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蘭抬頭,看出可汗十分為難,知道爹爹確實惹了禍,但究竟惹了什麽禍,她猜不出,慕容曦皓也閉口不談,看來,此事和尉遲素雲有關。


    都蘭不再追問,她明白爹爹應該已經鋃鐺入獄了,思忖再三,都蘭提出,“可汗哥哥,我能不能去看望一下我爹爹,他經曆那麽多折磨,現在肯定需要女兒和親人們關心,請求可汗哥哥給我個機會,讓我去看看他,盡人倫吧!”


    “都蘭,此事不妥,大人們的事兒,你最好不要參與,不然的話,呼延卿家會覺得沒有臉麵和尊嚴,我了解舅舅,他此刻不想見你,怕你傷心難過,你且等待兩三日,我再想辦法。”


    都蘭想到受苦的爹爹,落下淚來,啜泣道,“曦皓哥哥,這個世上除了爹爹,我最可信任的人就隻有你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想辦法救爹爹,他是冤枉的,尉遲素雲不知廉恥,敗壞家風,父親就算殺了她也不為過兒,不過,我吐穀渾人對這類男女苟且之事並無明法懲治,致使爹爹自己出麵,整治家風,他錯了嗎?”


    曦皓低頭不語,隻是心疼地扶起行漢人跪拜禮的都蘭,小聲兒勸慰著,“都蘭,不必拘禮,也別難過,我一定帶領眾臣,修善法度,引領民風,重建吐穀渾輝煌。”


    見都蘭仰頭含淚,又補充一句,“舅舅沒事兒,吃得好,睡得香,你照顧好自己就是孝順。”


    “我希望爹爹平安啊,娘親早逝,爹爹再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怕。”


    “不用害怕,我一定會保護舅舅。”


    “明繡師傅,你帶都蘭回去吧,我要去振興殿議事兒。”


    “是吐蕃俘虜的事兒嗎?”


    “你怎麽知道?”


    “我猜到的。”


    “唉,我們兩方稱臣,還是不能讓吐蕃死心,吞並我們是吐蕃人的狼子野心,我們必須強大起來,否則,王國危在旦夕。”


    “曦皓哥哥,我懂了,吐蕃人最怕我爹爹,他們想嫁禍於人,置爹爹於死地,這是陰謀詭計,曦皓哥哥要心明眼亮,切勿上當受騙啊!”


    曦皓伸出右手,刮了一下都蘭的小鼻子,笑道,“你真是人小鬼大,說得還真有些道理,好吧,你放心,舅舅是我吐穀渾民族英雄,我怎麽舍得他被中傷,我走了。”


    “送可汗,祝可汗馬到成功。”


    紮巴頓珠在旁邊催促著,“可汗,我們快走吧,不然,氏族長們都等急了。”


    “好,咱們走。”


    慕容曦皓轉身離去……


    都蘭和明繡目送可汗匆匆離去,在兩丈遠的回廊處被一個叫姬夫人的吐蕃公主攔住了,姬夫人全名叫姬達尼瑪,今年十六歲,是吐蕃老讚普鬆讚幹布之女,五年前嫁給莫賀可汗為妻。


    都蘭還小,並不懂得男女之事,遠遠望去,曦皓哥哥對她十分冷淡,上次叛軍暴亂,她恰好不在王庭,躲過了災劫,劫後餘生,應該彼此非常熱絡才對呀,可是看他們,見了麵跟仇人一樣。


    隱隱約約間,都蘭看見姬夫人在哭,不知怎麽了?


    “明繡師傅,曦皓哥哥喜歡姬夫人嗎?”


    “這----我怎麽知道?感情的事兒,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明繡師傅冷冷地回答。


    “師傅,姬夫人好像在哭,是曦皓哥哥欺負她了嗎?”


    “應該不會,可汗從來就不去雅蘭宮,也就不可能欺負她,也許,是她心裏難過或者家裏有什麽事兒吧!”


    “她家在哪裏呀?”


    “邏些。”


    “那裏很遠嗎?”


    “嗯,很遠,要走一個月的山路。”


    “她為什麽來這兒,她不是公主嗎?在邏些多好啊?”


    “她----是為了----吐蕃的利益而來。”


    “利益?我不懂!”


    都蘭抬頭,微笑著看看明繡師傅,師傅確實變了,原來冷冷的俊臉兒變得線條兒柔和而美好,我問她問題有問必答,從前,這些都是遙不可及的神話,她不會回答任何人的任何問題的,她這塊兒冰果然被人暖化了,這都要感謝卓不汗啊!都蘭心裏感慨萬千……


    可汗慕容曦皓頭也不回地斷然離開了姬夫人,姬夫人捂住胸口彎下腰去,好像胸口劇痛的樣子……


    都蘭於心不忍,暗暗地責怪曦皓哥哥:平時笑容可掬的曦皓哥哥,今天麵對美女姬達尼瑪,怎麽能這麽狠心?看姬夫人哭得淒慘悲情,都蘭也想落淚了……


    “郡主,我們走吧,可汗不喜歡別人過問姬夫人的事兒,我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可是,我們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傷心欲絕地哭泣呢?我要去幫她!”


    都蘭不假思索地回身去望向姬夫人。


    “你想幹什麽?郡主?”


    “我要去勸慰她。”


    明繡趕緊緊跑幾步,伸出雙臂截住她,“郡主,聽話,有些事兒你管不了。”


    “明繡師傅,我一定要管,你不要攔我。”


    明繡看出了都蘭臉上的果決剛強,仍然伸出手來抓都蘭,都蘭卻說著,巧妙地繞開明繡,跑向姬夫人……


    姬達尼瑪剛才和慕容曦皓爭執了幾句,彎腰捧腹,臉部痛苦地抽搐著,淚掛了滿臉滿腮,看著讓人揪心……


    都蘭伸出雙手去扶她,“夫人,您怎麽了?生病了嗎?”


    姬達尼瑪見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兒朝自己跑來,伸出小手兒來拽自己,頓時尷尬得漲紅了臉,她猜這就是那個所謂“功臣之女”,這女孩兒長得像仙宮童女兒一般,難怪可汗對她鍾愛有加,自己都喜歡她……


    姬達尼瑪剛想伸出右手握住小姑娘的小手兒,突然想起自己在吐穀渾王庭受到的種種冷遇,再看看眼前受盡榮寵,天天和慕容曦皓耳鬢廝磨,此刻雍容華貴的小姑娘,心裏湧起一絲妒意……


    姬達尼瑪突然圓睜雙目,瞪著都蘭,好像要噴出火來,她猛地站起身,粗暴地撥開都蘭伸出的小手兒,冷不丁受到這麽重的力,都蘭嚇壞了,不由自主地向右後方踏踏踏踏後退六七步,趔趄了幾下,跌倒在地。


    姬達尼瑪看都不看都蘭,昂頭挺胸,把傻愣愣的都蘭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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