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簽前是要先上香禮佛,合手默念:我佛慈悲,指點迷津的。然後默念自己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年齡幾許,請求我佛指點何事,世人索求不外乎流年、仕途、財運、姻緣、家庭、健康,最後就是集中精神默想片刻,搖著竹筒搖出一至一百之間的一個簽,最後可將此簽寫上自己的姓名,放到求簽筒中,自會有人解簽,這是一般求簽的流程,但於今晚明顯是不成,李治和楊毅塵一人得了一支簽筒,兩人都搖的很隨意,李治是真的不在乎,至於楊毅塵是否如麵上那般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作何想法,一旁的竺寒萱也嫋嫋而來的取了一支簽筒,菩提禪師眉角餘光輕掃,見這女子生的貌美驚人,卻有陰鬱纏繞眉頭,暗歎一聲。


    竹簽在竹筒中盡情的搖擺著,最先出簽的竟是竺寒萱,菩提禪師接過竺寒萱,沒有看一臉平靜的竺寒萱,看了一眼竹簽,頓時心中有數,此時眾人的目光都匯聚過來,下意識的念了一句佛號,菩提禪師喃聲淺唱道:“此乃中下簽,曰:落葉滿空山,何處尋形跡。癡得於妄念,妄念生怨念,癡妄易得恨。阿彌陀佛,真是情癡啊!願這位女施主能早日領悟我佛慈悲之心,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可得正果大歡喜。”


    竺寒萱聞言深深吸了口氣,向菩提禪師深深一禮,菩提禪師低頭回了一禮,竺寒萱娉娉的返回原處,臉色冷淡看不出表情,但眼中卻越加朦朧了。


    “砰!”


    第二支簽走出自李治,歸海一刀趕緊替李治把簽撿來遞給李治,李治一把接過隨手扔給菩提禪師朱智勤,笑道:“大和尚,要不是上上簽,朕就把你這菩提寺給燒了,你信不信?”


    菩提禪師一直八風不動波瀾不驚的臉色終於變了變”臉色泛起苦笑”連連誦佛號,無奈何的朝李治合十低頭,旁邊之人也是臉色怪怪的,倒是歸海一刀習以為常,後麵不少禁軍錦衣衛都是無聲的裂開嘴想笑又不敢笑,這樣的陛下太符合兄弟們性子,一把火燒了多好,這老和尚真夠唧唧歪歪的,盡說些聽不懂的話,哪有勾欄裏的娘們叫春來的歡快”那剛才還假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竺寒萱也睜大了水靈靈的大眼睛看這個冤家,眼含笑意,愛的骨子裏了,倒是對麵的楊毅塵隻是冷哼一聲就再無其它,發狠的搖著手裏的竹筒。


    “陛平的簽乃中上簽,曰:枯木逢春盡發新,一葉漁舟誤入津,維鵲有巢,維鳩居之。阿彌陀佛”求得此簽,陛下當否極泰來,枯木逢春,人生時來運轉、快活無憂的征兆,而且,又暗示,一切佳景,不必刻意去強求;順其自然,盡力而為,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好事多磨,切勿急躁,考驗在等著陛下。”老和尚麵色恬淡”絲毫不為自己說出中上簽而有一絲惶恐。


    李治若有所思,剛才隻是戲語,也不真的要火燒菩提寺,倒是楊毅塵眉目間微微一閃,“砰”又是一枚竹簽落地”楊毅塵俯身撿起遠遠的扔了過去,菩提禪師伸手隨意一抓,那竹簽就被反抓在手上,歸海一刀眉毛鎖緊,不簡單的老頭。


    菩提禪師眼瞼低垂看了數遍”方自歎道:“福禍無門,唯人自招,簽之吉凶若水,心若無風,水自不動,奈你我何?世間多癡男怨女,執念妄念。我佛慈悲,若有所求皆有點化,心誠則靈,此簽大凶,為下下簽。”


