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木門,一柄草叉迎麵襲來,鋒利的尖端在夕陽下閃著寒光。


    宗穀早有戒備,迅速扭身躲避。


    草叉擦肩而過,刺進一旁的空氣裏。


    他反手抓住木柄,試圖奪下草叉。隻是對方握力奇大,他拽了幾下都沒能成功,轉而抬腳踹了過去。


    狹小的倉庫裏,握著草叉另一端的是一個光頭中年男人形象的靈體。


    光頭男人滿臉凶色,眼睛缺失一隻,眼眶裏冒著幽幽藍光,另一隻眼則惡狠狠地瞪著他。


    雖然失了一隻眼,不過他的靈體尚且完整,意識也還算清醒,同時又具有見麵就動手的強烈攻擊性,毫無疑問,這是一隻惡靈。


    宗穀一腳蹬在他的胸腹之間,光頭惡靈被踹得後退了兩步,勃然大怒。


    他正要反擊,宗穀手上又猛然一拉,雖然還是沒能奪下草叉,身體卻借著這股力道再次貼近,躍起的一腳直插他顎下頸間。


    喀嚓。


    似乎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光頭惡靈連連後退,捂住自己的脖子,發出不成聲的痛苦嘶吼,草叉也丟到了地上。


    落地的宗穀迅速調整身姿,然後撿起草叉,對準已經失去抵抗能力的光頭惡靈。


    “你是……算了,你大概也說不了話了。就這樣吧。”


    他抬起草叉,靈力覆蓋,然後毫不猶豫地刺向惡靈的腦袋。


    “……”


    一把鋤頭毫無征兆地從陰暗處劈砸下來,宗穀察覺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抵抗,隻能倉促地躲向旁邊。


    險而又險,鋒利的刃口擦著他的鼻尖砸在倉庫的水泥地上,迸出幾粒火花。


    咣!


    站穩身形,宗穀繼續方才的攻勢,握緊草叉迅速往前一刺,得手後又立即收回,轉而捅向倉庫角落裏的另一個敵人。


    “這是什麽窮山惡水的地方,居然藏著兩隻惡靈……”


    雖然現在也隻剩下一隻了——剛才那閃電般的一擊,在光頭惡靈的臉上留下一排黑洞,此時靈體已經開始瓦解消散。


    而隨後刺向角落裏另一隻靈體的攻擊,被對方後退兩步回避,宗穀緊握住草叉的木柄,與他對峙著。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額頭的冷汗到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流淌下來。


    “真危險……”


    雖然兩次偷襲都被他及時躲開了,但其中若有半點不小心,等待他的結果不是臉上被開洞,就是腦袋被開口子,凶險非常。


    想起接到委托時的隨意,宗穀現在更慶幸過來調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京子或者神社裏的其他巫女,以及更加沒防備的桐野茜和吉川。


    各種念頭在腦海裏轉瞬即逝,他仍有大半注意力集中在身前,藏在角落裏的陰險惡靈身形矮小,是個精瘦的老頭。


    老頭握著鋤頭,兩眼緊盯著他:“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攻擊我!”


    “你說為什麽……這不是躲在暗處偷襲的人該說的話吧?”


    “你肯定是來害我的!”


    宗穀看了眼他手裏的鐵鋤,“雖然從結果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他還沒說完,那柄鋤頭就又砸了過來。


    已經有所準備,要躲避自然也容易得多,畢竟再鋒利的鋤頭,也隻是笨拙的鋤頭而已。更何況眼前的惡靈老頭看上去隻是個鄉下老農,並不見得有多少與人廝殺的經驗。


    咣!


    側移回避,鋤頭的刃口再次砍在水泥地上,宗穀看準時機,一把擲出草叉。


    噗呲!


    “啊!”


    鋒利的草叉沒胸而入,宗穀也跟著欺近,以手為刃,在老頭腕上一劈,輕而易舉地奪下鋤頭,又抬膝撞向老頭的下顎。


    “唔!”


    隻三兩下,惡靈老頭便被放倒在地,想起身卻不得。


    宗穀握住插在他胸口的草叉,又往裏刺了幾分,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你叫什麽名字?”


    倒地的老頭掙紮唾罵,壓根不理會他的問題。


    “你要死了。你叫什麽名字,跟杉本家有什麽關係,翻進閣樓的人應該就是你吧?”


    “……”


    聽到“閣樓”,老頭忽然停頓下來,接著又掙紮得更為激烈。


    “我才死了半年,他們就把我的東西全部丟進了閣樓!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果然……”


    這個老頭是杉本家的人,而且就是委托人杉本菜月的爺爺。


    宗穀扭頭望了眼倉庫外麵,杉本菜月被察覺到這邊凶險狀況的桐野茜和吉川拉住了,站得遠遠的。


    “閣樓不就是用來存放那種東西的?還是說,你更希望他們把你的東西都丟進垃圾桶?”


