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根據她的那些原材料想了無數個腹案,晚上放學也沒顧得上給雙胞胎加學習任務,三下五除二寫完了作業就鑽西屋的雜物堆裏去了。


    把幾個一起寫作業的孩子樂夠嗆,李薇要是沒說讓她們繼續學習,那就是她們都很好,可以心安理得的去玩了。絕不會有考試分數不好的憂慮,不過話說她們也不知道什麽是憂慮,反正就是很好很強大。


    李薇把自己花她老爸兩個月工資的錢買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整理好放好,尤其是那堆破布頭,先把那塊準備給李琳秋天做裙子的呢子放衣櫃裏收起來。然後撿花色鮮豔醒目的布料攤開幾塊,琢磨著做什麽樣的頭花好。


    現在人的審美還是很樸素地,花兒就是美的,放哪裏都美,頂頭上絕對沒人笑話的年頭,年輕姑娘絕沒有穿的灰不溜秋亂七八糟還認為很時髦的,小孩子更是。所以,必須從這最晃眼的布料開始。


    至於樣式,最大眾她能力範圍內最容易加工的,就是裏麵弄根皮筋兒或者鬆緊繩,外麵直接鬆鬆地套上一個漂亮的布套,布套得長點寬點,這樣被短點兒的皮筋一收縮,彎彎曲曲的褶皺襯著布料上的花朵紋理的樣子倒也好看。


    李薇把各種估計要用到的工具都備齊全了,她最討厭做事情的時候缺這少那的,太影響情緒。


    先把一塊大紅牡丹花淺藍底的絲綢裁成均勻的幾塊布條,然後通通縫成布管子,好在沒犯把正麵縫外麵的低級錯誤,這一步還是比較容易的,看著一字排開的五根不到一米長的布管,活動了下有點酸痛的胳膊,李薇忽然發現自己還是犯了個低級錯誤,怎麽就沒想到用縫紉機呢,這累受的太不值了。


    她家那買來不到三年的小蜜蜂縫紉機可閑的快發黴了。


    下一個一定要記得用縫紉機啊。


    然後先裁了一根布管成三節,把布料的正麵翻轉出來,用事先準備好的大小相等的鬆緊繩穿進去,並把伸出來的兩頭用針線縫上。最後再把布管的兩頭用暗針縫上封口並且看不出針腳。


    做好了一個,李薇放一邊欣賞了一番,不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了。


    到天黑地時候。李薇一氣做了十五個一樣地。累地頭暈眼花。心道不行了。今天就到這吧。不能要錢不要命啊。眼睛累壞了可賠大發了。每年地配眼鏡可是一筆不小地開銷。重要地是還影響容貌。


    現在做飯倒是不用她了。老媽整天在家。雖然忙卻也沒有眼看著這麽小地孩子幹這幹那地道理。而且現在人逢喜事精神爽。程敏眼看著日子越來越好了。整個人幹勁十足。渾身用不完地精力。連帶地李薇從家務勞動中解放了出來。


    吃晚飯地時候。李薇又琢磨出一種更簡單易行地款式來。


    飯後幫著收拾了飯桌。拿出幾根細地鬆緊繩和橡皮筋還有那包彩色珠子來。


    沒等她放下。李琳嗷地一聲撲過來。對那包珠子愛不釋手。李薇笑了笑由著她抓著玩。其實別說李琳這麽大地小孩。就是李薇這麽個‘大人’看見這些五顏六色地珠子也喜歡地很。這也是她所有貨物中價格最貴地東西了。三百顆珠子整整花了她十五塊錢。平均每顆比玻璃球貴多了。


    李薇拿著鬆緊繩和橡皮筋比劃了一下。發現原先地設想有點粗糙。技術含量太低。最後還是取了一塊質地比較薄地布料。裁了一小條做了比較細地隻比鬆緊繩粗一點點地管子把鬆緊繩套上。這下子好看多了。然後又在鬆緊繩和布套子地接頭處縫上一顆配色地大珠子。做完了還沒仔細端詳幾眼。一把被李琳搶去了。


