詳了。


    屍體身上,那些還在流血的傷口,可以清晰的看到斷裂的經脈,就從傷口處蹦出,漸漸地停下了跳動,安靜了下來。


    因為人臉肉瘤被剝離,已經被撕裂扯碎的靈魂,化為了一點點已經不成形的靈體碎片,從拿著正在流血的傷口中,冉冉升起,直衝升空。


    原本明亮的靈體碎片,在升起後越來越是黯淡,轉瞬過後就與黑暗歸於一體了。


    在最後一片靈體碎片升空之後,那具屍體也停止了流血。


    它已經無血可流。


    一縷縷有形無實,有如靈體一般的藤蔓,慢慢地從他身上的傷口上,一點點的擠了出來,然後見風就長。


    很快,整具屍體就被這些密密麻麻的藤蔓纏住。藤蔓纏住了屍體後,慢慢地扭動著,似乎是要把這具屍體,越纏越緊一樣。


    同時,湛藍色的藤蔓,把屍體中最後一點靈體和生命力,吸食殆盡。


    龍姑看得詫異,一個閃身來到也心頭一驚的妙雨身邊,警惕的驚呼道:“師叔,這是什麽?”。


    與此同時,龍姑也察覺到,屍體中殘留的邪氣和妖氣,也被那些藤蔓如長鯨吸水一般,轉眼之間就吸了個一幹二淨。


    “淨花。”見多識廣的妙雨,盯著屍體上的藤蔓,答到:“它們會出現在人間有罪惡和邪念的地方,消化吸收邪念和惡念,慢慢地淨化了這些負麵的能量。”。


    說著,攥緊了雙拳,使勁指捏五指之際,眼中又是怒火一閃。


    鎖龍人們先輩留下的植物古籍之中,有很大篇幅講述了這種奇異的花。傳聞此有形態無實體的奇花來自於陰陽交界之處,可以自由穿梭於這兩界之間,吞噬進化著世間的一些負麵能量。


    且常人肉眼,不能見到它的存在;但鎖龍人因為岣嶁神通修煉後,獲得的眼力,卻是能清楚看到這種奇花的。


    並且,妙雨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過此物了。幾百年前,她就曾經見過幾次淨花的出現,也見過這種奇花的墮落,是多麽的可怕。


    所以,現在妙雨不但能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什麽植物,也知道即將又會發生什麽。


    “淨花,你要真的有心,為什麽不在這個無辜之人沒死之前,吞噬了他身上的邪惡。”與此同時,洶湧淚水直流的龍姑,對著那些團團裹住屍體的奇妙藤蔓大聲喊道:“你為什麽要他一直痛苦到死亡。”。


    喊聲之中也有著憤怒,不解,更多的是無奈。


    龍姑聽得到宿主之前的任何心聲,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那個宿主被人臉肉瘤折磨的痛苦。以及是如何堅強的,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不被人臉肉瘤操控著下山去草菅人命,大開殺戒的。


    龍姑見到了一個堅強的靈魂,也看到了一個被迫悲慘一生的平凡人。


    這讓龍姑更是悲憤。


    難忍悲憤之下,她踏前一步,想要進一步質問那種奇花。


    悲憤之下的龍姑,天真的認為淨花如果快一步出現,或許那個宿主早已就結束了之前的痛苦和悲慘,恢複如常,再去過平凡的日子。


    龍姑這麽一想,對那淨花也起了恨意。


    但龍姑哪裏知道,這淨花雖然是能淨化負麵能量的,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它隻會出現在邪惡等負麵能量不小的地方,不斷的吞噬邪惡,最後自己也墮落成為邪惡。


