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


    “而你,隻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當別人可能阻礙到你,你便會毫不留情地將他除掉。九歲的謝小風是如此,瑩衣是如此,雷驚鴻是如此,對我,也是如此。”


    戰楓的眼眸轉為一片深沉的冰藍。


    “或許,我應該多謝你,”如歌淡淡一笑,“你沒有將我殺掉。畢竟將我殺掉會幹脆許多,也不用每日裏派這麽多人監視我。”


    戰楓的心仿佛被凍住。


    “你很想做莊主,對嗎?”如歌沒有笑,問得平靜。


    戰楓的唇邊卻扯出一抹古怪的笑:


    “你不應該是莊主。”


    如歌對視他:“我並不想做這個莊主。可是,卻不可以將烈火山莊交在你和裔浪的手上。”


    戰楓閉上眼睛。


    右耳的寶石黯然無光。


    “告訴我,為什麽是江南霹靂門,”如歌冷道,“是因為要給爹的死找到一個凶手,還是因為霹靂門威脅到了烈火山莊的地位,並且它們有令人貪婪的財富和火器?”


    戰楓的眉頭微微皺起來,好像體內有莫名的痛苦。


    如歌的聲音更冷:


    “亦或,這幾個原因都有?”


    戰楓輕輕吸氣:“你不用知道。”


    如歌料不到他竟是這樣的回答,失笑道:“嗬,原來,我卻是什麽都不應該知道,由得你們攪起一場血雨腥風嗎?”


    戰楓的眼睛慢慢睜開。


    眼中有痛苦。


    也有一片令人吃驚的淺藍。


    “你應該在荷塘邊,笑聲像銀鈴一般甜美,看粉紅的荷花,吃新鮮的蓮藕,用手指去碰觸荷葉上的露珠……那樣,才是你的幸福。”


    他苦笑:“你不應該知道那些汙穢的事情,你隻需要看到世上最美麗的荷花。”


    她,是世上純潔的荷花;他,是汙垢的淤泥。


    如歌望著他,良久說不出話。


    終於,她也苦笑:


    “是誰將我的幸福奪走了呢?”


    戰楓撫摸著身旁的刀。


    刀叫做“天命”。


    他似乎痛得*:


    “是天命。”


    “天命?”如歌淡笑,“世間果然是有天命的嗎?以前,我隻相信努力。”


    寒風自半開的窗子吹進來。


    如歌的酒意被激到,硬生生打了個寒戰。


    戰楓的雙眼掠過一絲憐惜。他掙紮著站起來,向窗子走去,步履有些踉蹌,好像喝醉的人。他顫抖著將窗子關上,然後,慢慢滑了下去。


    他倚倒在牆角,臉色蒼白,像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的體內,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咬噬,疼痛蔓延至五髒六腑。


    如歌看著他。


    他的眼神黯藍。


    驟然靜默下的屋子裏,隻有兩人的呼吸。


    “我下了毒。”


    如歌靜靜對他說,素白的鬥篷,緋紅的麵頰,她的語氣卻那樣冷靜。


    戰楓苦澀道:“是。”


    很厲害的毒,無色無味。毒,應該是在她摸酒壇的時候,塗在壇口的。


    如歌凝視他:“你會恨我嗎?”


    戰楓嘴唇煞白,笑容慘淡:“有這句話,我已不會恨你。”原來,她還會在意他的感受啊。


    她低聲道:“抱歉。”


    “……你會等到我死去再離開嗎?”


    她眼神古怪:


    “你覺得這毒藥會讓你死嗎?”


    “如果……死……也好……”此刻,他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知道我來的目的嗎?”如歌歎道。


    戰楓的唇角勾出一絲苦澀的笑。他隻知道,如果沒有什麽目的,她決不會再看自己一眼了。


    如歌走過來,在他身邊蹲下:“給我令牌。”要將雷驚鴻從地牢中提出來,必須要戰楓的令牌。


    戰楓苦笑道:“為何執意要救雷驚鴻?”


    她皺眉道:“你不覺得那樣誣陷一個人,很可恥嗎?”


    戰楓倚著牆壁,麵容蒼白如紙:


    “不要離開山莊……外麵……會很危險……”


    雙目中是深沉的痛苦。


    他曉得,若是如歌離開烈火山莊,那麽他與她之間的敵對,將再也無法調和,連表麵的平靜,也再無法維持。


    如歌輕聲道:


    “而留在這裏,卻會被你永遠囚禁……”如果飛出囚籠,必然要麵對危險和艱難,那麽,也是她不能回避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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