    成了,這丫頭長大了可是每每走在時尚前頭的。


    就這樣,李薇每天隨身帶著一個小包包,課間和午休加上放學後,手不離針針不離手,眼看著裝頭花的袋子越來越鼓馬上就要裝不下了,各種款式花色的頭花充斥其間琳琅滿目,李薇數了數,一百八十八個,多麽吉祥的數字啊,要發發。


    可惜,明天要期中考試了。


    當天晚上李薇停止了手工,把前後桌也就是左鄰右舍的孩子們召集起來,開始考前最後輔導。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不管怎麽說,先磨磨吧。


    當然,羅大照舊是沒有人影的,貌似羅大對學習興趣缺缺,李薇家他隻對程老爺子感興趣,李薇驚鴻幾瞥間,某大貌似哈巴狗墜老爺子後麵端茶倒水,鄙視之。


    不過也是有進步的,最起碼羅二被李連輝不情不願地拉來了,或者被他奶奶趕來了,不好說。有時候李薇真是搞不懂,李連輝和羅二三天兩頭的鬧矛盾,還總在一起玩,貌似關係還挺鐵,兩人曾經有一次聯手把二胖子揍了,然後又聯手被李薇給揍了,連二胖子那麽老實的孩子都欺負,李薇氣的在他倆每人每半個屁股上各印了個巴掌印。


    現在李薇都懶得給他們調解矛盾了,隻要不是太過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難得糊塗,不糊塗就得氣死。


    期中考完試第二天就是星期天,李薇早早起床,簡單吃個蔬菜包子喝杯羊奶算是早飯,把昨天晚上縫的小花布的袋子從西屋拎出來,特意加了雙肩背帶,裏麵滿滿一袋子頭花,放屋裏炕上放好。然後叫還在被窩的李琳起床,把兩人最漂亮的衣服拿出來換上。


    李琳很興奮,昨天好不容易李薇才答應今天帶她去集市賣東西的,要去真正的賣東西而不是過家家,期待的她眉開眼笑。


    李琳一邊吃包子李薇一邊給她梳頭,汗,現在她們家吃東西就是方便,包子饅頭豆沙包,要啥有啥。


    李琳的頭發比較長,到了腰際,李薇先把她頭頂上的頭發分成兩部分,兩部分分別在根部紮一個帶粉紅珠子乳白繩圈的頭花,然後跟下麵後腦的頭發匯合,又沿著中線分成兩部分,在根部又各紮一個帶淺藍珠子的乳白繩圈,然後把這兩股頭發都編成辮子,辨梢兒又是兩顆帶珠子的頭花,渾然不知道自己成了活廣告的李琳,那個美啊,覺著自己無比的漂亮。


    當然,廣告牌都是漂亮的,不然誰買帳啊。


    不過李薇自認為還算厚道,最起碼左右兩邊的珠花款式和顏色還是對稱的。李薇自己是短頭發,戴了條跟裙子顏色比較般配的發帶,鬆鬆地係上,耳朵上一點的地方打個蝴蝶結,看起來挺淑女。


    跟李琳一比,一個淑女一個兒童,很是搭配她們的關係。


    姐妹兩個沒管還在被窩的李連輝,李薇跟老媽打聲招呼就背著雙肩小花包挎著皮革小錢包攜著李琳小燒包走了。


    而李琳,手上則拎著個李薇在城裏自由市場買的小巧的折疊凳


    程敏也是無奈,丈夫工作忙,她自己更忙,孩子是顧不過來的,不過想想她家女兒連城裏都自己去過,還讓小車給送回來,去個不遠處鎮上的集市應該沒什麽問題,再說她也沒少帶孩子去。至於賣個東西,她可沒指望她能掙什麽錢,愛玩就玩去吧,就當那六十多塊錢給她買玩具了。


    汗,剛剛爆發的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


    不過程敏一邊核對麵粉袋子一邊納悶,她家這個孩子,怎麽就一腦門子掙錢心思呢,她們家三代都是貧下中農根正苗紅,絕沒有資本主義尾巴的苗頭,她這都是跟誰學的啊?難道是她爸祖上的問題?