    而且這裏是鎖龍人的結界裏,居然也能開出淨花來,這是龍姑沒有想到的地方,忽略了的細節。


    隻有妙雨注意到了這點,所以妙雨才會憤怒。


    妙雨料定,是有人在宿主裏埋下了淨花的種子。一旦有人圖謀宿主圖謀不軌,或是如同妙雨他們今晚一樣,取得人臉肉瘤。


    宿主一死,體內邪氣失控,四溢遊走,就會激活了沉睡多年的淨花種子。


    淨花吞噬了宿主屍體中殘留的負麵能量之後,就會繼而墮落,變得嗜血嗜殺。


    稍有不慎,妙雨他們可真的是就要葬身在這個黑暗的洞穴之中了。


    好在妙雨他們並未提前翻動屍體,而且之前妙雨幾縷真炁,化解了一部分宿主體內的邪氣,使得淨花的生長速度因此變慢;這還真是有驚無險。


    而在宿主體內植入淨花的人,絕對就是植入了人臉肉瘤的長生道。


    龍姑她還沒有走出第二步,就被妙雨抬手攔住:“淨花在進食,你最好別靠近它,否則它會不由分說,把你也當成食物的。”。


    “進食?”還在流淚的龍姑,看了看妙雨,卻慢慢止住了淚水。


    黑暗之中,她也看到了妙雨已經恢複如初的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絲其他的情緒。


    同時,龍姑也察覺到了四周空氣裏,屍氣正在快速銳減。


    血腥味也從之前的濃鬱,開始慢慢的淡化。


    再轉頭一看,隻見得不遠處的淨花藤蔓下,血泊已經已經不見了。淨花的藤蔓還在蠕動,但每一株似乎都長粗了不少。


    原本是湛藍清澈的顏色,已經轉變成了烏黑。枝葉之間,一朵朵黑色的花骨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長出。


    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舒展開了花瓣,一點一點的盛開。


    “淨花不封印它,它就不會自動消失的。可一旦吸收了大量的負麵能量,來不及消化,它也會變得墮落,嗜血。”一番解說後,妙雨雙手橫在了胸前,捏出一個手訣,對龍姑說到:“站到我身後去。”。


    話音才落了地,她的袖中就相繼有十幾張符紙,旋轉著飛了出來,帶起一陣陣清風之餘,直奔淨花而去......


    夜幕降臨之後的南教場上,安靜了下來。


    白天人來人往,已經不見。剩下的隻有夜風來來回回,吹拂過空蕩蕩南教場的聲音。


    安靜下來的南教場上,今晚沒有再上演夜黑風高,劫奪財物的戲,反而安寧了下來。


    幾乎所有盤踞於此的飛賊,今夜都沒有去外麵轉悠。


    朦朧的月光,傾瀉在了空空蕩蕩的教場上,顯得有些孤單寂寥。


    而負責放哨的飛賊們,也是縮進了陰影之中,並不會露頭出來,也不會顯現身影的。


    呼呼夜風,吹來刮去,揚起了教場上的塵埃沙粒,卷著它們撞向了不遠處,屹立在月光下的高大城牆。


    在教場南麵邊緣出,有一個隻是用籬笆圍起院牆的小院裏,東屋之中,已經點起了爐火。爐子上的煙囪,徐徐升起了一縷縷火煙。


    爐子邊上,一個十七八歲的小飛賊,赤膊袒胸,奮力的拉著風箱。


    呼哧呼哧的風箱聲響,回蕩在這個被爐火烘烤得炎熱的屋子裏。


    拉風箱的小飛賊,渾身上下汗珠淋漓。時不時的手拿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擦在他臉頰上,緩慢留下的汗珠。


    屋中還有其他的幾個飛賊,正在把從城中各處偷盜而來的黃銅,都放進了用泥土塑造而成的鍛爐裏去融化。


    那些黃銅,有的是城中人家窗上取代了金子的貼花,有的是大戶人家大門上的門釘和門環,有的是一些佛像和觀音一類的神像。


    還有一些,竟然是頂針一類的小東西。


    滇中地區雖然產出銅礦,但飛賊們並不會冶煉,也術業有專攻,不知道如何開采銅礦。自然也隻能以此來融化一些已經成了物件的銅,來得到銅水。


    而他們要這些銅水,就是要用在幫鎖龍人們偷梁換柱的計劃上去。


    “小柿子,別拉風箱了,你去看看黃彥的圖紙弄好了沒有?”不一會兒後,屋中一個身形修長,十指也比常人略長一些的男子,一邊整理著一些用於雕刻和製作模具的工具,一邊對拉風箱的小飛賊說到。