    “呸,甚麽下下簽,我看老賊禿就是畏懼權勢,明明是上上簽卻非要說下下簽,在此佛門清淨之地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此妄語不怕死後下地獄嗎?”向寡婦心中不忿,值此生死交加之時得一下下簽,大大的不吉利,如何能不生氣,心中一廂情願好根本不去信老和尚的話。


    老和尚危襟端坐在菩提樹下的坐墊上,一手合十,一手繞著黑檀木念珠,聞言低頭誦念佛號,闔上的眼眸睜開看望向寡婦,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生前也是真英雄,真豪傑,卻逃不脫這紅塵執念,可憐,可悲,眾生皆苦,西方極樂,便是投胎為人,也要嚐盡輪回之苦,孽生緣,緣即是孽,隻望眾生能生時常來我寺聽誦佛法,或許有朝一日頓悟,便逃開了這世間之苦。地獄紅塵孰為真孰為假,大和尚一生隻依附於佛祖,貪念權勢一物,隻會越發的顯示自己的懦弱,大和尚何必撓了這裏的清靜,女施主冤枉貧僧了。


    ”說完,便又繼續誦經,心若止水,再不開口了。


    “湘蘭別說了,楊某今日就看看你們是如何取我性命的?”楊毅塵攔住了就待上前理論的向寡婦,冷聲的看著李治,神色平靜,絲毫不因為一隻下下簽而沮喪半分。


    李治繼續旋轉自己手裏的折扇,於他而言,折扇的功能玩遠大於使用,於女人一道也是,外表的美貌對李治的**遠大於內涵,李治是寧願要一個美麗的huā瓶整日裏糟蹋的,也不願取回個賢良淑德的無鹽女的,如果是智慧與美貌並存,哪怕是朵百合,李治依然很有興趣,甚至興趣更濃而已,此中情趣不足與外人道也。


    竺寒萱於李治最初一個炫耀世人的huā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這個芳華絕代的女子,不過如今這個自己一直視為huā瓶的女人竟懷了自己的孩子,這無疑隱隱中已經讓李治甚為忌憚了,正如竺寒萱所猜測,也許竺寒萱死了,李治會傷心,但未出生的孩子死了,李治則會愧,疚,親身骨血天折絕不是李治想看見的。


    楊毅塵看著愜意地轉著折扇的李治,心中除了忌憚還是忌憚,一個情報組織的建立是多麽的艱難,絕不是有權有勢就可以了,那需要大把通曉各項事務的人才和日複一日的時間,而這個男人卻從十多年前就開始打造當時屬於他的情報組織,也許開始規模說出來常人不過當成一場兒戲,但發展到今日,不知讓多少以前並不看好的人吃驚了一把。


    “你比朕想像中要像個男人,至少現在還很淡定,哪怕是裝出來的”這份修養氣度”依然讓朕佩服。”


    李治收起了玩鬧的態度,朝楊毅塵露出一個燦爛笑容,很真誠,這個時候,他看楊毅塵才有那麽丁點兒妹婿看大舅爺的味道,前提是這個大舅爺命不久矣。


    “說起來冥冥中還真是給楊李兩家開了個大大的玩笑,你爺爺奪了我太祖父江山,你父親娶了我姑母,你又占了我妹妹,今天怕是要殺我泄恨,老天還真是不堪啊。拿螻蟻一樣的人開玩笑啊。”楊毅塵也微笑道,那種淡定是隻有經曆過無數風雨之後才能沉澱出來的從容。


    “別說那些有用沒用的,人活著又不是活給老天看的,強者自救,老天是公平的,世事關閉所有希望之門後,老天還會給人們留下一扇窗,昔年我祖父也是被逼入絕境才無奈中舉兵造反的,要是如你這般唏噓自歎,今日李氏一族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了,人要自助,老天才助之,有些時候成功就是在你準備放棄的那一刻,如果再堅持一下下,你就是成功者了,可是往往我們就是在最後的那一刻選擇了放棄”於是與成功失之交臂,甚是可惜,比如你祖父楊廣當年本有大把機會重振天下的,可惜張麗華早逝,接著又是征高麗連續兵敗”後逢楊玄感謀反,竟是一蹶不振,多疑本無錯,多疑卻不下定語就是大錯特錯了,萬朝來賀的隋朝二世而亡,實乃一大異數”究其根本還是自身問題。”