    李薇和李琳早早到了集市,已經是人山人海了,還以為自己來的挺早呢。李薇找了個人們進出的必經之路,跟一個賣雞蛋的老大娘挨著,裝頭花的袋子開著口放地上,就跟那雞蛋筐站一排,放好小凳子讓李琳坐著她站著,開始賣吧。


    別說,這麽兩個打扮的漂漂亮亮很搶眼的小姑娘齊齊地在那裏,還是很賺回頭率的,但是早來的人賣東西的居多,即使有打聽價錢的,也沒人買。幹呆了一會兒,李琳有些坐不住了,一個勁問她姐什麽時候有人來買啊怎麽還沒人買啊?把李薇煩的不行,威脅再多嘴就把她送回家,才消停了。


    直到過了半個多小時,才陸續賣出幾個,李薇觀察了一下,主要都是賣完了東西的家庭婦女,給孩子買的。然後隨著逛集市的人越來越多,買的人也多了起來,李薇收錢並看攤,李琳主要負責看攤給拿貨,把李琳樂的嘴都合不上了,長這麽大頭一回賣貨啊,嗬嗬嗬,太有意思了。


    要是她姐能讓她收錢就更好了。


    要是收完了錢還能不用上交那就更更好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陸陸續續的有人買,到中午的時候居然有點擁擠了,賣雞蛋的老大娘早被擠一邊去了。把李薇和李琳忙的滿頭汗,尤其李薇,身上的紅色裝錢包包已經鼓得不能再鼓了,跟青蛙的肚子有得一拚,而錢仍舊像飛蟲似的從外麵拚命往裏飛。


    李薇樂壞了,今天她一共帶了吉祥數要發發個頭花,每個賣五角錢,現在看袋子裏,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而且還在賣嘿嘿,買原材料的本錢都回來了還有剩啊。


    經曆了賣包子賺錢的李薇,看見賣頭花的錢也沒那麽激動了。


    最後過晌午集市上的人開始漸漸散去的時候,姐妹兩個看著沒剩幾個頭花的袋子,都餓壞了。李薇二話不說,買了四根油條給李琳,她妹愛吃垃圾油炸食品。李薇自己看那烙的韭菜雞蛋的餡餅不錯,買了兩個,姐妹兩個一路吃著回家了。


    李薇在家整理了下那一堆的小毛票兒,一共賣了八十二塊錢,立馬打賞一邊眼饞地盯著錢堆的她妹兩塊錢,李琳拿了錢樂顛顛地跑去代銷店買酥糖去了。李薇打算明天就去把錢存銀行。


    想想自己還有那麽多原料存貨,都加工成頭花的話,那。。。。。。


    李薇不敢想了,錢雖然多,可短時間內要做完能把她累死,為了錢把眼睛和手指頭累壞了不值當啊。


    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個頭緒,倒也想過找別人代加工,可沒什麽合適的人選啊,再說,現在真是農忙時節,那有什麽閑人啊。隻好先放放,自己悠著點先做幾個吧,過一陣子再說,不過可以考慮把李琳和吳鳳拉來做童工打打下手什麽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韭菜雞蛋的餡餅有毛病,當天晚上李薇就覺著肚子不大舒服,有點後悔,不如跟李琳一起吃垃圾油條了,最起碼微生物都給炸死了。早上有點壞肚,不算嚴重,她也沒在意,繼續上學了。


    上午還沒什麽,可這一下午肚子抽著筋兒地疼,想忍一會兒回家再說,心情惡劣的打發走雙胞胎和吳鳳她們,跟幾個同學把值日做完,李薇感覺自己都快虛脫了,在座位上歇會兒,感覺好些了,那倒垃圾的同學也回來了,這才背著書包回家。


    學校到家也沒多遠的路,可李薇感覺今天的路特別的長,越走感覺越遠,怎麽還出來上坡路了?然後,李薇發現自己貼著路麵趴著,腦子是清醒寂靜地,臉上有點涼,身體有點不聽使喚,跟做夢似的。


    這是怎麽回事兒,她要死了麽?不能吧,聽說過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沒聽說過兩個餡餅引發的命案啊。