    不得不說,這些飛賊確實比城中省府官員辦事效率還高。


    這才不過一日光景,他們就齊心協力,分工合作,已經把木青冥他們交代的事情,辦了大半。


    接下來就是如何偷梁換柱,以假亂真了。


    順利的話,三五日後鎖龍人們需要的貨就能到手。


    那個被喚作小柿子的小飛賊停下了手,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同時拿毛巾把身上的熱汗都擦幹淨,抓起手邊柱子上掛著的無袖褂子披上後,就出門而去。


    他出門後,轉了個彎,朝著不遠處一間亮著燈火小平房去了。


    小平房門口四周,已經是蒿草叢生,夜風下蒿草正在不停搖擺;而黃彥就自己住在這間平房裏。


    小柿子來到了房門前站定,抬手輕輕地敲了敲門,同時自報家門,道:“黃爺,是我,小柿子。”。


    話音方才落地,門後就傳來了黃彥的聲音:“門沒鎖,進來吧。”。


    夜風從小柿子身後吹過,小柿子抬手推開了屋門,進屋而去。


    屋中被隔層了兩間,最大的一間就在門後。燈火下,這本來比較寬敞屋子裏,但卻堆滿了各種木工的工具,書架和書桌等等東西,而顯得擁擠狹窄。


    在雜亂的諸般物品之間,正中處就是一張大方桌。此時此刻,黃彥在桌上擺上了筆墨紙硯,鋪開了一張徑直一尺有餘的白紙。


    而那張白紙上,已經被黃彥手中長筆,勾勒出了無數流利的線條。而這些或直或曲,或彎或弧的線條,連在了一起,構成四角雲紋為飾,中央八葉蓮花,跌坐八如來,正中大日如來獨坐的圖案。


    與那官渡當地的古塔基座下,那十字券洞窟窿頂部上裝飾,外形樣貌都是一模一樣,一點也不差。


    這就是飛賊黃彥的過人之處,什麽建築和建築物的裝飾,隻要他能近距離的多看幾眼,不但能目測出幾乎絲毫不差的尺寸和規格來,還能把模樣映在腦海裏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內,他能僅憑記憶,就把這些東西都畫下來。


    而且,畫得和真的一模一樣。


    這個過人之處,讓他在這一夥飛賊之中,很快就得到了重用。畢竟這一夥飛賊所擅長的偷天換日,移花接木,少不了要黃彥先把目標物品畫下來,然後他們才依圖造假,再以假亂真,來個狸貓換太子。


    而黃彥這一手絕活兒,每一次都能讓小柿子看得興致盎然,興奮不已,很想和黃彥學一學。


    可求了黃彥不止一次,對方都一直也沒有答應。


    今日再見到那張四四方方的白紙上,精美的構圖,如此栩栩如生,大有呼之欲出之感,小柿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圖上的大日如來,仿佛是活了一樣。就算大日如來像隻是靜坐在紙上,也有著寶相**,神色也是**肅穆,令人一看之下就肅然起敬。


    而黃彥也已經在圖案邊上,標注了諸多小字,盡數是這個圖案的每一個地方的尺寸和規格。


    並且標注得事無巨細;那小柿子掃了一眼,看到了如來像身上的各處長短等等,都寫在了紙上。


    甚至連八葉蓮花的間隙多少,也都標注了清楚。


    如此細致,難怪這夥飛賊們能做出足以以假亂真的假貨來,去替換了真貨。


    “你師父讓你拿來圖紙吧?”放下了長筆的黃彥,抬眼看向了小柿子。


    目光倒是平靜又平淡,沒有一絲一毫詢問的意思;可見黃彥他已經知道了小柿子來此的目的。


    小柿子點了點頭,嘴裏嗯了一聲,又把好奇又興奮的目光,移到了身前桌子上的圖紙上去。


    “拿去吧,告訴你師父,這隻是正麵的圖案。”說著這話,黃彥端起了手邊的茶杯,用杯蓋把茶末刮到了一旁,喝了一口:“背麵的,得等到明晚,大哥親自去去了那銅板下來,我看看過銅板後的樣子,之後才能給你們畫出來。”。