    “在我看來,李治你一直是一個刻薄、氣量偏狹、多疑善妒、複仇心堅韌強烈、領袖欲旺盛的人,說話得理不饒人”無理也要搶三分。”楊毅塵深深吸了一口笑道:“跟你說話其實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因為你的話總是給人畫龍點睛之後一切都會豁然開朗的感覺……,人要自助,老天才助之,這回當浮一大白方能盡興,李治,若是我今天死在你麵前,你會怎麽樣,能照顧好晴齋嗎?”


    此話一出,竺寒萱和向寡婦大驚,竺寒萱感動的淚眼離離,向寡婦則是既恨且憤,神色不甘又複雜。


    “長兄為父,你想大義凜然一回?”李治眯起眼睛淡淡道:“這話聽起來舒服,有你這句話,像個做哥哥的,不過朕不相信你會甘願引頸自戳。”


    哽咽起來竺寒萱轉過身來直視李治求道:“陛下,看在我肚子裏孩子好麵上,放過我大哥好嗎?”


    李治吐出一口鬱氣,也對視著竺寒萱,淡漠的調笑道:“看在你肚子裏孩子的麵上,朕和你大哥,你選擇哪個?”


    竺寒萱想不到李治會由此天馬行空一問,竟是愣在當場說不出一句話。


    “以前還說也愛朕,這麽快就露餡了?也不知道做戲就做全套,真不知道你大哥二哥怎麽會把你丟進宮中糟蹋的。”李治的坦誠刻薄比虛偽矯情的殺傷力還強,竺寒萱禁不住身子顫抖,玉手指著自己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我在做戲?我在做戲?”


    “唉,朕不是你第一個男人吧,其實朕也不是特別在意,隻不過有點遺憾而已。”李治一副欠扁的遺憾樣,“像你這樣色藝雙絕的大才女,在遇到朕之前追求者一定是如過江之鯽般泛濫吧,真不知道你的前任是如何殺出重圍的,換做朕可沒有這個本事,強權用著方便習慣了,難得去huā心思和技巧。”


    話未說完,竺寒萱已經蹲在地上嗚咽痛苦了起來,聽到她那頭的哽咽,李治心一緊,卻不為所動的把話說完了。


    楊毅塵則是滿臉陰沉的望了望這個妹婿,冷笑道:“寡義必定薄情,李家人都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今日一見,卻沒想到如此冷血。”


    李治聳聳肩無所謂的帶著點感激道:“大舅爺啊,這麽說就傷感情,了。咱李家對待臣子那叫一個溫柔,比劉邦如何?比你祖父楊廣如何?可從不玩杯酒釋兵權那套,利己傷人。”


    杯酒釋兵權?楊毅塵心中不明白這是哪裏的典故,麵上卻越發淡然,不懂裝懂,李治看了就想笑,然後就大笑了,心緒的楊毅塵作金剛怒目狀。


    “對了,那日刺殺朕是不是你的人,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隱藏的意思了。”李治平靜的問道”扇子卻不再搖了,卻沒想對麵的楊毅塵很果斷的搖搖頭,一臉不屑刺殺一道。


    “真的不是你?”李治感覺事情似乎出了點意外,除了他這個,“主公”還有誰?


    “做大事者如何能行刺殺那種芶且之道,楊某不屑為之。”楊毅塵冷眼嘲諷。


    “陛下”楊孝雲湊上前,沉聲道:“我們並沒有發現可疑之人,不過倒發現了一些猛火油,不多,已經控製起來了。”


    “猛火油?”李治點了點頭放下心來,再看向楊毅塵的目光好似凶狠的狼,殘忍且嗜血,嘴角弧度堅硬,陰鬱且桀驁。


    天空中層雲堆積,星月燦爛,李治朝歸海一刀揮了揮手,速戰速決,另一邊跑到菩提禪師朱智勤那兒低語一陣,朱智勤皺著眉毛果斷的搖搖頭也是一臉的詫異不解,李治眉頭皺的更深了。