    然後李薇聽見耳邊有人甕聲甕氣地說著什麽,聽不清,一個大頭伸到她眼前,認識,不是羅大麽,這小子那什麽眼神,怎麽跟看小蟲子似的。。。。。不,她說錯了,他不是看蟲子,他是看死狗啊,拽了她的胳膊把她搭自己背上,然後她的兩隻腳還在地上啊,這野小子居然就這麽拖著走了,我的腳我的腳啊。。。。。。


    李薇被羅大拖到村衛生所的時候已經完全清醒了,就是頭暈沒力氣,衛生所的赤腳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姓林,據說醫術很高明,小到豬狗大到壯小夥,通通能治。還是人獸兩用型地。


    林大夫詳細問了問李薇情況後,二話沒說拿出玻璃粗針筒,啪啪就開了兩小瓶藥物,聽見針筒抽藥的吱吱聲可把李薇嚇壞了,顫抖著聲音問大夫:“林、林大伯,那、那那是給我我紮針嗎?”


    “對,你這是急性腸胃炎,血壓都低了,我給你打一針就好了。”林大夫輕描淡寫。


    李薇急了:“那誰,林大夫,咱、咱們商量一下,我、我不打針,我掛點滴行麽?”


    打針比掛點滴疼多了去了。


    “這麽點小病掛什麽點滴,隻要打兩針就好了。”已經在擠針筒裏的空氣了。


    這個時代,一般小毛病都是吃藥,比較嚴重了才打針,至於掛點滴,那幾乎都是得住院的大病了。


    李薇小時候到高中一直體質弱,三天兩頭發燒感冒,打針都打怕了,後來逐漸掛點滴多了,發現了掛點滴的妙處,見效快還不疼,於是再也不打針了。打針那個屁股疼半天的勁頭,讓人刻骨銘心啊。


    李薇眼見著林大夫跟沒聽見自己的話似的舉著針筒過來了,忙大聲:“我不打針,我掛點滴,聽見沒。”


    可惜這是個賣方市場時代,幹什麽都得聽賣家的。


    李薇見林大夫跟沒聽見似的,那個氣啊,這怎麽這麽不尊重個人意願啊,什麽破大夫,掙紮著想起來抵抗。


    林大夫什麽歪毛淘氣沒見過,立刻麵不改色地指揮唯一的觀眾羅大:“把她給我按住,快點兒。”


    羅大這時候不知怎麽那麽聽話,衝上來把李薇翻枕頭似的一下子就翻過去壓住了,那個熟練勁頭,沒把李薇氣瘋了:“羅建華你等著,我非宰。。。。。。”


    裙子被掀開,短褲被拉開,然後一涼,二痛,繼續痛。。。。。。


    李薇那個悲憤啊,蒼天啊大地啊,有這樣的大夫麽,雖然你跟我姥爺挺熟悉,可是你也不能這麽照顧我啊,你個老獸醫竟敢夥同野小子非禮姑奶奶。。。。。。我——


    李薇拿人家老赤腳醫生確實沒辦法,回手就撓了羅大一爪子,羅大臉蛋子上立馬四道紅印子。


    這也就是李薇一向沒有留長指甲的習慣,不然那四道子就得見血,就是沒見血也破皮了,應該也是夠疼的,李薇今天真是氣的失去理智了。


    可這羅大的皮也真夠厚實,李薇愣是沒看出他疼的跡象,這口惡氣愣是沒出來,想揍人又沒力氣,活了半輩子還從來沒這麽憋屈過,她怎麽混到這個地步了,被老人和小孩欺負,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李薇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哭的及其傷心投入,連在羅大背上晃晃蕩蕩地出了衛生所都沒發現。


    總算不久發現了,忙一個挺身從羅大身上翻身落馬摔了個四腳朝天,羅大也閃了個跟頭,兩人那個狼狽就不用說了,齊齊趴車道溝裏大眼瞪小眼。


    李薇怒不可遏,她要是真連這麽個小屁孩都收拾不了,她就真不用活了,今天她要是不收拾他個金光閃閃瑞氣千條,她就是紙糊的。


    鼓足了力氣三兩下爬過去,一把按住還沒反應過來的羅大,可惜力氣小有點按不住,抬腿就騎上羅大身上,掄起沒什麽力氣的拳頭就是一通狂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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