    而據鎖龍人所說,貨物就在那銅板之後。但是,飛賊們打算來個順手牽羊,把那掩蓋出藏寶洞的飾物也給一起偷來。


    至於現在黃彥麵前桌上的那張圖紙,紙上圖案和標注的墨跡已幹,可應了一聲的小柿子拿起了圖紙,還是不敢折也不敢卷起。


    此圖紙隻此一份,並無第二。要是稍有不慎給毀了,黃彥又得再畫一個晚上了。


    小心翼翼的小柿子,道別了黃彥之後,也是小心翼翼的出門。雙手抬著沒有卷起也沒有折疊,就這樣抬在手上,展開的圖紙,也不敢大意,盡量走避開夜風的地方。


    似乎是怕那夜風,把他手中圖紙給吹開了一樣。


    一直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得很。


    這兩個屋子之間,原本距離不過百步而已,小柿子卻是走了半晌,才慢悠悠的回到了暖氣橫流,架著火爐而炎熱的屋中。


    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把手中圖紙,鋪到了屋中遠離火爐的地方,那張收拾開了的方桌上去。


    小柿子的師父,這屋中那個身形修長的飛賊端著一把手壺湊了過來,隻是瞥了一眼桌上的圖紙,就不由得嘖嘖稱奇道:“黃彥這一手魯班功,愈發精進了啊。如此複雜的圖案,也能畫得如此細致的。”。


    話說完之後,這個飛賊把手中手壺,遞給了一旁擺好鎮紙,壓好了圖紙邊角的小柿子,微微俯身下去,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起了圖紙來。


    很有眼力勁兒的小柿子趕忙把手壺放到了一旁,取來了油燈,一手持燈,一手籠在了燈火邊,隨著師父那個老飛賊的目光移動,而緩緩移動著手中油燈,為師父照亮,也好讓自己的師父,把圖紙看得更細。


    “從圖紙來看,這是個明末製造的大佛。”老飛賊的雙眼,圍著圖紙上大日如來像細看許久,對小柿子悠悠說到:“明中期到明末後,滇中大多數地區的大佛和中原一樣,雄渾古樸,氣魄宏大,一望而令人產生敬畏之心。但隻要不直視其雙目,又使人覺得可親可敬。但是,又稍帶密宗形象,隻怕是因為滇中與藏地,自古通商,由來已久的緣故。”。


    這也算是給小柿子,傳了些藝,講了些知識。


    飛賊做到他們這個地步,各有精通,也是了不得的。要不是都走到了歪路上,這夥飛賊必定是能在某行某業之中名聲大噪,飛黃騰達的。


    小柿子認真的聽著,正已入神,他師父忽然直起腰來。


    那小柿子趕忙把黃彥交代的話,複述了一遍:“師父,黃爺說了,這隻是正麵的圖紙。至於背麵的,得等待明日夜裏,他隨著大老爺去取了雇主所需之物時,才能給我們再畫出來。”。


    雖沒有按黃彥的原話,一字不落的說明,但也把原因給陳訴清楚了。


    小柿子的師父點了點頭,對一旁的手下們說到:“兄弟們,今夜不斷金了,都過來,把這個東西的正麵模子,都按照圖紙做出來,要做的分毫不差。正中處的如來像,我自己親自來雕刻。”。


    他才說完話,其他的屋中飛賊,就都停下了手裏活兒,沒有任何異議,圍了過來,細看起了桌子上細致的圖紙來。


    老飛賊退到了一邊,端起了自己的手壺,又吸了一口壺中溫茶,砸了咂嘴,對身邊的小柿子說到:“你來按圖紙做佛眼,口,鼻。”。


    小柿子一愣後,欣喜的問到:“真的?師父你不要我打下手了嗎?”。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師父對自己近來技藝進步的肯定,心中欣喜一下子又高漲了起來,頓時喜上眉梢。


    老飛賊瞥了一眼小柿子,丟下一句:“不願意就算了。”。


    說完就放下了手壺,再次回到了桌邊,細看起桌上的圖紙來。


    而長生道的監視者就在屋頂之上,已經把他們的一言一行,都看了聽出,聽了明白。


    飛賊們的計劃能否順利完成?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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