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冰淺慢慢地舉起手中的酒杯,漫吟道:“餘從京域,言歸東藩。背伊闕,越轘轅,經通穀,陵景山。日既西傾,車殆馬煩。爾乃稅駕乎蘅皋,秣駟乎芝田,容與乎陽林,流眄乎洛川。於是精移神駭,忽焉思散。俯則末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於岩之畔。乃援禦者而告之曰:“爾有覿於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豔也!”禦者對曰:“臣聞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則君王所見,無乃日乎?其狀若何?臣願聞之。”餘告之曰:“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於是忽焉縱體,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蔭桂旗。壤皓腕於神滸兮,采湍瀨之玄芝。(.)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


    聽了上官冰淺的漫吟,兩個男子對望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這賦不錯……”


    “嗯,這賦,非同凡響……”


    “嗯,那一句‘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尤為出色……”冷昊讚道。


    聽了冷昊讚賞,藍若也點了點頭,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嗯,那一句‘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絕佳……”


    兩人語氣,象是讚賞,又象是刻意地隱瞞著什麽,一句話說完,兩個男子同時點頭,然後同時回過頭來,齊齊地望著上官冰淺,仿佛要尋找她身上與之相符的地方。


    那眼神,是赤果果的欣賞,還有對比……


    上官冰淺微微的扯了扯唇,心道這兩個男子,不是對號入座了吧……可是,如果說昊天對於她知要知底的話,那麽,這個藍衣男子呢?又是什麽身份,什麽背景?為什麽,自己在望著他的時候,總覺得莫名的熟稔,可是,想要進一步追溯時,卻又得不出個至所以然出來呢……


    為什麽,她的身邊,總是出現些似是而非的陌生人呢……


    “這賦並不是我做的,而是前朝著名的詞人做的。”聽到兩人讚好,上官冰淺隱也不居功,隻是靜靜地又吟了下去:


    “願誠素之先達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習禮而明詩。抗瓊珶以和予兮,指潛淵而為期。執眷眷之款實兮,懼斯靈之我欺。感交甫之棄言兮,悵猶豫而狐疑。收和顏而靜誌兮,申禮防以自持。於是洛靈感焉,徙倚彷徨,神光離合,乍陰乍陽。竦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踐椒塗之鬱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爾乃眾靈雜遢,命儔嘯侶,或戲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從南湘之二妃,攜漢濱之遊女。歎匏瓜之無匹兮,詠牽牛之獨處。揚輕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休迅飛鳧,飄忽若神,陵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於是屏翳收風,川後靜波。馮夷鳴鼓,女媧清歌。騰文魚以警乘,鳴玉鸞以偕逝。六龍儼其齊首,載雲車之容裔,鯨鯢踴而夾轂,水禽翔而為衛。於是越北沚。過南岡,紆素領,回清陽,動朱唇以徐言,陳交接之大綱。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異鄉。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璫。雖潛處於太陽,長寄心於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悵神宵而蔽光。於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遺情想像,顧望懷愁。冀靈體之複形,禦輕舟而上溯。浮長川而忘返,思綿綿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駕,吾將歸乎東路。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嘿嘿,這個[洛水賦],真的不是湊字啊,鈴兒讀了n次,非常的喜歡,所以,一時手軟,全部貼上了,若親們喜歡,可是讀一下的啊……]


    一篇洛水賦[也叫洛神賦],那是上官冰淺在《曹氏父子選集》裏看到的。洋洋灑灑,千字有餘中,可是,上官冰淺卻一字不漏地吟誦了下來。


    曹氏父子,曾將魏晉時期的曆史改寫。可是,在這兩代梟雄之中,上官冰淺卻獨獨愛那個“天下有才一石,他卻獨占八鬥”的曹植。


    曹植,少年成名,文采風流。可是,就因為生在王候之家,所以,注定了半生坎坷。上官冰淺經常想,如果曹植成就一世君王,不知道能否做出此等絕世之賦出來……


    但是,現實就是,曹植,隻能是一個藝術家,而並非政治家,所以,他注定一生之中,作詞作賦,半生坎坷。


    看到自己隻是問了一個問題,上官冰淺便背了一大通的賦,一時間,後來者的藍衣男子,也無話可說了。


    在者說洛家已經滅亡,這個姑娘未必真的是洛家人……


    上官冰淺還在喝酒,兩個男子卻靜了下來,他們望著神色淡漠如春水的上官冰淺,均是眼神微微一凝,卻沒有人再搶著開口說話。


    漫天的燈影落花裏,天猶寒,水猶寒。那個一身暗紅的男子,眸目冷靜,沉穩沉著。


    流水無聲,花落無聲。


    “你為什麽要戴著麵具……”沉默的半晌,還是上官冰淺率先打破了這沉默。


    說不清為什麽,兩個人的沉默,她認為是理所當然,可若是三個人的沉默,她就感覺有點怪異。而且,她有一種錯覺,麵前的兩個男子,在望向彼此時,都有不可掩飾的冷意,還有敵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妃常囂張之庶女傾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蘭熏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蘭熏兒並收藏妃常囂張之庶女傾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