    “……”


    老頭突然不掙紮了,怔怔地看著他。


    惡靈或凶靈,總是缺一根筋似的抱著某種執念,簡而言之就是偏執,這也是它們與攻擊性並不強烈的怨靈之間最大的區別。


    這與靈體生前的性格有些聯係,而更重要的還是在失去生命、凝為靈體的一瞬間,他們失去了更多的思考能力。


    “他……”


    宗穀望了眼旁邊,才發現之前擊倒的光頭惡靈已經完全消散了,“剛才那個光頭,是你的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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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張著嘴,再開口時,聲音變得虛弱了許多。


    “不認識……那個家夥不知道該去哪裏,想留在這邊,我就讓他留下了。”


    看來是一隻路過的惡靈,宗穀心想。


    而且他也不一定是惡靈,很可能隻是被杉本老頭唆使了,否則杉本菜月的父母這些天來在放著農具的倉庫裏進進出出,早就遇害了。而老頭雖有怨念,到底不會傷害自己的兒子和兒媳。


    “這麽說……”宗穀握著草叉,準備拔出來,“大概是我的到來,讓你動了殺念。有什麽理由嗎?”


    老頭仰視著他,倒也沒否認。


    “你看得見我,可能會阻止我……”


    “隻是這樣?”


    “我也不知道……”


    宗穀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而在幾句話的時間裏,老頭變得越發虛弱,手也抬不起來了,臉上的神情趨於茫然。


    “我是不是要死了……這種感覺好熟悉……”


    宗穀看了他一會兒,“杉本先生,剛才我沒聽錯的話,你已經死了半年了。”


    “啊……對……我已經死了。”


    杉本老頭望著昏暗倉庫的屋頂,這裏的房梁和瓦片,都是他在幾十年前親手搭上去的,“現在又要再死一次了嗎……”


    “不。”宗穀拔出草叉,“沒傷到要害,你還不至於立即消散,隻是會變成沒有記憶也沒有思考能力的另一種靈體,在人世繼續飄蕩……幾十年吧。”


    “是嗎……這樣還不如直接死了呢。”


    意識行將消滅的杉本老頭,用了大半分鍾的時間才完全理解他的話,眼珠轉了轉,盯著草叉。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宗穀舉起草叉,“是這樣嗎?”


    他緩慢點頭,從嗓子眼裏擠出最後一聲含糊的回應。


    “是……”


    草叉落下。


    噗呲。


    倉庫外麵,杉本菜月忽然一個激靈。


    她望著遠處陷入沉寂的倉庫,又看了看拉住自己的桐野茜和吉川。


    “我說……不要緊嗎?宗穀同學已經進去半天了。”


    “我也不知道。”


    桐野茜盯著那邊,“但是現在過去的話,會給宗穀添麻煩的。”


    吉川在旁邊點頭,“而且貿然過去,他之後會非常生氣的。”


    “是嗎……”


    杉本菜月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宗穀從倉庫裏出來了。


    “宗穀同學,剛才發生了什麽?”她看著他反手將倉庫的門帶上,“你好像跟什麽東西打起來了?”


    “幽靈。”


    “誒……”


    “不過已經沒問題了。”


    宗穀走了過來,“藏在倉庫裏的幽靈已經被我消滅。這段時間,就是它們在杉本學姐家的閣樓裏亂翻。”


    “為什麽要這麽做?”


    “誰知道呢。總而言之,以後閣樓裏不會再出現異響了。”


    杉本菜月有些茫然地點著頭,“我知道了……”


    宗穀在桐野茜和吉川麵前停下,“還好你們昨天沒有過來。”


    “很危險嗎?”


    桐野茜取出紙巾,擦了擦他額頭上還有臉側的汗水。


    “很危險。”


    她笑了起來,“還好有宗穀在。”


    回過神後,杉本菜月又讓幾人回屋子裏休息。


    “既然問題解決了,不正常部的幾位就在我家多坐一會兒吧,回去的巴士還有幾十分鍾才到呢。”


    “學姐,是不自然現象研究部……”


    “抱歉抱歉~我又忘記了。”


    “學姐。”宗穀忽然開口,“學姐家的佛堂在哪,我想去祭拜一下。”


    “誒?”


    杉本菜月怔了怔。


    “在這邊……跟我來吧。”


    來到佛龕前,宗穀看了看遺像上的精瘦老頭,上了一支香,敲響銅罄。


    叮——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倉庫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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