    得到李治的示意,歸海一刀頓時一聲炸吼:“孫子們,你們不就是一群綠林蟊賊麽?敢罵本統領是鷹爪狗腿,本大人血戰沙場的時候,你們這些護家叫喚的門客蟊賊還在huā天酒地,能比嗎?娘的,今天不殺你個片甲不留”本統領這麽多年刀白練了。”歸海一刀心裏惡毒的想到:“那楊毅塵還是不能殺的,搞不好陛下放過那竺姑娘,再生個皇子,那……,決定了,不殺”讓陛下逮住讓陛下殺。”


    豈不知李治此時也在想,一刀失手殺了吧,一了百了。


    紅海一刀的身體竄出,劃出了一條弧線,長刀橫劈”嗚,的一聲帶出了一聲森冷的風聲”破開空氣,朝著楊毅塵身前的數十名護衛橫切過去,同時身後的楊孝雲也嘴裏狂吼一聲:“所有人殺無赦”除了罪魁,禍首一個都不許放過。這些人敢叛亂,就是一死罪啊”殺。”


    等了半天的禁軍錦衣衛們會意,齊聲大吼:“誅殺叛逆,為國立功。”嘩啦啦的一聲,甲胄鮮明的禁軍挺動兵器,大踏步的殺了出去。


    對麵之人武藝皆是不凡,歸海一刀恨得虎吼一聲,手中馬刀爆出絢爛的刀huā,帶著“呼呼,風聲,一連劃過數人的喉嚨。


    剛剛鬆下一口氣,就看到禁軍衝了過來,圍住了周圍殘存的護衛高手們瘋狂砍殺,頓時心裏暗叫:“壞了,幫楊孝雲也是個王八蛋,仗著人多搶功。”


    歸海一刀鐵青著一張臉,掄起刀一式電蛇般的,力劈華山,狂亂的將一個人分屍了,又幹淨利落的砍了數人,當先向楊毅塵走去,周圍之人皆難擋,頗有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味道。


    “嗤嗤”聲中,楊毅塵放出了一道煙huā,在所有人吃驚下,四野頓時開始燃起大火,大火蔓延快到沒邊了,像風一樣刮過。


    楊孝雲“啊”的大叫一聲:“是猛火油,他們想把我們一網打盡。”


    李治大怒,猛地抽了楊孝雲一巴掌怒道:“你不是說猛火油被你控製的嗎,如今又是怎麽回事?”


    “哈哈,李治小兒,自打你出城我部下就傳書過來了,這猛火油早已經布置好了,而且還加了特殊的香料掩蓋中和氣味,這次,你還不死,三十六衛。”


    黑暗中屋頂上沒人注意的地方,一個一身黑色夜行服的人爬在高高的屋頂之上,一陣冷風吹來,掃過這人修長的身休,越發顯得孤傲淩厲,卓爾不樣,剛剛到處放火三十五名黑衣手下及時趕來,圍立兩側,或蹲或伏的隱藏在層層陰影之中,此時聞聽楊毅塵大吼,猛地三十六人從天而降。


    “啊!”


    有錦衣衛被突入起來的人殺得的一聲慘嚎,一道血泉噴出,人也被踢出三丈開外,李治望著對麵的楊毅塵冷笑著向後門走,旁邊就是抱著孩子拉著竺寒萱的向寡婦,這就是殺手鐧,太小看朕了,眼看子人再過片刻就要到後門了,李治心一冷,此刻煞氣蒙心,怒火大起,“刺天弩,上。”


    楊孝雲一直跟在李治身後,看到李治突下殺手,頓時嚇了一跳,竺寒萱還有未來皇子可都在那兒,難免不會有誤傷,殺死了楊毅塵並不是甚麽事,反正總是要死的,但是如果打死了竺寒萱,那可就是大事一件了,不過楊孝雲也不敢悖逆,隻能硬著頭皮往前揮揮手,艱難的道:“刺天弩,準備,三百……,不,三十箭,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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